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水在家里挑衣服去婚礼，白色的雪纺衬衫，下面是茶色的半裙，衬衫上的蝴蝶结怎么打都不满意。
蒋潭清等着她收拾，临出门套上黑色夹克，准备走。
李水不满意他的衣服，“这么穿一身黑，换件外套吧。”她打开衣柜重新找衣服，递给他一件棕色灯芯绒的外套。
两个人打车到联华饭店，饭店门口摆着婚宴牌，新郎：胡天斌，新娘：叶新琴。认不出来品种的鸟盘绕在名字旁边，婚礼上多半是喜鹊。地上铺着一层薄薄的红地毯，丁婶和她老公在门口迎人，一张桌子放在右侧，一个穿着正装的人坐在那里登记名字。
“小水，蒋队长。”丁婶老远就看见他们。
“恭喜恭喜。”两个人过去打招呼。
李水把红包交给登记的人，那个人字写得很漂亮，应该学过书法起笔总是带着小钩。
他们进去看见杨萍和老陈坐在一桌，李水趁那边人没注意拉着蒋潭清去远处坐。
蒋潭清看了一眼那桌的两个人，觉得好笑，“怎么了，跑这么快。”
圆桌坐满一圈人，大家彼此不认识，来一拨人点头算是友好。
音乐响起来，新娘穿着一身红色的套装，头发上装饰着粉红的百合花，花尾还撒着金粉亮片，新郎挽着她的手走进来，
李水、蒋潭清跟着大家鼓掌。
司仪在台上说着祝词，仪式完成后，话筒又递到新娘手上，“非常感谢大家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大家吃好喝好！”
丁婶和她老公笑地合不拢嘴，旁边站着的新娘父母脸上也是笑，但是李水看见他们偷偷抹了眼泪。
原来这样的时刻也是有人哭的。
中国式的婚礼，邀来宾朋吃上一顿，外国式的婚礼，请来诸位听一段话。究竟哪种更好，没有决断，索性混合起来吃饭也要，致辞也讲，结婚是个吉祥日子，贪多不算贪心。只是李水是一样也没有得到的，但是也没有人为她哭，所以还是不要的好！
新娘新郎下来敬酒，长辈都坐在一起，不会到他们这桌来。
服务员穿梭在各桌之间上菜，有人把酒打开，挨个给大家倒，蒋潭清不喝酒，旁边的女人就给两个人倒上橙汁，蒋潭清没来得及拒绝。
小孩子吃完了在厅里跑来跑去，大人怕撞到人，带着出去玩。
旁边的女人和李水搭话，“我是女方这边的亲戚，你们是男方那边的吧？”
李水点头，“嗯，我们和男方妈妈认识。”
“哦，旁边这个是你老公吗？”
“对。”
蒋潭清听见李水这边的交谈，看过来和女人对视上，点个头算打招呼。
“姑娘，我和你打听一下小胡她妈妈人怎么样啊？”
李水觉得她坐在这桌，应该也不是亲属那边的，“我们在一起上班，没有多少交集。”
女人不依不饶，“都有请柬了，还不熟。”
李水委婉地说：“就是在一起上班，不请不合适，多发封帖子的事情。”
女人还想问，李水往蒋潭清那边挪挪，蒋潭清领悟到和她说话，“八宝饭容易不消化，你少吃一点。”
吃完饭大概又坐了十多分钟，等着人陆陆续续散场他们才往外走，丁婶那边围着一圈亲戚，李水觉得没有必要挤过去打招呼。
时间是六点，太阳将落不落，风轻轻吹过来，李水觉得天气很好，和蒋潭清说再沿着湖边走走。
莲花湖公园里有个巨大的荷花池子，夏天正是花盛开的季节，池水有人照料、打捞垃圾，季节还早，荷叶没开始老化，湖面粉绿相间清新怡人，旁边立着牌子，一句诗：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
湖边有老人在卖莲子，大部分是批发来的，一点湖里采来的新鲜莲蓬放在上面，另外一只桶里放着花苞、莲叶在卖。
李水拉住蒋潭清，“买点莲子回去煮粥吧。”
“都是新鲜的湖里采上来的。”老人招揽他们。
李水有不拆穿，“我要三两。”
老人拿出银色的秤杆，一面装莲子一面给他们推销，“买点花苞吗？都是湖里采来的，拿回家插水里可以活好久。带点吧！”
“不用了。”李水摇摇头，“我也不用莲蓬，你留着吧。”
晚上回家，李水把莲子的芯都挑出来，留出一部分洗干净泡进水里，再泡上红豆，“明早煮粥当早点。”
蒋潭清在换衣服，“好。”
丁婶的儿子和儿媳妇是在一个星期后搬进来的，上一户人搬走不久，房子打扫干净就能用，李水送了一只红瓷花瓶当礼物，托丁婶送给两个人，讲明等搬家收拾完再上去拜访。
当天下午胡天斌和叶新琴来敲门，李水去开的门，没认出来换了一身衣服的新郎新娘，叶新琴把礼品袋递给李水，“我们今天才刚搬过来，这是我老家的牛肉干和板鸭，你们尝尝。”
意识到是丁婶的儿子、儿媳，李水把人请进来，蒋潭清听见动静，从书房出来。
“喝点水。”李水给他们泡上茶。
叶新琴端起杯子说：“我听我婆婆说这里的房子是你们介绍的，就想着当面说声谢谢。”
“楼上刚好空着不废力气，我听丁婶说你家在外省，住的还习惯吗？“
叶新琴点点头，“嗯，这里气候比我家那边要好一些。”
简单寒暄一番，李水邀请他们留下来吃饭，“你们刚搬来，家里应该还没收拾好，吃个饭再走吧！”
两个人有些犹豫，李水接着说：“你们送的板鸭我们也不会做，今天你们也在，刚好了也不用以后再请教你们。”
于是两个人也不推辞，顺势留下来，“好，麻烦你们了。”
蒋潭清去做饭，李水留在客厅陪客人，两个女人在旁边讲话，胡天斌一个人坐着尴尬，叶新琴看不过，让他去厨房给蒋潭清帮厨。
李水没阻止，看着胡天斌去厨房。
叶新琴看着客厅的布局，“你们阳台这里隔了道门啊？”
“嗯，阳台上有花，怕风吹东西进客厅。”
“看着真是漂亮。”叶新琴想重新装修一下屋子，但是都劝她租的房子，不值得多费心思。他们搬出来住公公婆婆就不是多乐意，两个人现在还要家里帮衬，她不好叫丈夫多为难，想着以后买了房子就能按自己心思装了。
“你要是喜欢，去花市买两盆花摆上就好了。”
“嗯，好！”叶新琴和李水也没有多余的话题聊，她婆婆还和李水在一起上班，关系总比和她亲厚，说多万一错多。
喝了两口水，李水主动开口，“听说你在银行上班啊？”
“是，后天去报道，估计是在前台。”
“银行都是这样，要从基层历练做起，后面肯定是要往上走的。”
话是客套话，但是听起来是高兴的，叶新琴笑笑，“希望这样吧。我听我婆婆说，你和蒋队长结婚挺多年了，我们以后有你们一半就满足了。”
李水的笑浮在脸上，“你们新婚夫妻肯定比我们好。”
话聊起来，叶新琴不知道怎么称呼李水，“我今年25了，你呢？”
李水要等冬天过完生日才满25岁，她给自己虚加一岁，“我26了，你和大家一样叫我小水就行。”
叶新琴没想到人只和自己差一岁，“你们结婚这么早啊！”
蒋潭清边摘围裙边走出来叫她们，“吃饭了。”
吃完饭，两个人又坐了一会儿，借口家里还没收拾完走了。
李水去收拾厨房，剩菜放进饭柜里，蒋潭清不喜欢放在冰箱里，容易串味。她洗着碗和蒋潭清说话，“20号吃饭，孟姐去吗？”孟姐是秦博思的老婆，二月份的时候怀孕了。
蒋潭清不清楚，“我没问，估计是去，月份还不算多大。”
“家兰上次托我照顾小咪，回来带了点党参给我，你明天带给秦哥吧。”
蒋潭清的报告还没写完，一面往书房走，一面说：“你放客厅茶几上，明早我会拿。”
李水把碗刷完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最近热播的《金花情谊》，讲的是六个来自天南海北的女学生，齐聚在大学，相互帮助成长的故事。
现在演到来自眺州的姑娘贾珍的爱情故事，她代表学校出战辩论赛，对面一辩于诚被她辩论场上的英姿所吸引，对她展开了强烈的追求。贾珍不知道如何选择，宿舍对此出现了两派意见，一派认为贾珍不应该拒绝爱情的到来，一派认为男生和她异地不现实。
电视中贾珍的室友何红玉正在鼓励贾珍接受男孩的心意，“爱情是伟大的，众人爱戴它，它便在枝头盛开；众人躲避它，它却不独下西楼。两个人的情感迸发出创造世界的力量！”
贾珍被她说动，另一名室友黄灿灿劝她，“爱情是伟大的，难道于诚和小珍之间就是爱情了吗？”
蒋潭清写完报告，从书房出来，外面的太阳已经落下去，剩一点点霞光挂在天上，斜照进屋子里来，像紫色的雨花石。“小水，你的电视剧完了吗？”
“还没有，你先洗澡吧！”
争论到最后也没有结果，贾珍决定和于诚再做进一步的接触，她想知道于诚的品行，然后听从自己的内心决定。
宿舍的人都很赞同，“新时代不再是盲婚哑嫁，每个人都有权力自己做主。”
蒋潭清出来的时候刚好播放片尾曲，李水换台到体育频道，起身去洗澡。
到吃饭这天，李水提前下了班，蒋潭清下班回家接李水去饭店，李水洗过头，刚好把头发吹干，“等我一下，换身衣服。”
她穿上那条蓝色格子长裙，把头发熟练地编起来。
蒋潭清记得第一次他带上李水去参加这种聚会，在局长的要求下，家属必须出席一次。李水也穿了一条裙子，他把人带到饭店，李水坐在一群家属中间，谁也不认识，像一只迷路的鸟在扑腾翅膀，旁边的人很热情和她搭话，李水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抬头找他，蒋潭清清晰地意识到这世界上那么多人，如果他想他的妻子会只认识他，还有什么比这更加容易，没有什么值得担心的。
蒋潭清带李水到的时候，警局里的大部分人已经到了，欧远向他招手，“队长，嫂子这边！”
两个人坐过去，李水旁边的位置空着，欧远给他们倒茶，“秦哥和嫂子一会儿到。”
李水不认人，但是看见张虹带着的项链认出来她是谁，张虹察觉到李水的目光，和她微笑着特意把衣领里的项链翻出来。
秦博思带着孟美音走进来，“来晚了，不好意思。”
大家打趣他们，“老秦，你真是重视，拖家带口的来啊！”
孟美音在李水旁边坐下，秦博思帮忙把椅子拉开。
“小水。“孟美音跟她打招呼。
桌子上有孕妇，点菜忌讳重油重盐重辣，局长拍板酒也不上桌，“省里聚餐差的严，我们小地方不至于，但是也不喝了啊！”
没有人有什么异议，张虹给这桌女生每人点了瓶汽水，孟美音喝的是豆浆。
散场之后，秦博思要给张虹饮料钱，“吃饭哪能你付钱？”
张虹不要，“秦哥，我们这桌就几个女生，你们平时这么照顾我，我请大家喝个水怎么了。”说完拎着包跑开了。
李水站在路边陪孟美音等车，“小水，你秦哥上次拿回来的党参说你们送的，真是多谢你了。”
“孟姐客气了，预产期是什么时候啊？”
“医生说是冬月生，那个时候冷不知道多遭罪呢？”孟美音摸着肚子说。
“冬天的孩子都聪明，挺好的。”
孟美音笑着说：“是吗？我就是担心到时候入学，八月之后的孩子要等第二年，可要麻烦人呢！”
出租车停过来，司机探出头问：“坐车吗？”
李水点头，把人扶上车，秦博思刚好过来，“多谢你了，小水。”
李水站在原地挥手把人送走，又等了一会儿，蒋潭清把摩托车开过来，给她戴头盔，“等久了？”
“没有，刚刚把孟姐他们送上车。”李水把裙摆捞起来，熟练地坐上后座。
车开出去，蒋潭清特意开慢一些，“慢点吹吹风再回家。”
李水没什么异议，蒋潭清想起来秦博思和他商量的事情，“老秦他小侄子要开家长会，孟姐那天要产检家里没人去，你想去吗？”
“哪天啊？”那个小侄子李水知道，父母在省外，孩子留在这边读书，平时由秦博思的母亲照顾着。
“二十三号中午十二点，在解放路的红山小学，三年级一班。”
“好。”李水答应下来，“我开完家长会把人带回家吗？他家里估计没有人。”
这个蒋潭清没想过，“嗯，你做主就行。”
车从商场开过，李水拍拍蒋潭请的肩，“停一下，家里洗衣粉用完了。”
蒋潭清懒得再找地方停摩托车，在路边停下，“你去吧，快一点。”
李水拎了两袋子洗衣粉回来，“有茉莉花味道的，我就多买了点。”
蒋潭清把洗衣服放进座位底下的空间里，“好了，头盔戴好要走了。”
特别喜欢写小说里出现电视剧或者电影的情节，很像是戏中戏的感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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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新时代没有盲婚哑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