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冷水洗了把脸，以求降温。额前的头发被水沾湿，湿漉漉地贴着我的额头，附着在脸上的水珠顺着下巴滴下去。我抬头看了眼镜子，被背后密密麻麻的东西震撼了。
我身后是假装自己是墙壁、窗户、窗外的风景的生物。它们的身体和环境是如此相近，可这是我一直生活的地方。模仿但完全不到位的它们一点点逼近我，一点点逼近我，我看着镜子里它们一点点放大，放大到我从能依靠外轮廓辨认它们到我只能通过直觉认识到的不一样知道它们在我身后。
我才以为它们走了。
我死死地盯着镜子里自己的脸。这是张很典型的青年人的脸，黑色头发，灰色眼睛，在这里，这种普通的设置又显得特别。我从橱柜里拿出一把美工刀。我也不知道它是谁放进去的，只记得上次见过它。
我想知道伤害自己的时候会同时伤害那颗种子吗？
我还想到一开始我身后就有东西。在我发现自己有种子后能够看见。它们到底是为了我的外表而跟随我，还是因为我体内的种子而亲和我？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性，它被我压在了记忆里头。
那些生物齐刷刷往后倾斜，呈现出惊讶的神态。它们急忙裹住我的手，自己以身试险迎上刀刃，不让它有任何伤害我的机会。我在它们的保护下也泄了气，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
这不是我。这不是我吗？
酒精对大脑的损伤太厉害了。我重复这句话，看向镜子的时候发现脸上又满是水珠。我狠狠地用水又洗了一遍，力道打得把眼皮都搓红了。
它们再一次悄无声息地离开，和上次一模一样。我无法判断它们究竟从哪里获得的我的消息，现在我没办法认为自己不被人监视。
我没有开灯，摸黑拉开那两个孩子房间的房门，里面没有人，但有两个类人的形状。我知道他们总是这样做，每个夜晚我打开门都是这样的场景，从前只是不希望他们失去自己的**。
今天是被酒精催化了大脑。今天我只想不再变得习以为常。
我把门就这样虚掩着，不准备关。茶几上的饭盒盖子紧闭，却也还能飘散出香味，我把它打开，热腾腾的水蒸气糊住我的眼睛。
我还记得第一次在外面见到房东阿姨的情景。那天天气不算好，但是温度高，外面很热。我才结束周日的晚班，刚走到小区门口，就看见新来了个保安。
这里一直都是没有保安的。好奇之下，我和保安聊了一会儿。
我：“这个小区开始找保安了吗？”
保安神秘兮兮地看我一眼，悄声说：“你不知道？”
我有些莫名。虽然确实在这里住了快一周，但我实际来算差不多还是个外来户，对当地发生的事情自然不清楚。我洗耳恭听：“发生什么了？”
他说这里住进了个穷凶极恶的杀人犯，比其他居民的情况都要严重。政府本来不打算管，又怕不管引起民众恐慌，就请了保卫队，保安是顺带的，他正好撞上。
他感慨：“幸好对上了，工资给这个数。”他比划一个手势，“不来太亏了。”
我默默点头，认可了他的做法。
不过新业主这件事，我倒是真的一点风声也没听见。那会儿我还没遇见那两个孩子，回家也没人可问。给外面的桃树浇水的时候，住在不远处的房东阿姨走过来。当时我还不认识她，不知道她就是我的房东。当时她也是硬塞给我一盒自己做的好吃的，对我说早就做好了，在手心却热乎乎的。我小心翼翼地向友善的、陌生的她打探那个新住户——我尚且还害怕没有道理的死亡。
她笑着拍拍我的肩膀——她从始至终都很喜欢和人进行肢体互动，言之凿凿地保证：“不用担心，清河，既然你住了我的房子，我一定会保护好你。”
她语气笃定、眼神平静，仿佛那种情况真的出现时她也真的会用那比我矮的身体保护好我。
哪怕只是套话。为此，我也深受感动。
我只是顺其自然地接受了这里的人生，没有人诉说的日子，我除了用工作和学习麻痹自己，剩下的时间只能漫无目的地摘掉植物的叶子。
它们似乎也感受到了我的忧愁，枯萎的叶子越来越多，我摘起来更毫无负担。可这终归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没有叶子可摘的时候我就数天上的云。
所有人对我都很友善，但就是在这种友善中我得到了深深的痛苦。我不知道自己到底何德何能，也不知道这背后有什么目的。我尽可能用与那对等的东西报答，很快又精疲力竭。
我不脆弱。我也希望有人可以依靠。
她是第一个对我说那种话的人，我希望她能够幸福，也希望我能向她对我表露的善意进行报答。
她总是这样惦记我。我把一盒吃的都吃光，胃里很暖和。我洗干净碗筷，又洗了个很快的澡，最后躺到床上。
今晚我太病急乱投医了。
我偏头看向枕头边不知道目前在不在的东西：“晚安。”我说。清甜的味道压过了酒味，牙膏的味道又压过饭味。我感到相当疲惫，眼一闭，沉沉地睡过去。
*
我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像猫爪子在挠门。清醒迅速冲走困意，我怀疑这就是窗棂上爪印的来源。
……等一下，窗棂上的爪印？我迷茫了一瞬间，很快认为应该先关注眼前的情况。于是我悄悄起床，外面的声音一瞬间消失，在我安静地站在原地等待片刻后，它又出现了。
我们保持这样的节奏，我一点一点挪过去，外面一次一次发出声音。离门越近，声音越清晰。它像是正在挠我的门，又有点像还有些距离。
我走到门把手附近，猛地拉开它——
外面空无一物。只有风吹起我没关上的窗户后的窗帘。
我刚要走过去关窗，突然打了个激灵：我不会在没检查室内设施时入睡，这不是我做的。我警惕起来，环顾四周，一片黑暗中没有入室之人的影子。我疑心他躲在某个角落，甚至就在那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的窗帘后，即使外面路灯的光早就透进来，和月亮一起照亮客厅。
那我先前看到的黑暗又是什么？我一时犹豫，站在原地踟蹰。
厨房忽的一声响。
回收了第一章部分情节。
故事进展快一半了，但是感情上的还没有确切想法，因为喜欢随时随地加情节[垂耳兔头]，不过最多在15w内写完。
昨天忘记写了，如果有考教资或者法考的同学，还有任何参与了考试的同学，祝大家顺顺利利拿到通过证明呀[垂耳兔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7章 第 27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