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物物交换

笋子用你在说什么的语气说道:“小子,这六十年我一直都在这里,可没去过你说的什么植物园。”

“那你有做过类似的梦吗?”

“我可从来不会做梦,两眼一闭一睁,就醒了。”

“这难道是你的什么冒险故事?也是,像你这个年纪的孩子,总喜欢一些奇奇怪怪的冒险。”

这可一点都不好笑,迪弗情愿这是一场游戏,可事实却并不是。他从原来的世界穿到异世界,以为笋子和他一样从植物园过来,现在却发现自己竟是孤身一人。

“迪迪弗,该从你的冒险幻想中醒来了,死亡森林可没那么容易出去。”笋子好心劝他,“尤其是你还和其他人类不太一样。”

“唔,哪里不一样?”

“你是个孩子,还是个胆大的孩子。”

孩子?迪弗怀疑自己耳朵出现了问题,于是又问了一遍:“你说我还是个孩子?”

笋子:“可不是吗,迪迪弗,没想到你还有个大人梦呢。但事实是,你现在确实是个孩子,瞧着也就八岁,还是个可爱的人类崽子。”

迪弗来不及纠正,他听完立即跑到水坑旁照了照,眼前自己和原来世界的自己穿着打扮一致,军绿色的外套里搭着运动黑T,运动裤裤脚塞进靴子里。

他低头凑近,面容清晰地显现:眼前的小男孩头发软软耷在顶上,眼睛滴溜溜地微张,嘴唇因为紧张而抿起。

这和记忆中二十多岁的自己有极大出入,他现在的外形的确是个8岁大的孩子。

他用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鼻子、嘴巴,没有任何人工痕迹,是原装的没错。

正是这一模一样的装扮,让他没有第一时间产生怀疑,现在年龄的变化不由让他思考更多,穿越不仅让他所处时空改变,连带着年龄一起发生了改变。

难怪他在植物园看到的笋和这里看到的笋有出入,原来不是笋出现了问题,是他变小了。但是笋子说没有去过植物园,为什么自己会看见它,这也是时空在搞怪吗?

现在也没法立即返回原来的世界,他可以在这一步步查明真相。

眼下暴雨将至,迪弗提议道:“我们可以先原路返回,我的背包在那里,里面有把伞。”

“恐怕没那么简单,你没发现,地上的痕迹都消失不见了吗?”笋子走到迪弗身旁,地面异常平整,不见小土坑的痕迹。

迪弗亲眼看见笋子的根系顶出一个个土堆,破土而出后,这些土堆又因为重力作用,下陷成一个个土坑。

现在这些土坑全都消失不见了。

如果不是笋子刚刚从这些小土堆里出来,迪弗会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视。

想起笋子在这待了几十年,迪弗问道:“这种现象你之前见过吗?”

笋子:“啊,让我想想。”

它应该怎样和迪迪弗说?

每天睁眼见到的都是森林里的老朋友,怪端进来也不会留下痕迹,至于外面的动植物,还没走到这就被各种不可抗力吞噬。

这么看,这现象确实少见。

但是之前有没有见过呢?时间太久,印象倒是有些模糊了。

笋子:“不好说,再试试看。”

迪弗:“怎么试?”

“迪迪弗,你随便捡块石头,树枝也行,用力往土里砸,看看会发生什么。”

迪弗捡起一根树枝,对了半天的位置,才直直插下去,树枝眼看着就要碰到,突然不受控制般歪倒在地。

他又捡起一块巴掌大的石头,抡了几圈后重重砸下去。石头碰到土地就像碰到弹簧床,刚触及就被反弹,没给土地留下任何痕迹。

笋子摇头:“看样子太小了,再捡一块大的。”

迪弗疑惑:“还要继续试吗,为什么不问问其他动物和植物?”

笋子:“他们阅历没我深。听我的,准没错。”

“好吧。”迪弗又捡起一块,这次的石头他费了好大的劲才挖出来,光是双手托着就有些费力。要不是这具八岁的身体承受力有限,他可以再挖一块更大的来。

在迪弗做准备动作时,笋子开口道:“迪迪弗,直接砸就是了,别整那些花活。”

“知道了。”迪弗嘟嚷,“我看那些运动员都是这样做的……”

虽然有些遗憾,但迪弗还是照笋子说的做。

迪弗特地走进,这次的结果和上次没有不同,他可以断定,不是石头的问题,这里的土地确实奇特。

他转身准备走回去,脚下却产生异样:脚踩下去的地方,居然凹陷下去了。

视线牢牢盯着这一处,眼睑几下开合,一切恢复如初。

“原来是这样。”笋子恍然大悟,“树枝、石头,这些都没有生命,你,迪迪弗,活的人类。”

迪弗似懂非懂:“难道只有活的生物才能造成伤害?”

“有生命体的生物才能给森林造成伤害,那些石头还没有生出思想,也没有变成怪端,所以没有办法造成伤害。”

“那树枝呢?我能够听见他们在说话。”

“树枝也是一样,这是从树上掉下来的一部分,不论树木是否生出思想,脱离本体的树枝也无法造成伤害,就像蛇蜕下来的皮。”

“不过你的冲击力太小了,这伤害只存续了几秒。”

“不同的冲击力会有不同的效果吗?”

“试试不就知道了。”笋子叹气,“看样子还是要我亲自出马。”它对着自己的根系挑挑拣拣,选出最粗壮的一条甩了出去。

这次的土坑倒是比之前的更明显、持久。

研究了半天,笋子得出结论:“有点像森林应对外来伤害的自我愈合模式。”

“你的意思是,我们都是闯入者,对森林来说是一种潜在威胁,一旦我们造成伤害,森林就会启动愈合模式。”难怪发生了一系列撞击后,土地会自动复原。

“是这样。”笋子的声音忽然有些模糊,轻飘飘地浮在空中。

不止是声音,迪弗眼前的景物都被一层灰蒙蒙的东西笼罩。

雾气更浓了。

他本能用手捂住口鼻。

笋子甩出几条长根,挥散刚聚起的雾气,道:“这样可不行,我们要快点离开这里。再待下去,你就出不去了。”

“我们原路返回……”迪弗一顿,想起刚刚发生的一切,道,“或许我们无法原路返回了,脚印可能已经消失不见。”

“先别想脚印了,这里睡眠期的树木排列也发生了变化。”笋子又带来一个不好的消息。

一切都往最糟糕的方向发展。

八岁的迪弗或许不知道怎样应对突发的状况,但是二十多岁的迪弗喜欢野外探险,所以积累了一定的经验。

借助过往的经验,想要出去,就要先找到方向。

现在还不是夜晚,没法看星象,太阳也被树枝遮挡。只能通过方位,朝地势低的方向走。

迪弗:“我们目前所在的位置坡度较高,沿着这往下,没准有路。”

“我的根系倒是可以驱散雾气一阵,但是地面上的动植物陷阱你可要小心。”笋子边说边示意,“距离你几米远的地方,就有一株食人草,这家伙看着其貌不扬,咬起人来可是六亲不认。”

在笋子的帮助,一人一笋顺利地下坡,直到听见潺潺水声,他们才意识到自己是真的离开森林了。

下坡的这一路都顺利地有些异常,笋子怀疑问道:“迪迪弗,你真的不是怪端?”即使它可以驱散部分雾气,但迪弗多少都会吸入一些,光是用衣物遮挡也效果甚微,因为雾气会穿透一切屏障,从四面八方入侵闯入者的口鼻。

森林里的雾气一旦吸入,就会四肢无力并产生幻觉。这时闯入者会成为新鲜的猎物,散发出美味的气息,吸引动物和植物前来捕食。他们会用自己的躯体将其勒紧,猎物在搏斗过程中会因窒息因中毒而死。

“如你所见,我是个人类。”

“像你这样穿梭自如的人类,我还是头一回见。”

“可能我比较喜欢探险,所以更谨慎更有经验。”

“你,毛没长齐的孩子能有什么经验?”看着迪弗认真的神情,笋子少有的良心发现,还是决定维护他这份童真,“哦这让人嫉妒的幸运,难道你真的是冉冉升起的人类新星?”

人类新星伸手,接住了一滴落下的雨,道:“下雨了。”

笋子:“好吧,先去避避雨。”

顺着河流的方向,迪弗发现一棵露天的芭蕉树,心想,或许可以折下它的叶子挡雨。

没等他行动,眼前的这株芭蕉用叶子扇扇风,热情问道:“朋友,要来我这里避避雨吗?我还可以为你提供驱热服务。”

世上可没有免费的午餐,迪弗问它:“那你需要我做些什么呢?”

“你只需要拿出一点东西和我进行物物交换。”

“可我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迪弗如实说。

芭蕉树的视线将迪弗上下扫视,正琢磨着,就听见一个陌生的声音在说:“迪迪弗,你眼前这芭蕉不错。”

嗯,确实不错,芭蕉将目光聚集在笋子身上,提议道:“我看这株巨笋就不错,鲜嫩多汁,肉质肥美,真是少见,我这阶段的伙食有着落了。拿它来换,下雨天你随便来我这躲雨。”

……

看着迪弗沉默了片刻,芭蕉适当让步,“我不全要,给你留一半,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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