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坐诊大夫

司姚整理好东西走出房门,就看到温卿竹坐在院内石凳上,石桌上大包小裹的,一旁的树上还拴着头羊。

温卿竹正和司母交谈着,许是说到了什么趣事,司母笑得前仰后合,温卿竹脸上也露出些清浅的笑意。

“娘,温公子。”

“哎,姚儿你来了,我去做些饭食,你好好招待一下温公子。”

“怎好麻烦婶子,我坐坐就走。”温卿竹推拒道。

司姚看司母仍热情劝说着温卿竹,对方推拒不成,只得连连道谢。

她微挑眉头,坐在温卿竹对面的石凳上。

“谢过姑娘的救命之恩,今早事发突然,多亏姑娘出手相救,否则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温卿竹眼神真挚,说到最后,还带着几分后怕。

听温卿竹娓娓道来,司姚才知道,原来这位温公子,姓温字卿竹,家中经营着药材生意。他家原本在江城一代,家中长姐外嫁给当地赵家的嫡子,这赵家乃杏林世家,两家结为姻亲之后生意上也有些许往来。

温卿竹的姐姐与姐夫感情颇好,不到一年就有了安儿,本也生活美满和睦,但天有不测风云,安儿的父亲在一次出外诊时时不幸遇难,孤儿寡母因此被族中亲戚欺负,只得搬到村里。

温卿竹这次到阳城来,贩卖药材的同时,也是为了照顾长姐和侄子。

司姚一时间也颇为唏嘘,安慰了温卿竹几句。

“司姑娘,看你医术如此高明,不知是否有去医馆坐诊的想法。”

听到温卿竹如此询问自己,司姚心念一动,她有过去医馆坐诊的念头,只是经她了解,这个时代的医馆,大多都是家族产业,坐诊大夫都是有亲属关系,她一个外人,很难自荐去医馆。

“自然是有的,不知温公子有什么建议吗?”司姚眼神中带了些期盼,看向温卿竹。

“家姐的夫家便在城中经营着一家医馆,名为赵氏医馆,听闻近几日缺坐堂大夫,司姑娘可拿着我的信物前去一试试。”

话毕,温卿竹从腰间香囊内取出一块木牌,放在石桌上。

司姚接过,笑着谢过了温卿竹。

红情绿意,春光明媚,大街上熙熙攘攘,里坊遍开。

孩童手持桃花枝嬉笑打闹着,穿梭在人群中,不远处的茶馆里说书先生抑扬顿挫的讲着书中人书中事,引起一众看客拍案叫绝。

司姚问了几位路人后,成功找到赵记医馆。

医馆内有些空荡,只有几位药童在忙碌着。

司姚向一位看起来年纪略大些的药童讲明来历,对方让她稍等片刻,便急匆匆往后院跑去。

司姚打量着医馆内的环境,不多时就听到人声传来。

“敢问阁下可是前来医馆应聘的?”

司姚转过身,看到掌柜眼中尚未收起的一丝震惊,她心下了然,许是没想到前来应聘的是位姑娘。

“赵掌柜好,我姓司,您唤我司姚就行。”

司姚礼貌道明前因后果,又拿出木牌递给赵掌柜。

赵掌柜看了眼木牌,随即将司姚请到了后院。

后院可热闹多了,有几位大夫摸着胡须,挑拣着框里的药材,时不时交流一二,看到掌柜和司姚过来,纷纷停下了手里的活计。

“这位是司姑娘,这是李大夫,王大夫,赵大夫......”

赵掌柜一一为众人介绍着,司姚也一一问好,在心中分析着她未来的几位同事。

那位李大夫看起来年近五十,两鬓斑白,为人和善可亲,看向她时眼里并未露出轻视和惊讶。

王大夫年近三十,是三人中最年轻的一位,看向她时眼神中带了几分惊讶,但是并未多说什么。

至于赵大夫,年近四十,颧骨略高,眼里毫不掩饰的轻慢和不屑,冷冷站在一旁。

司姚脸上挂着和善又礼貌地笑容,她心知,在医馆这种,一半都是“自家人”的企业内,她一个没有名师教导的走方郎中,遭到排挤是必然的,想必她以后的日子不好过哟。

“几位大夫刚好也有时间,不如交流一下?”

赵掌柜站在一旁笑呵呵道。

司姚知道,这是给她的考验,想必能不能顺利进入医馆坐诊,就看这一次“交流”了。

“哼,黄毛丫头也想当大夫,可笑至极,怕是连药材都认不全吧。”赵大夫出言讥讽道。

“不如几位大夫来考教我一番,到时候就知我认不认得全了,如何?”司姚也不恼,站在一旁笑盈盈建议道。

“依老夫之见,不如让人将她的眼睛蒙住,来分辨这些药材。”

赵大夫面带不屑,指着笸箩,冷笑道。

其他两位大夫面面相觑,司姚也冷了脸,她看着几个笸箩里长相相似的药材,知道这是对方在故意为难她。

“好,不过只是我一人比,倒没什么意思,不如赵大夫你我二人一同比试,看看谁的正确率高,如何?”

司姚笑盈盈看着赵大夫,看到对方脸倏地拉下来,心里好笑,继续激将道。

“赵大夫,不会是不敢了吧,不过也是,要是赵大夫不小心输给了我一介年轻女子,想必脸上也不好看,赵掌柜,麻烦您取来一条布条。”

“谁说我不敢,黄口小儿,别太放肆了!上一个比试未通过的,是被逐出了医馆,要是你也如此,那就也滚吧!”

赵大夫气得一甩袖子,冷声呵斥身边的药童。

“还不快些去取布条。”

看到赵掌柜和赵大夫有些相似的眉眼,但前者在一旁笑眯了眼,揣着袖子在一旁看热闹。司姚心中思索,想必这两位出自一家,但关系好像并没有那么亲近呢。

药童将用来比试的药材分成两份,李大夫站在司姚面前,王大夫站在赵大夫面前,赵掌柜一声零下,蒙好眼睛的二人便开始辨认起来。

司姚闻着面前的药材,味道带有甘甜的香气,有带了几分苦涩,她又上手摸了一二,心下有了答案,几乎和赵大夫同时脱口而出。

“女贞子。”

“女贞子。”

第二味药材,颗粒较小,有辛香之气,司姚心中有些犹豫,不能确定到底是紫苏子还是水红花子,她又仔细感受了一下,确定表皮较为粗糙之后,确定了答案。

“紫苏子。”

“水红花子。”赵大夫也辨别了出来。

一旁众人发出惊叹,赵掌柜笑着说,“司大夫对了。”

听到赵掌柜的称呼,司姚不禁嘴角上挑,听到一旁赵大夫有些紊乱的气息,司姚知道,自己赢定了。

果不其然,在之后的几次辨别中,均是司姚获胜。

“行了,到此为止!”

赵大夫生气地扯下眼上的布条,面皮涨红。

“赵大夫,方才你说了,要是我比试没通过,便得被逐出医馆,那要是你没通过呢?”

司姚笑盈盈地看向赵大夫,嘴里的话却一点都不客气,她心里清楚,要是不借此展露出自己不好欺负的一面,恐怕谁都会踩上她一脚。

“你,不要太过分了,咱们走着瞧!”

赵大夫恨恨地一甩袖子,咬紧牙关,逃一般地飞快离去。

周围年纪小些的药童们憋不住在一旁笑出了声,连赵掌柜面上也挂上了笑容。

“恭喜啊司大夫。”

司姚成功通过考验,她在赵掌柜的引导下,坐在专属于她的诊位前,思考着赵掌柜透露出的信息。

对方在边替她介绍医馆事宜时,边不经意的告知了她一些关于医馆赵姓大夫的情况。

赵掌柜虽是赵家子弟,但却不是嫡支,故而只能当个掌柜,先前故意为难她的那位大夫名叫赵耀,乃赵家嫡支血脉,医馆内本还有两位大夫,都是赵耀的嫡亲表兄,三人关系较为要好,只是恰巧这两位出了外诊,所以她只见到了三位大夫。

司姚心知想要在医馆立足,怕是得费一番困难。

有脚步声传来,司姚立刻抬起头,她的诊位刚好是距离门最近的一处。

一位面色苍白,脚步虚浮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司姚眼前一亮,来病人了,她刚想询问对方什么症状,就见那男子只瞥了她一眼,随即直奔其他三位大夫而去。

司姚遗憾地闭上了嘴。

就这样,病人逐渐多了起来,但无一人想要司姚医治,即使司姚声称自己也是大夫,且今日不收诊金,还是没有病人前来问诊。

司姚有些烦闷,她知道以女子身份在古代行医,是会遇到些困难,但却不知道竟给她连展现自身本事的机会都没有,一时间挫败感油然而生。

门口又传来脚步声,司姚有气无力的抬头看去,只见一位用布巾围着脸的女子走了进来,她的麻衣上打着补丁,身形瘦削。

司姚立刻出声道。

“姑娘,我是医馆的坐堂大夫,不知道有什么能帮到你的?”

那女子看到司姚,眼睛里露出些许错愕,有些踌躇地站在原地,她转头看了眼其他几位大夫面前排着的长队,还是讷讷出声道。

“我,我还是找他们看吧。”

司姚两眼泪汪汪目送对方离去,心里止不住的叹气,好难,想给人看病好难。

正在此时,门口传来凌乱的脚步声,有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救命啊,快来救救俺家妹子。”

司姚倏地站起身,只见王姐发丝凌乱,抱着一位身材瘦削的姑娘闯了进来。

【滴,检测到病人王小秀需要医治,现发布任务,请宿主成功救治王小秀。】

司姚快步走了出去,蹲下身为王小秀把着脉,看着王小秀面色惨白,气息微弱的样子,司姚面色渐渐凝重起来,这胎要保住怕是难了。

突然司姚被人大力挤开,赵大夫急急蹲在王小秀身边,王李二位大夫听到嘈杂声也集聚过来。

“孩子保不住了,下剂猛药流了,保大人吧。”

“可她身子如此虚弱,要是再下猛药,怕是大人也保不住吧?”

“那这就要看命了。”赵大夫站起身来,轻飘飘下了定论。

王姐听闻顿时露出崩溃的神情,王小秀也睁开眼,脸上露出哀伤,满目恳求。

“孩子,救救我的孩子。”

司姚挤开赵大夫,高声道。

“谁说不能治,我能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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