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 74 章

房间没有窗户,看不到外头的天色。

轮到吴瑧“望风”,等声音渐渐轻去,感觉天应该快亮了,她才慢慢睡去。

睡了没多久,大概因为吓到了心底,吴瑧又醒了过来。

迷糊间,谁搭上自己的肩膀。

一回头,面前蹲着一个身着鲜红嫁衣的女人,中分发型,面容模糊。

还没来得及反应,女人缓缓张开嘴,露出满嘴的尖牙,能戳穿头盖骨。

吴瑧做势滚开两个身位,瞬移到门边。

开了门才想起关键的问题,那三个人呢?

门外映入眼里的是一张血盆大口,张大到几乎能吞掉人的半个头。

“啊!!”

吴瑧惊醒,下意识瞬移开,然后看见钟延和白逐被她惊醒。

白逐跳起来:“怎么了怎么了?”

吴瑧惊魂未定,不好意思道:“做了个噩梦。”

“难为你了。”钟延仍旧靠在墙边,还算镇静。

如果秦莫还不醒,吴瑧心想,再听一两夜这个声音,要做好几年噩梦。

“你们谁理我一下?”

低低的嘶哑声从床上传来。

“莫哥你醒了!”白逐扑上去。

“走开。”

“好嘞。”

吴瑧忽然明白过来什么,“原来刚才搭我肩膀的是你啊。”

“水,”秦莫低哑道,“嗓子烧。”

白逐没带竹节壶,吴瑧取出来一颗递给他。

秦莫动了动肩头,想起身却没力气。

“白鸟,帮你家道君一把呀,他要起来。”

秦莫靠在白逐身上,运转一点灵力出来,看样子还算畅通。

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双手,转头对钟延道:“谢字言轻,不知如何报答重延君。”

钟延:“换我,你也会救。”

秦莫点点头,便不再客套,指着着吴瑧的脸:“你们三个怎么了?眼下一大片乌青。”

除他之外,三人齐齐叹气。

秦莫又要了一颗水珠,白逐喂他喝了后,问道:“莫哥,接下去我们作何打算?是不是回不去苍崇了?”

逃出来的路上钟延说过,光是奇绝人还好,但是跟“妖祖之后”搭边,他恐怕难回苍崇。

妖祖乃奇绝的创始人,换言之,他的后代进苍崇当“二把手”,说他判出奇绝都没用。

重伤初愈,骤然想起烦心事,秦莫吴瑧胸口剧烈咳嗽。

某只笨鸟顺他背的劲头太过,起了反效果。

吴瑧实在看不下去了,一把将人捞开。

“哎哎你别趁莫哥病中吃它豆腐啊。”

“闭嘴!”

之前吴瑧只觉得这只鸟色心忒重,且油腻,但是没觉得他这么不靠谱。

难怪遭秦莫放养。

“你别想太多,先养好身体,其余的以后慢慢打算。”吴瑧顺着秦莫的背,宽慰道。

秦莫捂着胸口点头。

“我们怎么说?趁着白天出城还是?”

吴瑧嘴上询问,实际已经做好了立马走的准备。

转头过去时,钟延蓦地收回目光,靠回墙上。

过了好一会,他握拳抵在唇部咳了两声,扫来一眼。

又过了一会儿,才冷冷说:“再待一夜。”

被女阿飘“美丽”叫声洗脑的两人面面相觑,钟延解释:“出城后待哪里修养也是个问题。”

“什么玩意?”白逐很不可置信,“在这里听女鬼发癫就能修养好了?”

他站着还算长身玉立,见钟延不理自己,坐到秦莫身边,委屈得缩成一团白色,把前两晚的事情说给秦莫听。

“莫哥,今晚我说什么也不轮值了。”

“别吵吵你家道君了,听金重延的,再修整一日吧。”

吴瑧心下发慌,这大概是她能承受的极限了。

“并非修整,”钟延很认真地说道,“夜半捉鬼。”

“……”

“兄弟啊!”白逐差点又跳起来,“不是你捉她干嘛?吃还是玩?”

他那双比刑客柔和些的凤目张得老圆:“你难道有那方面喜好……够刁钻。”

吴瑧斜去一眼:“闭嘴。”

虽然但是,她默默坐到椅子上:“你们加油,我留下照顾病号。”

“孤男寡女的传出去不好,你跟我们一道。”钟延一本正经地说。

秦莫刚醒没什么精神,但是飞个白眼的力气还是很足的。

“谁们?”白逐问,“你们加油,我留下照顾莫哥。”

说着也不等人商量,化成白雾飘入秦莫心口。

吴瑧:“……当鸟真是可惜了,你应该当狗。”

她骂的是白逐,却是指着人家的结对修炼队友,也收获一记白眼。

“对了,道君,那个——”

“我不再是苍崇的人,唤名字便可。”

“额……行吧,我是想问,你此前说的神参地仙真有其人?”

秦莫点头:“老相识,几十年未见。”

“哦,那真是巧了,他在城外等你。”

吴瑧把遇见神参地仙的经历又跟秦莫复述了一遍。

“他们这对师徒,当年积了不小的恩怨,不过刑客成黑云族的走狗这点,我是万万没想过的。哼,小秘密被你知道了,即便去告发也没人信,这位代表正义的庄主,看来得追杀我们到天涯海角。”

话虽这么说,但秦莫的语气相当轻松,仿佛心头落下一块重石。

“话说,你在龙殿山庄的时候,干嘛一副求死的样?”

“你小孩子不懂,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

吴瑧:“……行行行,你有骨气,您置个死地连带着别人为你半死不活。”

秦莫环手,挑起嘴角说:“重延君啊,有人心疼你咯。”

“喂喂,”吴瑧脸烫道,“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啊。”

“打抱不平,不是心疼么?”

吴瑧刚要反驳,钟延懒懒开口:“好好休整,天色落幕出门。”

大概吵到他了,吴瑧噘嘴默声“哼”,坐下入定休息。

迷糊间肩膀上又搭上来一只手,吴瑧猛地睁眼,却见是钟延。

他看了眼还在熟睡的秦莫,说:“来。”

在房间里倒还觉得被保护壳罩着,但一出门就免不了想起夜里的声音。

这座古城白日里这般沉默,仿佛都是为了迎接夜间的“喧嚣”。

钟延带路往城门口去,边走边道:“一百九十年前,全城的人一夜间消失,此后夜夜子时城中凄鸣,从其他地方来的夜间逗留在外的也都失踪。”

“这里在钟山脚下,你的上一辈没有查出原委吗?”

“那时钟山自顾不暇,骈城之事至今是个谜。”

走了一半的距离,钟延带头穿进路边的巷子。

巷子尽头排列着古屋,最后一排背靠一座小山,山那边是一片空旷的河滩,长满了足有半人多高的野草,一条小河斗折蛇行并向远处的大河。

河边滩涂立着一棵弯腰的古树,十来米高。

“滩涂上生根都难,这棵树居然能长这么高。”

“以前父亲常带我来此,叮嘱我若有一日脱困再来,天黑时不得逗留,即便留宿也要在那间不见光的屋子里待着。”

吴瑧环顾四周,“那你还说今天夜里要出来。”

“诳你的,我自行出门便可。”

“……”

钟延转身往回走,突然停住脚步:“你——”

他“你”了半天,没说出下文。

吴瑧感觉他最近婆妈的次数有点多,问道:“什么?”

他继续走,突然又说:“你是因为在此界举目无亲,因而拿我当亲近之人看待么?”

吴瑧身体一僵,不然还能因为什么?

钟延叫醒服务,不想再体验第二回。

“对啊。”

“哦。”

“嗯。”

“若我没回来,第二日一早出城。”钟延又说。

吴瑧沉默半晌,应了一声。

虽然不想钟延以身试险,但他一定有不得了的事非得这么做。

话说回来,即便再亲密的队友,谁又能为谁真的豁出去性命。

钟延在房里估着快到子时,很干脆地出门了。

屋子里突然安静下来。

前面回来一直没说话,但吴瑧总觉得现在有点静得可怕。

子时一到,凄厉叫声比闹铃还准时。

比起昨夜更加让人恐惧,但不完全是被声音侵扰的恐惧。

今夜的叫声喊到第四回,一阵箫声把声音顶了回去。

先声诉肠吹断哀魂,转调呜呜然似催人痛饮,末了释然收声。

箫声咽,四下寂静。

大约又过去半个小时,还没响起叩门声,吴瑧对秦莫道:“你好好休养,我去找金重延。”

秦莫还没开口,在他心中的白逐叫住人:“你能比金重延厉害?他都对付不了那东西,咱们还是趁天亮赶紧逃命。”

“他对我有救命之恩,不报了心里愧疚。”

不知道为什么,前面随着箫声止,女鬼也停止了尖啸。

吴瑧:“如果我也没回来,你们天亮抓紧时间离开,秦莫,记得找你老友,不然他又要说我骗人了。”

秦莫沉默良久,应和下来。

话说得很满,但吴瑧心里还是发怵。

她小心打开一条门缝,外面黑洞洞的,她定了定心神,把门关好。

夜深无人,“死城”鸦默雀静,戴上落羽恋给自己增加一份安全感。

运转灵力凝结防护罩,加固了再加固。

直觉引领吴瑧往河滩方向去,走近了才发现,以河滩边界为限设了结界,里面落着血色雪片。

靠近河滩,听得有人扩声说话。

“当初你父亲强行把我姊妹二人分开,最后不也落得那般田地,焉知天理昭彰,报应不爽。”

说话的是个女人,声音让人感觉瘆得慌。

钟延悬空站在岸边的半空,明亮的灵光称出他悲戚的神情,他面向的方向是滩涂上的参天大树。

“一百多年了,钟山已然颓残,还请姨母收手,莫再伤及无辜。”

“我的好侄儿”,女人的声音从树上传出来,“你看人血化成的雪片格外美艳,我们何不联手让这片天更出彩?”

“请教姨母,淬炼戒场是哪方天理?”

“无知小儿。”

山风四起,树前化成一个血红色圆阵,阵中心什么东西钻出来,发出鬼嚎且动个不停,带着圆阵朝钟延方向迅速奔涌。

阵面长出一堆枯头和枯手,最中间的头骨眼眶冒着血色火焰,连着的其余枯头眼眶里全是枯手,拼了命向前抓。

饶是吴瑧在边界之外都感受浓重的怨气。

钟延不示弱,全身包裹浓厚的白紫气,一跃而起与圆阵擦肩而过,同时回身化出一根洞箫劈打圆阵。

伴随一声箫鸣,攻击之势被侧面枯手化解,而那只枯手也破碎掉落。

圆阵不用“转身”,枯头枯手好似有自主意识般穿到圆阵另一面,挣扎着扑向钟延。

另一边,参天大树顶部粗枝上,着落一个美艳不可方物的绝色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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