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猪吃老虎

“如何不知道心疼。我怎么不知心疼你。”难得见谢从安如此,夏兰笑得温柔,却见她好似想起了什么,忽然变得神色紧张。

樱桃省事的去关上院门。

“姐姐平日里进出忙碌,身边可有会武的人跟着?”谢从安问。

“这个倒是没有。”夏兰有些奇怪,“你可是担心我有什么事?”

方才黄岭打量四周的那一幕像是刻在了心里,谢从安总觉得不踏实,“还是找个细心胆大的跟着吧。”

虽说那个林姑娘未曾言明杀手是单冲她来的,她与夏家的关系就摆在明处,还是防着些的好。

回过头去,正撞上低头想心事的樱桃。

“小姑娘,想什么呢?”谢从安出声逗她。

樱桃的脸一下子红透,“我听了小姐的话。想着,不如让我哥来跟着表小姐如何?”

“倒也合适。”谢从安才刚应了,又觉不妥。

如今她的身份已经牵扯到了夏家,再这样岂不是要把樱桃的家人也牵扯进来?

樱桃已经读出了她的心思,直接抢在前头道:“还是算了。”

谢从安握着她的手稍显用力,不好意思的解释道:“我当真是为了你哥哥的安全着想。”

樱桃握住她的手,笑着点头。

夏兰接过话道:“你缜密周到,什么事情说不说、应不应,肯定也都是为了我们好,没什么不信的道理。而且,还是少用些心思在这些事上头,既然都够累了,莫要怪我们又不知心疼你。”

话一说完,三个姑娘一起笑了起来。

*

是夜。

三更时分,万籁俱静。

城西大街的一个墙根底下露出个熟悉的脑袋瓜。

谢从安鬼头鬼脑的将四周不知看了几回,口中叨念的是晚间与夏松和小白莲要来的地址信息,反复确认着自己是否找对了地方。

不想才刚抬脚要走,后头有人将她一把捉了回去。

“干什么?”谢从安反手去抓揪着衣领的人,眼睛使劲儿的往后看。

“你要干什么?”对方没好气的反问。

认出来人,她没好气的小声怒吼回去:“我去算账。”。

一身洁净白衣的曾法书在月光之下简直是闪闪发光。

他右手把着的扇子搭在左肩头,一副我就听你编,你好好编,用点心编的表情看着谢从安。“算什么账?下午我可是跟着人一起回去的,银货两讫。”

衣领终于被解放,谢从安假装去整衣裳,趁对面不注意,一把抵住他胸口,凑近了威胁道:“不是说过了,从今天开始你负责保护兰姐姐和樱桃的安全?你还跟我干嘛?小心明天没饭吃!”

曾法书根本不吃这一套,捉住她手腕道:“那两个都已经歇下了,只有你会不省心的大半夜往外跑!”说着便拉起她,“跟我回去!”

“不回!”谢从安边说边退,可惜力气悬殊,硬被拖着走出几步远,于是急中生智的吓唬道:“我还有好多任务在身,你别这么碍手碍脚的。要知道你主子可是让你来干涉我的?”

提起良狐狸得计划,对方果然停了下来。

曾法书回身看着她,半晌没有说话。

“有些事没必要都说明白了对不对。你去做你的事,我不给你添麻烦,你也别来干涉我。行不行?”谢从安抱着手臂冲他眨眼,一副大家都是一路人的样子。

她如今好容易成竹在胸、醉心于事,看来只好先想办法拿下这个谈判才行。

只是不知为何,今夜的曾法书有些异于平常的嬉皮笑脸,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手中的扇子一下下敲着,每一下都仿佛敲在谢从安的心上。

也不知这人都想了些什么,最终只是轻轻的点了下头,算是与她达成协议,退后两步后直接起身飞走了。

谢从安站在原地,将他方才那番神情动作琢磨了一回。

依照这个人的性子,也是不至于假装走了再偷偷回来搞破坏。

于是索性放弃了防备、翻过墙去,直接摸进了最里头的那间院子。

她是真的不知,方才自从猫在墙角那一刻起,院子里就早已清楚了外头的所有动向。

戚风通报之后,跟着主子直接来了院子里头。主仆二人全程听完了谢从安与曾法书那一段对话,正在守株待兔。

曾法书之所以并未开口,其实也是因为知道里头的动静,不想惹得谢从安口不择言,让对方听去更多。

毕竟黄岭下午回来后就被派去撤掉修隐楼的杀手了,林小姐既然知道了主子的安排,应当也不会再对这位已经清楚了身份的谢少主动手。

而戚风之所以会报了信儿还不算,直接跟在院子里候着,其实是心里为黄班主不值,想要故意看那个谢小姐笑话。

就因为一个酒瘾,黄岭班主前前后后被这位谢家少主坑害了数回。且不提之前长安城里瑾瑜公子的生辰大礼,这次酒坊的事情又害得他连夜赶路、来回奔走,亲自回去总部撤下那个杀手令。如此的惩罚,对于一个有些上了年纪的人来说,总让他觉着有些可怜。

黑暗中,窸窣的动静越来越近。

戚风早已看明白了,林主丝毫没有躲起来的意思。可是不知为何,连他自己也忽然有了些期待。

一个黑影忽然闪入假山石后。背对着此处的主仆二人几乎同时勾起唇角。

林依瑶也是个少女的年纪,本□□玩,只是同当年的谢从安一样,碍于身份的关系,周遭人大多都怕她多些。这次偶然碰见了敢对自己直接上手的,无疑被激起了几分好奇。

当然,其中更多的是在赌气。

好奇的是她与王衍之间的关系和牵扯,赌气便是因为那个出现在第三局斗富场上的六角霜花。

他王衍竟然敢这样送姑娘家东西,就怪不得要吃点好果子!

当初也曾有过思量,这般的非常时期,是不该再给对方添什么麻烦,但这位谢小姐竟然半夜三更的自己送上门来,那就也怪不得她了。

*

院中的两个女子背对背靠站着,手臂两两扭在一处。

谢从安手上用力,扣紧了林依瑶的手肘,脚下踉跄着试图平衡,维持住二人的姿势,口中哎呦啊呀叫个不停,却死死苦撑着不肯认输。

戚风藏在暗处,虽是偏头听着,却不掩面上嫌弃的神色。

他只能待着,不可贸然出手:一是不好动作,二怕违背了主子方才答应了的规矩。心里默默嘀咕着:不知主子为何还不动手。林主对这个谢小姐也太过容忍。

不过,能做出半夜翻墙到人院子的举动,现场被捉还大言不惭说出些就为来打赌的瞎话,这个谢氏的小家主也的确有点子有趣。

黑暗之中,林依瑶朝着戚风这处扫来一眼,似是隔空感受到了他的疑惑,突然用手肘击打谢从安的肋骨,瞬间脱离了她的钳制。

痛楚突然袭来,毫无防备的谢从安扑通跪倒在地,两侧的肋骨和双腿的膝盖同时痛到钻心。一时间连喊都忘了,泪珠直接大颗大颗的滚落衣角。

林依瑶低头望着她的发心,见她半晌也未动弹,脸上渐渐多了不解。

功夫这么弱,还要半夜翻墙来抓人?

如此一来,好奇心更是压不下去,便哎呦一声跌在地上,背地里与戚风比了个手势。

疼懵了的谢从安听到动静,发觉是林依瑶跌在身后,忙不迭的扶了起来,又弯下腰去。

林依瑶本已准备出招,见了她一边吸着鼻子,一边细心为自己的拍打着裙摆上的灰尘,不禁愣住。

这些举动实在太过莫名,她只能再给戚风那处使个眼色。

戚风也是困惑的皱着眉头,应下悄然退场。

只是这位谢小姐一边哭一边给林主整理裙子的画面太过古怪,他还是不大放心。

戚风因外形瞧着老实敦厚,是修隐楼内公认的人畜无害,不留活口的天选杀手。而今夜这位的行事风格,怎么都让他隐隐有种多年的江湖都白混了的感觉。

谢从安吸着鼻子,一瘸一拐的把林依瑶搀扶到一旁坐下,才想要弯腰去揉一揉膝盖,只听远处传来哎呀一声,吓得她从原地直接蹦了起来。

跟着又传来一声带着颤抖的质问,“谁,是谁!”

谢从安拍着胸口,看清是个瘦小的丫鬟站在院子门前。

地上的灯笼照出一片狼藉。应当是过来给林姑娘送茶,被她们二人吓到,所以失手跌碎了东西。

“你别怕。别怕哈。”

那丫头不等她开口就已经跑了。谢从安却还一边深吸着气,一边撑着腰,另一手扶在石头上,口中喃喃不休,也不知是要给谁安抚。

林依瑶又看了半晌,实在是弄不明白。

大半夜到这里来,究竟是要做什么?

谢从安其实就只觉得自己窝囊,索性也不演了,直接拔出头上的发簪抵在了面前的细白脖颈上,“快说,杀手是怎么回事。”

意料外的疼痛让林依瑶又是瞬间愣住,讶异于谢从安翻脸的同时忽然明白过来,眼神一凌,才要动手就意识到自己不知何时被锁了穴道,想起方才二人诡异的姿势,只能咬牙说出了那句刚刚弄明白的事实:“你竟然装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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