第10章 第 10 章

宋则并不想和一个雌兽单独久呆。

尽管对方全身无不散发着强烈的男性荷尔蒙,从外表来看,和男性人类几乎没有任何区别,却依旧无法掩盖一个事实:在这个世界里,他们之间是异性。他可以把对方当做兄弟相处,对方却很可能把他表现出的兄弟间的客套误做异性间的示好。

末世前的宋则玩世不恭,身边从不缺女伴,也不缺感情上互相拉扯的经验,可他也从不觉得自己会喜欢男人;末世后,打不尽的丧尸只把他的精力消耗殆尽,而他更不是一个道德高尚到愿意扛起延续人类文明使命的人。

说他冷漠也好,自私也罢,对于自己是否能够拥有后代,他没有任何执念,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他都不愿意给自己增加羁绊。

这个世界的单身雌兽,他只想敬而远之。即便需要和族人做交易,他也只想选择已经成家的或者年老的族人。

或许,跟单身雌兽做交易,会因他们的有意讨好,获得更大的利益,但他们同样带来更大的变数。任何想要占便宜的行为,都要做好付出更大代价的思想准备。

和强大的雌兽独处,他无法不以最大的恶意揣度对方的心思。毕竟,在雌兽展现出的力量面前,宋则天然就是弱势的。

眼前的白虎少年威武强健,看起来不像是缺乏追求对象的,扑面而来的压迫感让宋则暗暗修改了之前的决定:做交易还是优先找雄子吧。

只是下一秒,在看到不远处自己辛苦收集的芦苇时,宋则不得不承认,这个决定他还是做早了。

“那里是你的领地吗?”

顺着宋则手指的方向,白看到的地方,正是南峰山脚下。

“我打败了松,后面这座山就是我的地盘了,从山脚下那颗大树算起。”

这句话传到宋则耳中的时候,他似乎看到对方结实的胸肌骄傲地弹跳了两下,为避免更加尴尬,宋则迅速扭头寻找对方示意的那棵树。

还好,那棵树距离岸边近百米,没有将生长着芦苇丛的河段纳入范围。看来,部落的私人领地之间,还是有一部分公共领域的。

宋则松了一口气,下次再来时,至少不会牵扯到利益纠纷了。

“天色不早,我要回主峰了。”宋则朝对方微微颔首,习惯性地礼貌道别:“再见”。

说完后,不见对方有回应,宋则意识到自己多此一举了,这里可没有客套的礼仪,他还是该学着使用这里的说话习惯。想罢,便也不在意地回头找他收集的芦苇堆,将一部分放进竹筐里,放不下的只能自己抱回去了。

别看采集了这么多,能提纯出的芦苇盐可能连手心都放不满,更别说,他还打算拿其中一部分扦插在主峰的小湖泊附近。

利落地收拾好东西,宋则转身离开,路过雌兽白时,好奇地瞟了一眼,这大块头怎么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青天白日地站着发傻呆。

殊不知自己方才脱口而出的一句再见,给了对方多少遐想的空间。

路上想着安排提纯芦苇盐要用到的工具,闷头走了一段,宋则意识到好像哪里不太对。

唉?他背上的竹筐呢?

第一时间低头看了下双肩,竹筐上穿的草绳还挂在他肩上,可他却感觉不到竹筐重量。

宋则扭头,却见刚分别不久的大块头正悄无声息地站在他后面,一手轻松提着他背上的竹筐,见他回头,露出一个讨好的傻笑。

“这,这个看起来,有点重。”

“谢谢,但我自己可以。”

宋则拒绝的语气带着冷意,雌兽白的另一只手不自然地挠了挠头,提着竹筐的手听话地慢慢卸了力量。

抽出环抱着芦苇的一只手拢了拢肩上的草绳,扶正头上的草帽,宋则专心赶路,不做他想,直到回到主峰的山脚下,这才松了一口气。

站在山脚下的一个小坡上,宋则侧头朝右后方数十米远的一颗树后瞥了一眼,那头来不及往树后躲藏的银白色长发实在过于显眼,对于提高了警惕的宋则来说,并不难以发现。

“为什么跟着我?”

意识到自己被发现后,雌兽白从树后挪了出来,他能感觉到自己引得雄子不快,解释的话语也回复地磕磕巴巴。

“你,你,一个人,危险。”

听到雌兽白的话,宋则轻笑,环视一周,目光最终落在给他带来最大威胁之人的身上。

“我已经到了主峰,这里很安全,你可以走了。”

遭到态度明确的又一次拒绝,雌兽白有些失落,却抬头仔细探查了一遍天空。直看到高空中一直盘旋着的鹰隼正往远处飞去,这才放下心来。

“那,我,先走了。”

雌兽白的举动被宋则看在眼里,在摘掉帽子,看到高空中的鹰隼时,他环抱着芦苇草的手臂下意识箍得更紧了,呼吸也不由一滞。

宽大的帽檐替他遮挡了树上落下的虫子,却也遮蔽了他上方的视线,丛林生存经验不足的他,差点就忽视了还有来自天空的威胁。

眼前这个大块头虽然私自跟踪他,却也暗中保护了他,并不是借着保护的名义实施跟踪。

到底是受了对方的好意,在不涉及两性关系时,他也许不必对单身雌兽如此防备。

在雌兽白转身的瞬间,腰侧结着暗红血痂的伤口似是又有鲜红色泽浸出。

“等等”喊停对方,宋则放下怀里的芦苇,在背上的竹筐中翻找着。

以防外出探路出现意外,宋则带了少许之前采摘的草药,因不会炮制药材,只能连根带泥少量存储。

找出消炎止血的草药,摘下叶子,宋则放入口中细细咀嚼。

唾液本身带有消炎作用,再加上周围难以找到干净的石杵,最快的办法就是用牙齿研磨。

只是草汁涩口味冲,咀嚼的过程让人反胃,宋则蹙着眉头吐出嚼烂的草药,敷在雌兽白的伤口上,外面包上两片柔韧的大叶子,再用草绳缠在腰部,好歹是包扎上了。

坐在地上一动未动的雌兽让宋则很满意,满意于对方一句不问的配合,也满意于自己第一次包扎的成果。

“这里还有几株,你带回去,明天像我刚才那样嚼碎了敷在伤口上,对你的伤口恢复有好处。”

宋则从竹筐里拿出最后剩下的几株消炎杀菌草药,塞给雌兽白后,离开了,殊不知留在原地的雌兽是多么的心潮澎湃。

眼看着雄子的身影隐入主峰的山林间,白这才敢将盘坐在地上的腿伸开,露出腰间草裙中稳稳支起的小帐篷。

他一手撑地缓缓站起,留在地上几滴可疑的亮晶晶,还未完全渗入土地,他心虚地用脚丫子扒起一层薄土遮盖住。

行动间,草裙上细软的纤维无法避免地摩擦到小帐篷下的立柱,白难以自抑地扬起脖颈吞下即将脱口而出的口申口今。

草裙后半遮半掩的一滴透明。正恋恋不舍地溢出,在半空中竭力拉长,终究还是抵不过重力的吸引,落在了薄土上。

回想起用三头羚羊从族中老一辈处得到的经验之谈,白只觉地庆幸,还好雄子走得快,没有看到自己这幅样子。

雄子大多身体孱弱,不喜被放荡的雌兽纠缠结合之事,有的甚至会因为雌兽太贪心而离开,重新选择更符合雄子心意的矜持雌兽。

矜持而克制的雌兽会让雄子们相处起来更轻松,聪明点的会无师自通学会不经意地挑/逗,勾起雄子主动结合的兴趣。

今天之前,白的身体从没有和雄子如此近距离地接触过,他也没有意识到在雄子面前保持矜持是件多么困难的事情。

直到刚才,轻易被挑拨得血脉喷张的身体,给他上了生动一课。

重新认识了自己身体的白,努力克制着对欢愉的贪恋,脚步略显虚浮地离开了。

他要尽快在南峰找到适合做新居的山洞,再把自己的家当搬到南峰。

想到自己存的家当,他又不可避免地联想到今天见到的小雄子,是个警惕心很强的家伙呢,不知道他对自己存的兽牙、兽鳞、兽皮这些感不感兴趣。

都说雄子喜欢吃果子,之前在外面狩猎时遇到的有些果树现在应该开始挂果了吧,就是距离果子成熟还有段时间……

宋则回到主峰,先去孤儿洞接了宋伊小崽子,热情的羽和花抢着帮他背竹筐,宋则分了怀里的芦苇杆给三个小家伙抱着,一起去到小湖边。

今天的晚餐是无甚新意的烤鱼和烤白薯,烤制的过程中,宋则将一部分芦苇杆扦插在湖边,希望可以移栽成活。

除了芦苇本身的食用和药用价值,成片的芦苇也有净化水质的作用,很适合鸟类和鸭子栖息,从长远考虑,在他居住的山头种植一批芦苇,好处还是很不少的。

看着不明所以却帮他一起忙活和的小家伙们,宋则眼底带了几分笑意,在手边的空心芦苇杆中找到一根长短和粗细适中的,用石刀和燃烧着的木棍配合开了几个孔,一端做个斜切口,一只简单的芦笛成形了。

宋则试着吹了下,没有哨片的加持,这只芦笛的音色偏低沉,用拇指、中指和尾指量距开的音孔,音准并不高,但这里没有一个人关心这些不足之处。

一首简单的《小螺号》欢快跳跃着从芦笛中传出,吸引了所有听众的注意力。

小家伙们围坐在他身边,好奇地打量着这支神奇的芦笛。本就是做出来给他们玩的,宋则见他们兴趣盎然的样子,便把芦笛递给他们,看他们一个个轮流着吹芦笛。

“嘟~嘟嘟~嘟”

“呜~呜呜呜~”

第一次玩到乐器的羽和宋伊一上手便兴奋地吹起来,费了老大劲儿,好不容易吹出几个音,能高兴地跳起来。

而小老虎花因未能灵活掌控切换人形,无法用兽型吹奏,着急地快要咬上芦笛的吹起口了,被一旁时刻注视着的羽和宋伊抓个正着,毫无商量余地地剥夺了他的演奏权,只得眼巴巴地看着两个比他大的雄子吹响了芦笛。

一开始的兴奋褪去,小家伙们发现自己虽能吹响芦笛,却无法吹出美妙的曲音。

待吃过晚食,羽和宋伊乖乖将芦笛递给宋则,他们都想再听听宋则吹出来的笛声。

收拾好用餐现场,特别是用泥水浇灭火堆后,宋则接过芦笛,望着河对岸夕阳西斜的瑰丽云霞,带着对末世前那个瑰丽多彩世界的眷恋和告别,一首《虫儿飞》在山林间响起。

悠扬的曲调和上一首欢快的曲风有着明显的不同,却在这个流水潺潺的夏日傍晚更加动人心弦。

附近几个采摘果子的身影不约地停下了动作,分辨一番,朝着笛声传来的方向寻去。

主峰山腰偏上的位置,一只看起来上了些年纪,虎型依然威武庞大的雌兽抖了抖圆耳,朝笛声方向望去,他的身后,一个身着麻袍的中年雄子踱步走过来。

“看来,族里又多了一个善乐的小家伙。”

随着雄子的靠近,雌兽自然而然地趴伏在雄子身边,甩出一声低沉的鼻哼作为回应,似是已经预见了今年丰收庆典上,将有一众单身雌兽为之决斗的场景。

多年相处下来的默契,麻袍雄子也懂自家这位,看不上年轻雌兽们为争抢雄子大打出手的行为。这一点确实让人头疼,却也不是毫无办法,比如,在丰收庆典前,想方设法多消耗掉这些精力旺盛家伙们的体力。虽不能避免争斗,却也可以减少伤害。

“乐,是沟通天地之物。多一位善乐总是好事一件。”麻袍雄子口中虽说着好事,眉梢却不由地皱起愁容,粗粝的手掌下意识地揉抓着虎耳间的软毛。

相互了解的雌兽心里清楚,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性动作,圆圆的耳朵却仍是不动声色地抖了三抖。

果然,一声浅浅的低喃从他耳边传来,要不是他此时的耳朵正处于敏感状态,怕是还捕捉不到这句担忧。

“只是不知,虎族什么时候可以请来一位大巫。”族中雄子的数量,不能再少了……

后半句话虽没有说出口,可在场的两位,无不明白,大巫对于一个部落何其重要,说是一个部落繁衍壮大不可或缺的基石都不为过。

而虎族在上一代失去大巫断了传承后,雄子数量逐年下降的实事,始终是压在这代虎族族长心中的巨石。

本以为只需要大改,但对以前的文笔和情节设置很不满意,现在几乎是删掉重写了,大哭TT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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