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少秋晚间就往沈殿霞家里打了个电话，是家里阿姨接的，“喂，哪位？”

“我是郑少秋。”话音刚落，只听阿姨在屋里大喊，“太太，太太，郑少秋打电话来了。”又听咚咚的下楼声，沈殿霞气喘吁吁的接过电话：“阿秋。”

郑少秋还以为她家里发生了什么事，“你家里怎么了吗？”

“没有啊，我在楼上呢。”

“哦，我拍戏回来了，我明天下午来看看欣宜行吗？”

沈殿霞带着怨气道：“你终于回来了，我以为你忘了还有个女儿呢！”

郑少秋也没接这话，只问：“你们明天下午方便吗？要是不方便，我改天过来好了。”

“诶，别啊，别啊，你明天过来好了，家里有人。”沈殿霞天天盼他还来不及。

“明天下午两点行吗？你们要不要睡午觉。”

“不睡，不睡，你早点过来也没事。”沈殿霞挂了电话欢欢喜喜地上楼打麻将去了，一起打麻将的张太太说：“郑少秋打个电话来你就开心成这个样子的？有没有出息？要我说不理他的呀!满大街全是男人再找一个啦。”

沈殿霞扔了一张东风，“满大街的男人，你找个能演楚留香的来。”

张太太摸了一张红中，“你就是贪靓。”

沈殿霞也没否认，自摸了一张九万，喜道：“糊了。”

郑少秋和家人祭拜完爸妈，大家一起吃了一顿午饭。下午独自开车去看欣宜，沈殿霞知道今天他要来也没约麻将，又吩咐阿姨说：“中午不要做油腻的菜了到时家里味道不好闻，买菜心、苦瓜、石斑、排骨，炖个鸡汤晚上吃，煮个银耳桃胶糖水。”又想了想，“这个鸡汤里加虫草。其他菜清炒清蒸。”

沈母在旁看着她忙活，一会儿掸掸沙发，一会儿看看花瓶，开口道：“你这又是干什么呢，人家是来看孩子的又不是回来跟你过日子的。”

沈殿霞听了，脸色瞬间就冷了，一屁股坐下来，“妈，你不用时时刻刻提醒我，人生长着呢，我和他日后就不来往了吗？“

沈母心疼道：“这一来往，你这一辈子还出的来吗？离了婚就不相干的好，看看孩子我在家就行了，你们见不见无所谓。”

沈殿霞气得不想说话，转身就上楼了。

沈母就和阿姨说：“你也别忙，人家吃不吃晚饭还不一定呢。”

郑少秋是下午一点多到的，沈母对他还是很客气，笑说：“去了趟北京人是黑了些，那里天冷风沙大吧？”

他说，“还好，屋里呆着也并不觉得，就是出去冷些。“说着，将两盒稻香村放在桌上，”北京其他的香港也用不上，带两盒点心尝尝风味吧。“

沈母谢了他，让他坐，让阿姨倒茶，沈殿霞听见有人来，急急奔下来，“阿秋，你来了。”

郑少秋点点头，“来了，没打扰你睡觉吧。”

“没有，我没睡觉，我在楼上等你呢。”这时阿姨倒了茶上来，沈殿霞说：“让你煮的银耳呢，快端上来。”又看见了桌上的东西，喜道：“这是带给我的吗？我小时候在上海也吃稻香村的点心的,好多年没见了。”

郑少秋不好说你有糖尿病少吃，只能说：“糖吃多了不好，挑点不甜的吃吧。”

沈殿霞更觉得他还在关心自己了，郑少秋左右看了两眼，问：“欣宜呢？睡着吗？”

沈臀霞说：“你一去大半年孩子上幼稚园了也不知道。”

郑少秋一想欣宜已经过了3周岁了，抱歉道：“对不起，是我没用心，那我来早了。”

“不早，不早，你吃银耳啊，你以前最爱吃的，你在这里我们说会儿话，晚会儿我们一起去接她。”

看她态度这样温柔，郑少秋反而觉得很不自在，沈母见女儿如此，自己在这儿也没什么话说，就道：“你们说话吧，我去躺躺。”

沈母一走，郑少秋就更觉尴尬了，自顾自喝了一碗银耳，沈殿霞让阿姨再添，郑少秋说：“不要了，不要了，我吃不了许多。”

沈殿霞脸一沉，“你果然变了，以前我给你添你都不拦的。”

郑少秋解释说：“以前不是怕你生气嘛，你以前脾气不好的，你做了我不吃，你不得发火吵架啊。”

沈殿霞赌气道：“那你现在就不怕我生气？”

郑少秋和气道：“阿肥，你现在还跟我生什么气呢？我觉得你跟我分开之后状态好多了，没有那么歇斯底里了，这样不是挺好吗？我们相识十几年了，我也希望你好啊！“

沈殿霞听了前尘往事涌上心头，想起这十几年，悲从中来心酸难忍，眼泪就夺眶而出，“你说得轻飘飘的，相识十几年了，相识十几年有什么用？不如你跟人家相识几个月。你说我们现在还能不能做朋友？”

郑少秋看她这副样子，知道她不能忘情，也只得说：“你们不只是朋友啊，我们相识十几年，也曾经是一家人，现在虽然分开了，但是你是欣宜的妈妈，我是欣宜的爸爸，我把你当亲人来的。”说着抽了张纸，递给她。

沈殿霞哭了一会儿也不哭了，说：“好吧，你只要不把我当外人就好了，不然我这心里屈，我一辈子也过不去。”

郑少秋听了真是好生惶恐，沈母在房里喊，“阿肥啊，时间到了去接孩子，阿秋是来看孩子的。”

沈殿霞说：“我去洗个脸。”

郑少秋说：“我去门外等。”

欣宜以前每个月都会见他的，这次大半年没见，突然看见了他就像只小鸟一样飞过来扑到郑少秋身上，郑少秋把她抱起来，她问：“爸爸，你怎么才来看我啊？”

“爸爸之前去了很远的地方，没能回来，现在回来就来看你了。”说着，亲了她一下。“我的小欣宜好像又重了一点。”

郑少秋抱着欣宜和沈殿霞一路走，不少家长认识他们，跟他们打招呼，欣宜趾高气扬地同周围小朋友说：“这是我爸爸。”

接了欣宜回家，郑少秋陪她玩了一会儿，又听她数了几个数。欣宜把自己的玩具翻出来一件件拿给爸爸看。天色渐渐黑下来，郑少秋想着要走，欣宜拉着他的衣角不让，沈殿霞说：“吃饭完饭再走吧！”

郑少秋就留下陪欣宜吃了个饭，那一桌都是他爱的口味，吃完饭欣宜还是拉着他不让他走，“爸爸，你跟我睡嘛！”

沈殿霞还想他能留下来，沈母上前说；“这样你接欣宜回去照顾几天不是一样吗？”

郑少秋说：“好啊，我最近刚回来也没接新戏，正好有空。”转头问欣宜说：“你跟爸爸回去好不好？爸爸明天送你去上学？”

欣宜高兴道：“好啊，好啊，我要去爸爸家。”

沈殿霞就让阿姨准备了一些欣宜的东西，郑少秋跟她们道了再见，抱着欣宜开车回去了。

车都开远了，沈殿霞还在门口站着，沈母说：“你梦该醒了。“

沈殿霞说：“我们还可以当亲人的啊！“

沈母知道女儿这一生都醒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