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弗望着一望无垠的草地，心中的迷茫无措早已消弭。蒙罗奇的提议来得如此恰当，给他这个初来乍到的新人指明了方向。

求生背包丢了没关系，来到新环境也没关系。他可以先去附近的小镇解决基本的吃穿和住行。

没有地图，但他脑中却自动浮现出路线，迪弗奇怪地问笋子：“难道这里的居民天生就记得路吗？”这于原本路痴的他而言是好事一桩。

笋子表示：“我只是一株笋，不是人类，这个问题不在我的理解范围内。”

迪弗正想问笋子是否知道路线，好借此确认一下。它背后开眼似的，冷漠无情道：“别问我什么鬼路线，我可从来不记这玩意。”它不会承认，自己老是迷路的事实，迪迪弗再问就不礼貌了。

“好吧。”迪弗有些遗憾，只能做出尝试：“那我就按照自己的直觉走了？”

笋子：“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迪弗按照脑海中的路线行走，当然，他并不是完全信赖，途中会根据自己的经验反复核对，确定前方没有危险能够安全通行才继续。

眼前出现一条小道，一匹斑马挡了迪弗的路，他热情道：“游客你好，热心的波比很高兴为你服务。”一边说着一边马尾巴在半空挥舞着。

迪弗瞬间想到两个字——“黑车”？

不能怪他多想，这热情程度就和过往遭遇一样，刚出车站口，就有许多司机上前揽客，热情又大声地询问，拍着胸脯保证计价良心，实时打表。

迪弗起先也会中招，但将近翻倍的车费让他狠狠地记住了教训。

“谢谢你，不用了。”迪弗拒绝了，但是波比十分热情：“两位看着好面生，是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

说着，他亮出了工作证：“我是救济所工作人员兼小镇向导，请相信我的服务绝对是专业的。”

眼尖的波比看见迪弗的眼睛盯着自己，询问道：“请问你是否需要帮助？”

迪弗犹豫了，寻找的救济所近在眼前，还有专员指路，他们很快就可以达到，可真的有这种好事吗，万一是骗子呢？

“迪迪弗，你在发什么呆，我们不就是要到救济所去吗？”笋子代迪弗应下，“我们要去救济所。”好吧，迪弗被架上高台，不上也得上了。

“好的，二位请上车。”听完波比的话，迪弗环顾四周，十分不解：“没有车啊？”

波比哈哈一笑：“不好意思，说习惯了哈哈，我驼你们去。”

迪弗坐在波比身上，双手抱住他的脖子，笋子则平躺在他的身后，伸出两条根垫着头，其余根系缠在波比身上。哦不对，它还伸出一条根模仿着马尾飞舞的样子，好借此打发时光。

坐在奔跑的斑马身上，眼前的经过一晃而过，波比的声音都如同兜耳一过的风：“这里……北陆的小镇……失业人口统计……每年救助KPI……个人……”

从细碎话语中，迪弗拼凑出关键信息：原来这里叫北陆，目前他们应该所在北陆的一个小镇。而波比所在的救助所，每年有救助的KPI，因为北陆会以年为单位进行失业人口统计，确保这项措施落实到个人。

一个画着特殊符号的牌子出现在眼前，波比来了个急刹车：“光顾着说，差点跑过头了，还好还好。”

波比脑袋朝猴面包树拱了拱：“眼前就是救济所，你敲门会有人带你去二楼。”

等迪弗和笋子都从背上下来，波比扬了扬蹄子：“我去接待下一批了。”而迪弗则按照波比说的，跟着接待人员进入二楼。

期间迪弗感叹不已，没想到救济所会设在一棵树里，树里面还有无数个洞穴、台阶，还有无数忙碌的工作人员进进出出。

来到二楼拐角处，食物的香味远远地飘来，接待人员叩门三声，门从里被打开，工作人员翻开本子：“这次是几个人？”

“一个人，还有一株笋。”说完她调侃一句，“卡迪娅，今天是你当值？你不是还在度假吗？”

“快别提了，最近缺人手，我被抓回来了。对了刚说几个人？好的，那就按两人份来领吧。”登记完，这只名叫卡迪娅的蜜蜂飞到身后，迪弗不由看呆了。

一个将近八米高的木柜嵌进墙壁里，木柜空心处像人类房屋一样搭着一层层架子，十几层的架子塞满了各类食物和瓶瓶罐罐，再往上一点的横椽倒挂无数串肉肠。

“面包、肉肠、黄油……”卡迪娅列举了数样食物，在清单上圈划，“还差鸡蛋和菌菇！”她兴奋地尖叫，摘下两把菌菇，和四枚鸡蛋一起放进篮筐。

“好了，两份食物领用完毕。”卡迪娅的声音忽然变了个调，她一看到迪弗，直接两眼放光，“这是什么，现在的人类小男孩长这样了吗？你等着，我给你加个餐。”卡迪娅飞到一旁，又拿了一些食物塞给迪弗。

迪弗接过食物，正想道谢，就被卡迪娅用细小的绒毛刮蹭双颊，花蜜的味道刺激着他连打好几个喷嚏。

蜜蜂卡迪娅糊了迪弗一脸的蜜，赞美道：“啊，你比蜜还要甜美，我发誓，这次可以戒蜜三天了。”

一旁的黄蜂同事吐槽：“总是这样，卡迪娅看见可爱的生物总控制不住自己。至于戒蜜，你都说了九百九十九次了，却一次也没实现过。”

卡迪娅惨遭拆台也不气恼，微笑地问迪弗：“你是和你的家长走散了吗，我们救济所可以提供临时的床位，你能居住一周哦。”

她说着叫一旁的黄蜂帮忙登记，并给告诉迪弗他的床位在六楼拐角第一间。迪弗抱着满当当的食物前去安置，听见她说：“小可爱，别忘了给个五星好评！”

笋子提着篮筐：“好评，一定好评！”蹭吃蹭喝这种好事，必须有。

迪弗拎着篮筐爬楼，爬到四楼时突然刮起一阵风，从他衣服里挂出什么东西，黑乎乎的、小小的，是一粒种子，那粒挖笋时捡到的种子。

篮子被东西塞满，他把一些小件塞进口袋，没注意到食物把口袋撑开，挤出里面的种子，风一刮，就跟着跑了。

迪弗看见它掉落在大树旁，准备放好东西去捡。之后再找个土壤肥沃的地方种下。

种子掉进土壤片刻功夫后，在面包树旁冒出绿芽。

迪弗走到树旁翻找，没看见丢失的种子，却发现多了一株鲜绿的小苗。他每靠近一步，小苗就摇摆一下，似乎在欢迎他。

种子不会凭空消失，他也没有记错位置，那只有一种可能：种子发芽了，眼前长着嫩叶的小苗就是它。

迪弗不得不接受种子已经发芽的事实，但他依旧小心翼翼地爱护，每天都要观察十几遍，一点细微的变化都不放过。

他心中忐忑，很怕像之前一样种坏。又控制着水量，浇得比之前少得多。

在迪弗细心照顾下，这株苗长得非常快。刚出土就生长出四片叶子，第二天，个头猛蹿，枝叶都更为粗壮。第三天，又有新的嫩叶长出，长势喜人。

看样子很快就能结果了。

变故发生在第六天，这株苗在前面五天迅猛生长，到第六天突然停止了生长。

迪弗开始反思是哪个操作出现了问题，却不得其法，这可实在不妙。眼看着一周之期将至，他只能糟糕地想：如果第七天到了，种子还没有结果，他就把它挖出来带走。

迪弗固执地想知道这种子能长出什么来，不是很想将植物占为己有。如果可以，真希望它能长快点，他只想看上一眼，然后让它在这继续自在生长。

第七天很快就来到，迪弗忧郁地望着窗外，视野里的绿苗终于发生了变化：绿苗所在的四周突然隆起一块，且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不知是不是幻听，迪弗听见了刨土声，听见土被撞击的声音，而声音却来源于地下。绿苗被顶歪，露出一个小洞，小洞中伸出一只爪子。这只小爪子挖啊挖，扒啊扒，一个毛茸茸的棕色脑袋露了出来。

它甩动脑袋，将泥土块分离，鼻子耸动片刻后，伸出舌头品尝空气的味道。这还远远不够，它的前爪抓住草地向上一撑，四肢稳稳地落地。

拖着长长的尾巴，它摊开四肢躺下，底下的绿草随着四肢前后摇摆。它继而又坐起，抖掉沾上的干草，在草地中快乐地打起滚来，不断发出“哼唧”“哼唧”的叫声。

受苦受难的小草痛苦哀嚎：“快放过我吧。”

连连控诉声唤回迪弗，他应该怎样描述眼前这一幕的冲击力？自己亲眼目睹这株绿苗成熟，看见一只动物从底下出来。单一的细节都很正常，但将一切串联起来就很不可思议。

他种下一颗种子，但这种子没有长成参天大树，没有变成美丽的鲜花，更不是什么奇特的小草苗，长成了一只他从未想过的……小熊猫？

外面的噪音吵醒正在补觉的笋，它看着迪弗，又看看窗外，惊叹道：“我的天！”

想了下，不定义笋子和小能的性别了，所以用“它”表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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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种子（捉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