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的时候却不是在病床上。

他被绑在了椅子上。逐渐恢复知觉的双手试图挣脱手腕上的桎梏。

这该死的绑带太紧勒的他动弹不得。麻醉剂的药效又还没过去，浑身竟也使不出力。

好渴……

他的视野被遮挡住被黑色笼罩，就连口舌也被什么东西塞住呼吸不过来。

巨大的不安与恐惧逐渐曼延压在他心上。

“吱呀——”

是门被打开的声音。来人踱步缓慢悠闲，却是一下下踩在了他心上。

害怕与恐慌一瞬间占据了他整个人。

忽然遮眼的物什以及口中的东西被取下拿出，双眼接触到光线是比灼烧更难忍的刺痛。

白硝下意识睁眼想要看清眼前的场景被光线刺痛过后下意识闭上。过了好一阵才勉力睁开一丝。

是个模糊的身形在他面前。明明是模糊的样子他却第一反应出了是什么人。

不知为何浑身一个哆嗦抖了一下。

大抵是错觉，似乎是听到了来人的一声微不可闻的轻笑。

对方却先他一步出声：

“看来你已经记得我了，白小少爷。”意料之外是道清润的音色入耳。

相当多数日子的相处时间白硝甚至不需要过多思考就能猜到对方的身份。

“别来无恙，楚先生。”白硝笑。

他双手被反剪在背后，长时间的紧缚双手早就麻木无力垂下。除了楚闻泱其他人都夸过他眼睛漂亮。而现在，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正因刚接受强光的刺激而含着水雾仰头瞧着眼前的人。

那眼睛上被覆了一层薄薄的水汽。白硝猜不到自己的身份被盘剥了多少。但眸子里所映照的一双朦胧只会显得他更无辜。

口干舌燥。大抵是几个小时都没喂过水，连说话的语气都沙哑虚弱几分。

“你…你早就知道？”但此时惴惴不安占据了心中的大半部分。白硝怕被发现白家的身份，但更怕自己的beta身份被发现。

“白小少爷很聪明。”这样一句轻飘飘算不上是夸赞的话，却要比讽刺更像一把利刃悬在他头顶。

莫名无端的恐惧化作一片阴翳笼罩了他。

他的声音微乎其微，言语间是很明显的颤抖。

“什么……什么时候？”

“很早……”身前的人却无比轻松，十分悠闲在他周围踱步来去。皮靴踩踏地面发出的声音比踩在自己身上还难以忍受：

“我想你的记忆还没恢复。那条项链的确有点东西，上面的字太过残缺，材质却很好认。”

“……这是只在富人区才会出现的的工艺。”

白硝不置可否。毕竟他确实不清楚。瞎猫碰死耗子也得死装吃下去。

……

“看样子我猜得没错。近期白家小公子正好在c区参加慈善活动。”

“这又有什么关系。”白硝眯了眼，眼神里颇带着不近人情的傲慢。但其实他已经怕得要死。

军部的人说话和议会的人差不了多少。都是打着哑谜的谜语人。都不知道对方是否已经将他翻了个明牌，他当然怕。

眼前视线不明朗耳边听到仪器滴答的警报声就没停止过，滴滴答答浇得人心跳加速。

明显的温度升高也让他冷静不下来，太过安静的环境连带着他加重的喘气声都太过清晰。

“你们白家……”他顿了顿“a区的影响还不够你们吃的？怎么还想伸到c区来。”

白硝仰头眯眼望着天花板，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啊……毕竟是家里的事我说了又怎么能算数，自然是听父母的……而且，c区也是我原来的家。”

他接着说下去。

“更何况，是人怎么会没有野心？”

说完他嘴角勾起个好看的弧度，明明是足够纯良的眼神却带着嘲弄的笑意。

白硝的那双绿眸太干净了，干净到甚至是夺人心魄的瑰丽，收了之前小白兔的无辜纯良，此时再看眼中时仅剩谲狡诡诈。

不想装了，摆烂吧。

大不了就是死。

他阖眸上眼，仿佛正安静等待死神来收走他一样。

但这个过程实在太过漫长，长到每一次机械的滴鸣都让他心跳加速失衡。

“…呃！！！”

突如其来的刺痛像是扎穿了白硝手腕一般。静脉处传来一阵强烈的痛楚。

有人上前制住他左右两侧，被强行注射的痛苦与强烈的不适感冲击着他的大脑。

白硝双手动弹不得，只有一双腿在空中乱踢乱飞不受控。

这又是踹又是踢的。

楚闻泱上前捏住了他的下颌，迫使他抬头看向自己。

白硝说话的声音已然不稳到带上了颤音：

“你……你们……给我注…射了什么？！”情绪主导了他一瞬间爆发着踹着空气。

“F型试剂。想必你们omega应该最怕这玩意。”就像是寻常的调侃，身前那人语气里的戏谑如芒在背。

“什……什么？”

白硝的神情尽是惊愕。他还没反应过来消化这一句话，楚闻泱已经替他回答。

“最普通的能改变omega激素的药物。”

无情的声音划过，一瞬间脑海中竟也只剩下这句话在不停回放。

使人被迫改变激素的药物在这个时代并不少见，即使是被上面下了禁令的东西，在黑市上仍有流通。

alpha被注射之后只是会被诱发短暂信息素波动。但omega的体质在接受这种药物后，不仅要面对难捱的信息素波动，短暂的神智紊乱随时有理智崩溃的危险。

他们会将这类药剂打在omega身上以他们的痛楚为乐。

白硝一时之间竟不知是该庆幸自己的beta身份没被楚闻泱发现还是庆幸针对omega的F型试剂对他是没有用的。

但他想的太早。最普通的F型试剂，没有完善的实验过程，不论什么性别都有强烈副作用。

“你们这群疯子……！”他恶狠狠骂着黑暗里看不清的人。

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打碎了白硝整个人，烈性F型试剂翻涌上来**的浪潮几乎要将他整个人淹没。

不对……

信息素紊乱的气息弥漫在鼻尖，一瞬间仿佛所有的气味都将他灌倒。

这该死的药物……他不是个beta吗？！怎么会……

白硝只觉得自己喘不过气，心跳的剧烈加速又让他陷入极度的恐慌。视野又开始变得模糊，这是理智出现溃散的征兆。

即使是beta也会受信息素波动影响。在这种条件下被诱发的一切足以让他产生强烈的抵触反应。

白硝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