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礼拜

——“你几时有空?”

听筒里传来这个中性的问句时,江浔尚在脑内认真思考自己的日程表:四月中旬到五月最忙,五月底有几天喘息,六月则充满了大大小小的赛程,有待规划。

而当一模一样的话真切地从唇边攀爬而上,带着浓重的主观情绪,急切又躁动地抚弄她的耳垂时,她只觉大脑一片空白。

正如房间是深不见底的黑。

房间是黑的,他的眼睛亦是黑的。

这是深渊,是困住她的牢笼。

香草的气味本应清新宜人,此刻却愈显浓郁,如同扰乱神志的迷.药,她沉溺其中,被强行剥夺所有挣扎的力气。

只需她乐在其中地承受着。

罗轾的出现称得上突然,而他逐渐深入的吻更是狂野。江浔感到缺氧带来的眩晕,全身上下的骨骼、关节无声地震颤着,几乎酥痒至麻痹。

她被挤在墙壁和强壮的男性躯体之间,不得不面临在二者之间选择一个着力点的窘境,而她最终让光.裸在外的肩膀和手肘向后,抵在冰凉的死物上。

受冷而寒战的同时,面前的男人用行动表达对她错误选择的不满。

他不再满足于单纯的唇舌挑弄,而是发了狠劲般吮吸,将她的柔软和脆弱不堪尽情.侵.占。肌肉勃发的手臂将她轻而易举地抱离墙壁,走向房间中央。

这下,他可靠的胸膛人为地成了她唯一的选择。

罗轾只需单手即可将她轻松抱起,留出空档的另一只手则不安分地爱.抚过她的后颈和大片肩背肌肤,逼着她在失衡的应激反应下不得不搂紧他的肩膀。

男女力量和体型悬殊,江浔任由他带着她往房间深处走去。

纤细手指落在男人紧绷的下颌,引得妒火中烧的猛兽再度欺压而上,她的唇被吮得微肿,而舌尖永远不得空闲。

接吻,抚摸,喁喁情话,这些在他们眼里正等同于原始的快感。他们在做.爱后从未感到神学家所宣扬的那种沮丧,反而拥有了前所未有的,或许能称之为爱情的幸福感。

直到加上一条彼此束缚的大前提:忠诚。

他现在正是质疑她的忠诚,所以他毫无预兆地出现在本不该现身的晚宴上,又撞见她和安迪通电话,不管不顾地拉她进房间惩戒索吻。

江浔从一开始就想反问:你又是否适合安定?

她现在问不出来,因为罗轾仍旧堵着她的唇,泻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时常喘息,偶尔低吟。

正当她略有走神,礼裙下裸露的小腿忽而碰到一丝凉意,再半秒,她被他欺压在圆桌的边沿上,仰着头继续承受。

罗轾的吻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急,也更凶狠。

这是一头真正的野兽,桀骜放肆,不受管教,永远不会被人掌控。

礼貌、谦逊、温和,统统与他无关。

野兽的守则里,只有进攻和占领。

他正在攻陷她。

而她毫无还手之力。

江浔第一次感到难以言说的恐惧,一种事态失控的慌乱,她试图伸手去抓住什么,但却总是一把空。

伴随着爱情的欢愉的,本应是力量、勇敢、献身和慷慨。

她却觉得,恐惧。

江浔更觉得滑稽,在这一刻她竟还有心情想,或许卢梭的论断并非思想混乱,伏尔泰才是放荡不羁的怪人。

内心恐惧的同时,她也被勾起了**。

他们的身体当然是契合的,他知道如何为她带来极致的欢愉,正如她也知道如何让彼此感到快乐。

相互取悦是分内的事情。

江浔的手指碰了碰他热得烫人的耳垂。

罗轾猛地放开了她。

她坐在桌上摇晃着双腿,他面色清冷而禁欲地,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只有那双明亮的眼睛,直白地倾诉着**。

严肃,又放荡。

江浔静静喘息着,房间的氧气仿佛都被他们用光了。

“你在想什么?”她轻言细语地问,天真得如同烂漫少女。

“我在想安迪-格林有没有像这样吻过你。”罗轾声音低沉,被理智压下的**再度蠢蠢欲动。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江浔反问,像听不见他话里的深意,自顾自地说道,“你把我的手机扔在外面,被人捡走了怎么办?”

反正和安迪的谈话也到尾声,继不继续无所谓。她只是不满他无礼地拿过她的手机,又鲁莽地将她带进空房间。即使接吻是件快乐的事情。

然而话传到罗轾耳边,却变得像她在乎安迪感受,而埋怨他打断两人的温馨时刻一般。

“江浔。”

罗轾突然接近她,将她逼在桌缘的窄小空间,远远短于防止失控的社交安全距离。

在安全距离以内的两个人,可能会感到彼此冒犯,也可能会前所未有地贴近。

呼吸乱缠便已足够亲密。

更何况,他又一次念她的中文全名。罗轾已经很久很久没这样喊过她了,而且除了他,也没人会这么叫她。

这是一个随同她的过去被掩埋的名字,被他反反复复提起,仿佛抓紧了她最深刻的懦弱。

她似乎只能任由摆布。

“嗯?”江浔连发出最基本的单个音节都要声音颤抖。

“你不能喜欢他。”

罗轾斩钉截铁地发出命令,江浔不由自主压抑着呼吸和心跳,她诧异地抬头,像听见了一桩怪闻。

“你也不能喜欢别人。”

“为什么?”她及时打断了他。

他并不和缓的气息洒向她的脸,她的颈前和锁骨,用危险的低沉语气强调:“因为忠诚。”

忠诚?他们的关系有讲忠诚的必要么。

“如果你喜欢上别人了呢?”

“我不会。”

“万一呢?”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江浔顿时汗毛直立,恐惧感空前,不由分说地席卷了她。

这是猎物被盯上时的本能反应。

她本想要反驳并论证罗轾话语的荒诞,反被他误会认定是因为和安迪旧情复燃而拼命找的借口。

他们争吵,他们不和谐,他们互相了解又彼此讲究,欢愉令他们着迷。

这就是美好而矛盾的爱情季节。

“我和他没有过。”江浔平复心情,先回答了他的第二个问题,然后再到第一个,“我总是有空的。”

罗轾只听得见第一句回答。

江浔没有和安迪接吻过。

他又难以遏制地想起初夜那晚,江浔半推半拒地为难道:“你介意吗……我没有经验。”

于是狂热的欢愉迅速接管了他的理性,她也重新向他伸出两臂,想让他拥抱她。

然而。

两具躯体才刚刚触及,敲门声陡然响起。

是带点德国口音的英语:“劳拉,你在里面吗?这是你的手机吧,落在外边了。”

罗轾立即将她抱了下来,江浔头也不回,踩着细高跟走到门边,“是我冒失,伊莉斯,请先帮我保管,谢谢你。”

然后回过身,看着一堵墙似的贴在她背后的高大男人。

“我要怎么跟我的朋友解释,你出现在女子比赛的球员晚宴上?”

-

途径做工精致的甜点区,江浔拿了块布丁。

“格丽特和我说,这里的甜点不如伦敦的奶油草莓蛋糕。”伊莉斯对她讲起自己的双胞胎姐姐。

江浔回头看了一眼大门紧闭的房间,不知罗轾从里面出来没有,他把她抱进去那一幕又有没有被人看见或拍了去。

她耸耸肩,空余的手理了理裙摆上的褶皱,心想,这都是明天才要担心的事情。

转念一想,她要担心的事情还有很多,体能训练,战术安排,还有紧凑的宣传片拍摄。情情爱爱的事情完全可以抛到脑后,交给始作俑者来解决。

想到这里,江浔觉得不如将精力放在社交上。

“伦敦的草莓确实不错。”她赶紧附和伊莉斯的话。她们回到座位上后,江浔给安迪回了条解释的信息,然后将手机放回小提包里。

晚宴即将进入白热化阶段,吃食几乎被与会者享用得差不多,酒水饮料纷纷被侍应生端上来。

宴会厅中央的舞台方才还是空荡荡的,现在已经被摆上了几张桌子,桌上是巨大的方形抽奖盒,训练有素的主持人款款上台,宣布晚宴的最终环节——

签表公布。

前四种子分别镇守四个半区,剩下的对阵情况都通过现场抽签决定。对于选手而言,签运的好坏通常能够决定你在这站比赛能走多远。

中规中矩的开场白过后,会场的灯光渐渐暗下来,独留舞台上的聚光灯。

主持人开始介绍参与抽签的嘉宾。

第一位是去年退役的一位法国名将,她们纷纷鼓掌,向这位优秀女性致敬。

第二位是……

……

轮到最后一位。

江浔和其他女孩们一眼,屏息凝神,满怀期待地向台前看去,却意外瞥见一个高峻挺拔的黑色身影——

十分钟前和她在密室里缠吻的男嘉宾隆重登场。

她刚才还奇怪为何他身上的衣服是西装质感。

原来,原来。

比起江浔因惊诧而引起的过度平静,伊莉斯激动得如同怀春少女,两眼闪闪地看着舞台。

“竟然是他,劳拉!竟然是他!”

江浔抬眼望去。

人群瞩目的焦点,聚光灯偏爱的宠儿,风光无限的顶级球员,享誉无数的网坛代表……

这才是真正的罗轾。

当关系裸露在众人目光中时,他们依然存在着巨大的鸿沟,难以触摸的地位差距。

这样高高在上的他,却将她堵在无人经过的角落,满含妒意和不忿地祈求她垂怜。

罗轾准确地捕捉到她的眼睛。

在情人的注视下,他向台下的观众展示手中的卡纸,冷淡又隐含欲.念地讲出她的姓名,仪态郑重得仿佛是站在教堂宣誓。

“Daria and……”

“Laura Kong.”

卢梭和伏尔泰对情.欲有着截然相反的态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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