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公子佛莲

谢从安一直在座上发呆,苦恼于自己怎会被对方知道了真实身份。直到所有人被请下台,看客们纷纷又赞起歌舞,扶风馆里恢复了往日的热闹,寻常的一如往昔。

樱桃托了人送信回去夏家,然后又带了她回到房内。

夏松来时,这丫头正与谢从安解开了领口顺气,见了他如见救星,一连串的问道:“小姐这样子有一阵了,从昨日起就不大不对劲。这可如何是好,总不是又被魇着了?你曾说她之前也有这样的?到底是怎么好的?”

夏松本就对今日的结果不大高兴,一听说谢从安发病,倒也顾不上了,才瞥到那松散的领口,顿时两颊爆红,迅速转身道:“我,我去请大夫来吧。”

“慢着,”门口忽然传来人声,只见一个容颜俊俏的白衣公子捏着柄纸扇走了进来。

只见他一身白衣绣满了金线,行动之间闪光耀眼。异于常人爱用玉石作饰,浑身上下全都是金子点缀,奢靡之中带着种繁复华丽,精致难得,不招人生厌。

“你是谁,快些出去。”

夏松双手一伸,拦在了前头。樱桃这才意识到不妥,慌忙将谢从安的衣领理好。

只见那俊俏公子晃着扇子道:“两位莫要紧张。我与这位姑娘是老相识了。鄙人姓曾,待姑娘认出我来,自然会与你们说明我的身份。”

“那也等林姐姐好了再说。”

夏松指着门外,连声催促着:“你出去,先出去。”

“鄙人也是个郎中,公子确定要让我走吗?”曾法书拎起腰间一个同样是金光灿灿的袋子在他面前晃了晃。

夏松回头与樱桃对视一眼,脚下虽然迟疑着让开了一步,却仍不放心的追加一句:“若是林姐姐有什么不好,我可不会放过你!”

“好说,好说。”

曾法书笑着合上纸扇,从金袋中不知怎么的取出一根细长的银针,一手捉住谢从安的手腕,作势就要扎下去。

“你敢!”一掌劈过,谢从安脚下踹出。

曾法书轻巧的闪身躲过,笑着捡起扇子打开,指尖的那枚银针已不知去向。

他架住谢从安又挥来的手,搓了搓空空的指尖,挑眉一笑,“姑娘先停一停,可还记得小人是谁么?”

谢从安收回动作,深呼吸后又打个哈欠,眼泪汪汪的捂着嘴,一副刚睡醒的样子道:“你怎么会在这儿?可是被你骗过的苦主太多,在长安城里混不下去了?”

白衣公子将一根手指竖在唇边,故作神秘的瞧了瞧两侧盯着自己的人,“姑娘说话还是这般的犀利,可要给小人我留几分薄面?”

谢从安伸个懒腰的空档,脚下已顺势又踢了过去。

曾法书机灵闪躲,合上了纸扇,一脸宠溺的看着她,“还是这般的淘气。”

谢从安咧开嘴,嫌弃的拂去一身鸡皮疙瘩,换了副口吻问他:“快说,来找我干什么!”

曾法书用扇子抵着下巴,想了想,从怀中摸出一封信,“你看看呢。”

谢从安迟疑着接过信封,有些莫名的紧张。

总不会是那个在背后操纵这一切的人来信了。还是说……这佛莲公子也是绿珠夫人的暗线?

展信瞬间,熟悉的字迹跃入眼帘。

原来,此信是韩玉不知在何时写下,托自己对这位同乡兼好友多多照拂。若日后能帮上一把,也算替他还了此人的恩情,云云。

谢从安看完信,将樱桃和夏松两个都赶了出去,回来绕着这佛莲公子转了两圈。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曾法书无奈的笑笑,坐下道:“我并不知道姑娘你在此处,只是为自己赎身后一路南下,方才在外头巧合撞见了。不过瞧着这身男子装扮不能拿准,便主动跟了来,想着私下里再仔细认上一认。”

“就这么巧?”谢从安弯下腰,一双大眼眨巴眨巴的盯着他。

“就这么巧。”曾法书一脸无辜,点了点头。

“那你可会武功?”谢从安突然问。

曾法书点头,“有点功夫在身,可供自保。”

“行,那你跟我出去做点事,就算是你的投名状了。”

谢从安说完便一把将人拉过,往外跑去,路过外头的两个,直接喊了句:“不许跟来!”

*

曾法书被她拖着从三楼跑向二楼,直到了一处屋门前才突然住脚,将人往前一推,“去,把他打跑。”

“什么?”

曾法书顺着那根手指看了回来,对着谢从安的那张脸上明显写着迷惑。

只见她下巴往前一扬,冲着面前守着门的侍卫道:“你去打他,我要绑了那屋里的人!”

看着对面杀意渐浓、靠近过来的侍卫,曾法书顶着不可思议的表情,从牙缝中挤出话来:“小姐若想我成功,声音是不是该小一点才好呢?”

眼看着侍卫直奔这方而来,谢从安当即抱头蹲下,只等他二人你追我逃的朝楼下去了才贼兮兮的一笑,起身上前推开了房门。

屋子里竟然没人。

疑惑之间,只见屏风后匆匆闪出个人影,姿势怪异,一手捧腹,一手捂脸。

“谁?”

谢从安与那双眼睛对个正着,忙笑着答道:“王爷,是我。”

对方似是松了一口气,转去整理一阵才迎出来,“林姑娘又找本王有何事呢?”

不知是不是错觉,谢从安总觉得这次的假王爷对自己反复打量,仿佛不熟似的。

“才一会儿没见,王爷这是怎么了?”她依旧笑着假装没事,绕到对方身旁做势倒茶,却没看到对方垂着的眼帘下,目光微闪。

待她把假王爷的发髻攥在了手里,对方才哎呦着歪头问道:“林姑娘,你抓着本王的发髻作甚。”

“还给我装!”谢从安已经换了面孔,恨的咬牙道:“既然知道了老子的身份,还不痛快交代,此行究竟什么目的,都说清楚了,不然就用针扎死你!”

方才曾法书那根不见了的银针忽然出现在她指缝之间,闪着危险寒光。

林依瑶眸光一凛,换回自己的声音道:“虽说方才外头的杀手已经退了,谢姑娘就当真不怕给这县城里的人招来祸事?”

忽然听到女子说话,谢从安吓得一惊。“你说什么呢?”

哪里有杀手?

手上猛然一痛,她缩回握着去倒吸了一口气,“原来你会功夫!”

“不对!”谢从安瞧着对方调整着手上斑驳的皮肤,偶尔能看见未贴好的内里,分明白如玉葱,一脸震惊道:“你的手怎么……”

林依瑶瞥她一眼,默默理好后淡定的整理着发髻衣衫,好似算准了她总会自己安静下来。

“原来你也是个假扮的。怪不得不怕我拆穿身份。”谢从安琢磨清楚,轻哼一声在对面落了坐,“你都知道了我的身份,却没告诉我你是谁呢?”

“我是你祖宗。”

方才虽是故意让她动手试探,但女子自来爱美,被人抓住发髻难免窝火。林依瑶如此一应本是想为着撒口恶气,没想到被对方一句话呛的直咳。

“那你也姓谢啊?”

她抚着胸口,看着对面那个一脸痞笑的谢从安,心里才生出的那份敌意和揣测忽然有点淡了。

大概是这丫头比着宫里的那些人都有趣,所以他才给谢家留了几分余地?

“我姓林。”林依瑶收整好了才开口答她。

“哈。”

一声干笑,谢从安伸出食指在脸上轻轻的挠了挠,“我也不是故意的。这纯粹就是赶巧了。”说着伏近过来,盯着林依瑶的脸左瞧右看,“你的声音和手都是女孩子,所以你是个女子对吧。”

林依瑶无声的看着她,不回应也不否认。不料对方又来一问,让她瞬间破功。

“那个逍遥良王是你相好吗?”

林依瑶又气又忍不住脸上的笑意,只好别过头去:“胡说八道。”

身侧传来谢从安的大笑,“果然被我猜对了,若不是自己看中的女人,他又怎会这般放任。”早就看出这个假扮王爷的女子肢体别扭,她心中更是洋洋自得,“这个老狐狸,”竟然被我抓到了把柄。

她嘿嘿笑着去扯林依瑶的袖子:“小姐姐,你长什么样子啊。他既然这样喜欢你,定然是个千年难得的美人儿了。”

林依瑶被她逗得实在忍不住笑,气也生不起来,起身想要离开。

没想到谢从安竟将她拦腰抱住:“你别想走。刚才还说外头有人想刺杀我呢,你得把事情交代清楚了。”

两人正在拉扯,突然晴空霹雳,一声怒喝从天而降:“你们在干什么!”

一脸震惊的笙歌出现在房中,气得脸都绿了,直接唤人进来,要将他们拉开。

谢从安反应过来,连忙撒手,林依瑶接着又去整理衣裳。

“我们不是……”谢从安试图找个借口劝笙歌让人出去,却见她已经冷着一张脸坐下了,还朝着林姑娘质问道:“王爷这是如何,不过几日冷落就换了口味,如今是瞧上我的相好了?”

这一问,她连什么也顾不得,直接笑的捧着肚子蹲在了地上。

林依瑶的一张脸也是青红变换,半个字也答不上来。

不知被她闹了多久,这房中总算安静下来。三个人一人守着一杯茶,各自一角,默不作声。

最终还是笙歌记起了自己东道主的身份,有些不好意思道:“原来你也是个女子啊。不知此次前来扶风馆是为了什么?若有什么能帮到的,你就尽管开口……”

谢从安瞧着两人,又捂着嘴嘻嘻的笑了起来,见笙歌翻出白眼,忙又收回手,坐直了,指着林依瑶补了句:“她就是老狐狸喜欢的人。”

笙歌当即变色起身,“不要胡说。”

她只是在担心良王殿下的身份泄露,紧张过了而已。

林依瑶却从中读出了别样心思。原本散漫无神的眸中瞬间冰冷,转而直勾勾的盯着她瞧。

谢从安发觉不对,马上开口解释:“笙歌是我朋友,和良王爷没有什么关系。她只是担心你会泄露她主子的身份。”

“你胡说什么!还说!”笙歌急的上前去捂她的嘴。

谢从安一时挣扎不开,两人又扭着动起手来。

瞧着她们二人就这样突然打闹起来,林依瑶忽然笑了出来,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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