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的钟声敲响，蜷在沙发上的少女动了动，一直握住在掌心的手机滑下。

“我怎么就发出去了！”惊醒的少女看着屏幕上的消息懊恼不已。

“新年快乐呀，新的一年要更好哦，秦扬（爱心）。”

“我一定是中邪了...乔希啊乔希...”她叹了口气，认命地盯着手机，“希望他不要回些什么刻薄的话吧...”

手机很快弹出一条消息。

“？”

得，该来的还是来了。

乔希看着问号，内心愈发不安起来。

“请问你为什么要开这种玩笑？逝者已矣，为什么要拿逝去的人的账号发信息。”手机上又弹出这样一条消息。

少女嘴角挂着笑，脑子却乱成一团，指尖飞快地在屏幕上跳跃。

“我死了？秦扬...你学会开玩笑了啊。”乔希压下心头不知名的情绪，盯着手机。

你才死了！要是秦扬现在在她面前，她一定会这样骂出来。

眼睛盯着屏幕，似乎要瞪出一个洞，她倒要看看他还会说出什么话来。

“...我绝没有开玩笑的成分在其中。”

“我也没有开玩笑啊...就算我们的关系成这样了，你这么说是真的过分了。”

“...不管你是什么人，请你尊重一点死去的人。这个账号的主人早在2018的夏天去世了，现在是新年不错，不过是2028年的。”

这个秦扬，是疯了吧...乔希胡乱地戳着手机，想着骂什么回去。

最终也只是打出：“你在说什么？”这几个不痛不痒的字罢了。

现在的乔希还算淡定，但屏幕上弹出的提示着实让她的心疼了起来。

客厅的嗳黄灯光混着荧幕的白光，映在少女的脸上。

“当初...都没有...混蛋秦扬！拉黑我！”乔希的脸稍稍扭曲，“...秦扬不是这样性格的人...”

她向窗外望去，楼下传来酒瓶滚动的声音，三三两两的人影晃动着，鼻尖还弥漫着硝烟的气息，这是隔壁张阿姨放的，虽然未到传统的新年，她还是热热闹闹地将这鞭炮放了起来。

“这绝对是2018 的新年啊...”乔希揉着自己的头，又往下看了看自己的身体。

“啪”的一声，她一掌拍在桌上：“这绝对是高中女生的身体...”乔希退出聊天界面，仔细看了看时间，但是很快就又颓丧地靠在沙发上。

她想不通秦扬的行动原理。

思来想去，她需要和别人吐槽一下，以解心中郁结之气。

本来已经困意泛泛的乔希硬是来了精神，打开聊天软件倒起苦水来。

“阿莱啊，今天是什么日子？” 乔希看着手机，动了动已经麻了的双腿。

“你在逗我么...昨天不是才和我一起看了元旦烟花吗？”

眼见好友回了消息，她一下子来了精神。

“我就说嘛。刚才我给一个人发新年祝福，你猜他回的什么？”

“难不成是说今年不是2018？”

“这也能猜到？阿莱的脑子是怎么长的？”

“？？？”乔希能感觉到对方隔着屏幕的怒气，连忙解释：“是说你很聪明！我什么时候能想到这些。”

“所以发生了什么？”

“就是我给一个人发新年祝福嘛…他反问我今年不是2028吗…”

“是修仙修多了，脑子穿越了吧？”

“你的比喻，妙不可言。”

“不过能被你送祝福的，是秦扬吧？”

“对。”乔希没由来地有些心虚，她喜欢秦扬这件事，很难在好友面前成为秘密。

上床前，她想起了范莱的话：“...没准是你们接触少呢。”

好友觉得自己与他接触少，看来…也许是我们太失败了。

乔希眨了眨眼，掀起被子倒了下去。

高三的元旦假期相当虚假，只是当天放了个下午，隔天就得爬去上晚自习了。

“秦扬！你是不是耍我！”

某人在心里预演了无数次骂人的场面，但最终走到当事人面前时却什么也说不出口了。

正在做题的秦扬察觉到光被挡住，抬起了头。

“有什么事吗？

“呃...我...”乔希挠了挠头，“你是不是生病了？”

秦扬看了她两眼：“你生病了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嗯，你今天凌晨有没有和我聊过天？”

“对不起，我还有事...”秦扬的语气很轻，也没有半分不耐烦，温温和和。

这是他对待普通同学的态度。

“你看。”乔希不得已摸出手机打断他接下来的话，“这是我们的聊天记录。”

“怎么可能？”秦扬看见了手机上奇怪的聊天消息。

“是——”

“不是伪造的。”乔希先他一步说明了情况，还把他的头像点开，让他确认这是他自己的账号。

秦扬瞟到最底下，那个小小的红色图标。

“我没有屏蔽任何人。”

“重点不是这个。”乔希也不知道他是故意的还是故意的，又把手机界面来来回回划着，让他看清楚。

“...这些对话是很奇怪。”秦扬将视线从手机上移开，不过还是没有看向乔希。

“所以我问你是不是生病了。”她小声地说着，也不再看着他。

“你说什么？”

“呵...呵呵，没什么。对了，为了保险起见，要不要看看你手机上有没有这些？”乔希适时转移了话题。

秦扬闻言摸出手机，乔希正想凑过去看，他就把手机放下：“看什么？还没打开。”

少女不得不再次移开视线，不过余光还是可以模糊地看到少年的动作。

他在划动屏幕时，停顿了一下。

“没有。你再发消息试试。”

“诶？没有吗？...那我发了。”

“hello”

乔希看着屏幕上的小红标再次沉默。

“怎么了？”秦扬没有看到有消息弹出，只得将心头思绪压下去，问了一句

“你把我屏蔽了。”乔希小声道，这句话她不久之前才对秦扬说过。

“怎么会？你看我...是…”秦扬将界面换到设置那一栏中，发现乔希确实处于拉黑状态。他不得不开始正视这件事情的诡异性。

“我说，你是不是人格分裂啊。”乔希随口说着，不过她和秦扬都清楚，他的精神远比她正常。

“这个事情不能放着不管，你...”

“秦扬，怎么了？”少年正欲说出的话被打断，乔希转身看了看来人，是丁重。

秦扬的好友。

“没什么。你作业写完了吗？老师刚刚说要收。”秦扬问道。

“啊...当然没有，这...”丁重朝他挤眉弄眼。

“拿去。”秦扬早已习惯，从书桌里摸出作业扔给他。

“啊,还是你懂我，多谢了，好好聊。”丁重重重地拍着他的肩，又回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乔希一眼。

你的脑补能力是不是比我还厉害？乔希实在想瞪回去，但是不太好这么做，只好把想法憋在心里。

“这么做好嘛？”她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

“我知道以你的行为来说，你不赞成。”秦扬意有所指。

这是他们两人的过去。

乔希并不想在这个时候提起过去的事，翻了翻手机：“那个秦扬说我会在2018，也就是今年去世。”

“今年夏天。”

“是。”乔希将脸别过去，她的眼眶湿了。

一个人收到这个消息时，内心几乎没有怯意。可是当她突然有了一个可倾述的人时，就开始恐惧。

只是因为确定了这不是恶作剧吧，只是因为确定了死亡吧。

乔希的嘴角撇向一边。

“...你在听我说吗？乔希？”秦扬的声音兀地闯入耳中，她习惯性地望向他。

两人皆是一怔。

“你说...说什么了？”乔希挠着头。

“这件事，先不要和其他人说，包括你的朋友。”秦扬瞪了她一眼，“毕竟它的诡异程度已经超出我们的想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