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上航行了一段距离，江华华从水里将渔网取出来。今天的运气不错，网里一共抓到了四五条小鱼，但她不确定这些小鱼够不够转化出一套衣服，保险起见，江华华选择再捞几条上来。

她将几条小鱼穿在一起，放在船头晾晒，随后又将渔网下放在海水中。

伊戈坐在船上盯着江华华看了一会儿，忍不住问对方：“你抓到了食物，却不吃吗？”

正在开船的江华华回过头看了一眼甲板上银光闪闪的小鱼，向对方解释道：“这些鱼不是用来吃的，我留着它们有其它用途。”

“食物还有其它用途吗？”

伊戈拿起晾晒在船边的一条小银鱼，拎着后者半透明的尾巴看了又看。毫无疑问，他对江华华的说法是很好奇的，但在这么近的距离下盯着常规认知中的“食物”看这么久，他甚至已经能感受到鱼肉滑入口腔时的味道，几乎和真的一模一样。

食欲最终打败了求知欲占了上风。

“可是这种鱼很好吃，你不尝尝吗？”伊戈遏制住自己想把小鱼吞进嘴里的冲动，毕竟这算是江华华的猎物。即便他真的想吃，也得征得江华华的同意。

女孩摇了摇头。

来到这个世界后，她已经验证过好多次了。无论外表看起来多么美味的鱼，吃到她的嘴里都是发苦发涩的。

要不然她也不会多此一举将抓上来的鱼转化成其他食物。

“伊戈，我吃不了这海里的鱼。”江华华说话的同时，也注意到伊戈脸上自以为掩饰得很好的渴望神情。

她看了一眼船尾老老实实将自己裹在帆布内的少年，要做衣服也确实不差这半天，还可以再等等，今后她漂在海上无所事事的时候还多着呢。

“伊戈，这些鱼你吃吧。”

江华华发现，观众们喜欢看到伊戈，特别是在自己的直播节目没有任何爆点的时候，船上多一个伙伴会让直播间更有趣一些。而在一片四面被水包绕的汪洋大海上，类似的节目效果，往往是可遇不可求的。

她想着，至少也该和这个伊戈搞好关系，让他在自己的船上多停留一段日子。

然后，狠狠地吸粉。

【华の大方】

【主播好好啊】

【用户612874575打赏5个星星糖】

【主播别以为我们看不出来你心里打的什么算盘】

【华の心机】

直播间礼物弹出来的时候，伊戈眼尖地注意到了屏幕上光影的变化：“观众……你的朋友们又说了些什么？”

“没什么，都是些漫无边际的闲话。”对这些弹幕上的插科打诨，江华华都习惯了，她将渔网放进水中，接着捕捞下一波鱼了。

伊戈拿起鱼，直接放进了嘴里，整个吞了下去。

【他不吐刺的吗？】

【海鱼没有刺吧】

【谁说的？大多数海鱼是比淡水鱼的刺少一些，但还是有刺的】

【你们忘了，伊戈是鱼变的，大鱼吃小鱼是用不着吐刺的】

【狂鱼日记2.0】

【可是伊戈是怎么从那么大的一条鱼，变成一个大活人的？】

【的确很神奇】

【不知道，反正无论多离奇的事情，用超自然力量去解释就行了】

【这也太超自然了，按照质量守恒定律，主播的船现在早就被压塌了吧】

【你们说，伊戈还能变回去吗？】

【肯定能啊，这算是伊戈这种生物的特性吧】

【这么神奇的特性，应该把他抓去实验室好好研究一番】

【你们太坏了吧】

【如果人类也有这种能力就好了，可以的话，我想变成一只小猫，哪怕圆圆胖胖的也有很多人觉得我可爱，嘿嘿】

【是啊，当猫的话每天不用上班，还有罐头吃】

【醒醒！当猫是要被绝育的！】

————

清晨的太阳越升越高，江华华有些饿了。

她放下渔网，侧过脑袋看向船舱里的压缩饼干。

在看到饼干外包装的下一秒，她的口腔里已经开始分泌起了唾液。并不是因为这玩意很好吃，而是因为压缩饼干会吸水，每次咬下一块在嘴里咀嚼的时候，江华华都感觉自己仿佛来到了撒哈拉沙漠。

女孩移开视线，转而看向了晾晒在甲板上的小鱼。

今天她的胃，很想吃到柔软甜蜜的奶油蛋糕。

江华华的脑海中瞬间闪现出自己曾经吃过的各种口味的小蛋糕，红丝绒、慕斯、巧克力、乳酪、戚风……

在资源无比贫瘠的大海上这么一想，江华华突然发觉，其实人类的饮食烹饪能力也很强啊，单是一个甜食都能做出这么多种花样。

不过很快，她就陷入了苦恼之中。

要转化出一样物品，她必须尽可能精准地描述这样物品的属性。而江华华此刻悲哀地发现，她长这么大，吃了数不清的奶油小蛋糕，却不知道奶油是怎么做出来的。

要不，就做自己曾经在家DIY过的果酱面包吧。

面包和果酱的做法以及原料，她都可以在脑海中描述出来。

另一边，见江华华走到甲板上拿起了几条鱼，伊戈以为她终于要吃东西了，然而却只看到女孩将鱼放在身旁，紧接着，从手中凭空变出来一根装了液体的试管。

“那是什么？”他太过惊讶，以至于直接将自己当下的想法脱口而出。

江华华没料到伊戈会注意到这个，在这之前她不是没有在伊戈一号跟二号面前使用过转化药剂，但后者显然对她从系统商城里直接取出来的物品不怎么关心。

“伊戈，这个其实是……”江华华停顿了一下。

她还没有告诉伊戈自己拥有系统这回事，解释什么是直播就已经花费了不少口舌了，现在要解释一个更加玄乎的系统，难上加难。

她思考了很久后，缓缓开口：“伊戈，我吃不惯这海里的鱼，所以我要用这瓶液体将抓上来的鱼变成我可以吃的食物。”反正对方只问了她这是什么东西，自己也没必要详细地去解释“系统”这一存在。

但如果对方要追问她这个药水为什么可以把鱼变成其它食物，江华华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转化药剂是如何生效的。

她只知道这东西是系统道具，在她以往的认知里，小说中的系统道具可以做到任何事，所以她不会过多去思考这背后的原理。

少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他没有继续追问，只是看向了江华华身旁的小鱼，因为在甲板上暴晒了一会儿，原本圆润充盈的鱼眼睛此刻也已经干瘪了下去。

“这些鱼已经脱水变得不好吃了，为什么不用你刚抓上来的那些呢？”伊戈想不明白。

“伊戈，是这样的，我可以用这个药水可以把不好吃的鱼、甚至原本不是食物的东西变成美食。”江华华喝下转化药剂，拿起提前准备好的小鱼干，开始在脑海中想象。

那是一个周末，她买了草莓回到宿舍。唔，草莓就是一种红色酸甜口的浆果，自己原来也转化过一次，所以复述这一步骤没有那么困难。

将洗好的草莓切成小块，加入白砂糖，搅拌均匀后放进冰箱里……冰箱是一种可以制冷的工具。三个小时后，把冰过的砂糖草莓块取出来，放进锅里加热翻炒……

江华华回忆着自己那天的经历，每一个步骤都尽量做到在脑海中一比一还原。与此同时，伊戈坐在一旁，静静地注视着紧闭双眼一动不动的女孩，他感到迷惑又好奇。

突然，他看到女孩手中的几条鱼凭空消失，转而变成了一个黄白色的扁方块，上面还涂抹着一些红色黏稠的物体。

这个是“草莓酱面包”。

意识中浮现出这个解释的同时，伊戈被吓了一跳，他明明从未听说过这几个词语，他甚至不知道“草莓”、“面包”究竟是什么，可这个称呼就这样在他的脑海中出现了。

就像那块草莓酱面包凭空出现在江华华手中一样。

这就是她所说的，自己能吃的食物吗？

“做好啦！”江华华拿起手中的“成品”，红润细腻的果酱，柔软的面包，看上去就十分诱人。她也顾不上跟守在一旁的伊戈客气了，直接拿到嘴边就是嗷呜一大口。

酸甜果酱所蕴含的草莓味儿在口中炸开，搭配麦香味的面包胚，简直太美味了！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这些天使用转化药剂的能力变强了，这次做出来的草莓酱面包吃起来一点鱼腥味儿都没有，几乎和她曾经吃到过的口味一模一样。

简而言之就是，草莓有草莓味，面包有面包味。

江华华又咬下一大口，整个面包只剩下了三分之一，女孩咀嚼着嘴里的美味，沉浸在满满的幸福之中。一扭头，恰好看到坐在一旁目瞪口呆的伊戈。

女孩犹豫了一下，低头看了看被自己啃得七零八落的果酱面包。

“呃，伊戈，你要尝一点这个吗？我可以给你做一个新的。”

听到江华华这么问自己，伊戈回过神来，低下头看向女孩手中的面包。

红得像血一样的草莓果酱倒映眼中，仅仅是通过眼睛看，他就能感受到草莓果酱的黏稠。他突然感到呼吸困难，心脏仿佛被什么利器刺了一下，一些模糊的记忆片段若隐若现。然而，一个声音在脑海中骤然响起，告诫他不要在继续想下去了，他也这么照做了。

少年摇摇头。

“我吃鱼就好了。”

说完，他扭过头望向了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