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众大夫面面相觑,赵掌柜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陈老爷这条命算是保住了。
“老赵,那是你们医馆的大夫?”
“这小大夫年纪轻轻,医术却如此老练,赵记医馆真是挖到宝了。”
“可不,老赵高兴的牙豁子都笑没了。”
赵掌柜听着众人的夸奖,竭力压下上翘的嘴角,谦虚道。
“哪有哪有,她年纪轻,还有得学呢。”
赵忠气得冷哼一声,本以为叫来赵御医能狠狠打那黄毛小儿的脸,却不想反倒让对方出了风头。
识人不清的老货!
赵忠恨得咬牙,“侥幸保住了陈老爷的命如何,之后怎样还不得而知呢!”
室内一静,众人的视线齐齐落到赵忠身上。
“赵大夫,你怕不是嫉妒小司大夫医术精湛吧?”
“技不如人,要潜心钻研,不要想着投机取巧啊,赵大夫。”
赵掌柜也收起脸上的笑意,冷冷看着赵忠。
赵忠是赵家嫡支血脉,又因自小医术精湛,故而自视甚高,平日里也对旁支赵家的人看不上眼。
若如此倒也罢了,可赵忠平日还爱打着潜心钻研医术的幌子,抢同族弟兄们的资源,又因其爹是族长,每每有人被欺负打压,只得忍着。
想到赵御医对司姚的另眼相看,赵掌柜心里冷哼一声。
赵忠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我呸,陈老爷如今只是保住了命,她司姚就一定能治好不成?”
“你敢咒我爹?”
刚进门的陈家宝听闻此言,顿时牙呲目裂,狠狠一脚踹在赵忠腿上。
赵忠当即被踹到在地,抱着腿不断哀嚎着。
“我的腿,我的腿!”
“你个庸医,自己治不好病就算了,还敢咒骂我爹,我告诉你,要是我爹有个三长两短,我让你陪葬!”
话毕,陈家宝仍嫌不解气,大步上前扯住赵忠的领子,拳头狠狠落在对方身上。
与此同时,司姚和赵御医二人在院内的凉亭商量着对策。
“赵御医,依我之见,陈老爷的病怕是要开刀。”司姚开门见山道。
赵御医被惊得眼皮一跳,直直看向司姚,“那岂不是人就没了?”
司姚摇摇头,“不是,会给他喝麻醉药,保证他在术中不会出血太大导致死亡,而且,依我之见,陈老爷很可能已经小肠有部分因喝酒坏死,只有将这部分切除,人才能活下去,不然......”
司姚之后的话并未说出口,赵御医脸上也一派肃穆,陈老爷的病,如果让他来治,只能下猛药每日吊着些寿命,至于能掉到什么时候,怕是最多不超过三月,可要是按这位小司大夫法子来治,或许有一线生机。
想到此,赵御医眼前一亮,“丫头,不知你可有师傅?”
司姚被问的一愣,不知道赵御医思维为何跳转地如此之快,刚想回答,就听屋内传来一阵喧嚣。
司姚急忙搀扶着赵御医走了进去。
“哎呦,别打了别打了,我知道错了。”
刚进屋,司姚就听到赵忠求饶的惨叫声,她定睛一看,赵忠倒在地上,脸肿得像猪头,正苦苦哀嚎着。
一旁的陈家宝气喘吁吁,头发散乱,满脸通红,被人拉开后还怒目盯着赵忠。
“这是怎么了?”赵御医沉着嗓子询问道。
“赵御医,你们赵家大夫真是好样的,为了内斗,拉踩同行,竟然咒我爹去死!”
“什么!”
陈夫人刚去迎接完县令夫人,一进屋听此消息,气得怒目圆睁。
“好大的胆子!”
县令夫人—章章夫人闻言,冷冷一挥手,当即有几个膀大腰粗的婆子上前将赵忠绑起来。
“夫人,夫人,小的知错了。”
赵御医看此情景,长叹了口气,子孙惹祸,又要他卖老脸了。
“赵夫人,唐夫人,赵忠有罪,请夫人责罚,只是切莫声张,我赵家,还是要脸的。”
司姚闻言看了赵御医一眼,对方胡须花白,脸上虽然羞愧难当,可嘴上却只是不要污了赵家名声.......
她还以为对方会说赵忠年纪小,不懂事,往几位莫怪呢。
章夫人闻言赶忙虚扶起赵御医。
“赵老,您言重了,妾身倒不知这是您赵家的人,快快,还不快些松绑。”
几位婆子又手忙脚乱地给赵忠松绑,只是太过慌乱,难免碰到赵忠的伤口,又是一阵哭天抢地的哀嚎。
“不用,千万不要看着我的面子上绕过他,他仗着赵家作威作福,就要想到这一天。”
赵御医缓慢且坚定的摆摆手,示意将赵忠拖出去。
众人连带着司姚都对赵御医产生了敬意,司姚在心中咋舌,怪不得人能当上御医呢,就这不偏袒子孙,能做到的人还真没几个。
赵忠满眼不可置信,呜呜了几声,便被拖拽了出去。
两位夫人邀请赵御医就陈老爷的病症进一步详谈,赵御医却指着司姚道。
“夫人,刚刚救治陈老爷,小司大夫的功劳最大,我只是在一旁扎针辅助了下她,并不敢托大,私以为,还是要叫上小司大夫一起讨论病症。”
此话一出,室内一下子静了下来,两位夫人面面相觑。
如此年轻的一个小丫头,比赵御医还厉害,保住了陈老爷的命?
陈夫人想到自己之前对司姚的口出狂言,脸上又羞又愧,她平日里虽娇纵,但一直和陈老爷夫妻恩爱,感情甚笃,因此得知司姚救了她相公,一下子羞愧难当。
“我,我给小司大夫赔礼,刚刚口出狂言,还望司大夫莫怪。”
陈夫人歉意地向司姚俯身。
司姚急忙躲了过去,“不必如此,治病救人是我一个大夫该做的。”
陈夫人看到傻愣在原地的陈家宝,一把拽了过来。
“快为吗之前的莽撞无礼跟司大夫道歉!”
“不是,娘,她就是一黄毛丫头,哎,别打别打,我道歉。”
陈家宝僵硬地向司姚行了一礼。
司姚冷淡地点了点头,“我们讨论一下陈老爷的病症吧。”
司姚被丫鬟婆子簇拥着,来到了会客厅。
看到桌上精致的茶点和十里飘香的茶水,司姚不动声色地挑挑眉,这前后的差距可真大啊。
“两位夫人,陈老爷的命暂时是保住了,可老朽无能,只能下猛药吊住陈老爷的命,怕是活不过三月啊。”
赵御医率先开口道。
陈夫人闻言,身子一软,就倒向一旁,幸好章夫人眼疾手快扶住她。
“我家老爷的病怎会如此严重啊,不是就喝了点酒嘛?”
缓过气的陈夫人两眼泪汪汪地看向赵御医,她不明白,自家老爷早上还有吃有喝的,怎么突然就被说活不过三个月了。
经过赵御医的细细解释,二人懂了。
陈老爷爱喝酒,又因年纪大了,消化不好,且尝尝把酒当饭喝,长此以往下来,酒精中毒不说,肠胃更是受到影响。
“陈老爷的肠胃受损严重,怕是要开刀,切掉损坏的一部分肠子,方能活下来。”
司姚冷静地发表了看法,屋内众人却被吓得不轻,陈夫人吓得将手中茶杯摔落在地上,章夫人也猛地抬头,屋内气氛凝重。
司姚默不作声地握紧手中茶杯,看向一旁的赵御医。
赵御医即使做好心理准备,但仍被这新奇治病方法吓了一跳,他轻咳几声。“司大夫的把握能有几成?”
司姚心中问系统。
[系统内有什么消毒功能吗?]
【有的宿主,本系统自带消毒杀菌功能,范围是两立方米,时间为两小时】
司姚盘算了一下,说出来了个较为保险的概率,“如果有赵御医在一旁辅助我,生机能有三成。”
陈夫人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颤抖着嘴唇,满目恳求地看着司姚,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司大夫,这,有不开刀的法子吗?”
司姚沉默地摇摇头。
陈夫人无力地跌坐在椅背上,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下来。
章夫人安抚地拍拍陈夫人的肩膀,看向司姚道。
“可姚大夫,这肚子被开了一刀,肠子又被切掉一块,这该怎么生活呢?”
“肠子和肚子都用羊肠线缝合,到时候饮食注意些,不发炎就尚有活命的机会。”
司姚和赵御医默默退了出来,给病人家属思考的时间。
肚子隐隐作响,司姚这才后知后觉察觉到饿意,她已经一个时辰滴水未进。
赵御医笑眯眯地看着司姚,“司大夫,可有时间,老朽府里有几本病案想请司大夫前去探讨一二,顺便来尝尝我府上的席面,可好?”
司姚一想,肯定不能不给上司的长辈面子,故而点头应下了,绝不是听平日里赵掌柜有提起,赵御医特意从京城带了位大厨,厨艺之绝,让赵掌柜尝了一口之后便流连忘返。
二人坐着赵记医馆的马车,来到赵府。
许是已经派人提前说过,刚到赵府,便被迎到了饭厅,梨花木圆桌上已经摆满了饭菜。
飘香十里,色味俱全。
司姚尝了赞不绝口。
赵御医笑眯眯地看着司姚吃饭,年轻人胃口就是好。
待司姚用完膳,看向一旁喝茶地赵御医,略微有些不好意思,她饿了一天,刚刚吃饭没有太失礼吧?
二人移步到书房,赵御医将一本脉案递给司姚,随即状似不经意道。
“不知司大夫师从何处?”
司姚闻言想到那日温卿竹对她的威胁,立刻警惕起来,不动声色道。
“家师让我行医时不能透露他的名讳。”
有师傅啊,赵御医遗憾地叹了口气,这么好的苗子,他真想收其为徒弟,到时候让京城那帮老家伙知道了,不羡慕死他们。
不过也是,小司年纪轻轻,没有师傅引导,也不会有如此成就。
“那以后你我当个忘年交,如何?”
司姚震惊地看向赵御医,忘年交?
这也太忘年了吧,这赵御医,严格按年龄来算,都能当她爷爷了。
“这.....怕是于理不合。”
赵御医不赞同的看向司姚, “你一个年轻人,怎么如此封建,怎么就于理不合了,你我二人一见如故,引为知己,结为忘年交,等你哪日声名远扬,传出去也是一段佳话不是?”
司姚满头黑线,插科打诨地将这个话题转了过去。
赵御医看司姚真没有这个念头,遗憾地叹了口气。
司姚垂眸,将手中的病案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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