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妙心里狠狠把岳峙骂了一顿。
但骂归骂,该怼的人也要怼。
她面不改色道:“你是在指责我大母?呵,李思芜你怎么敢啊?我大母乃是太宗皇帝之女,大雍头一位大长公主,连你父皇见她都要拱手恭恭敬敬地喊一声姑母。我大母不开口,你在她面前连站着都不配。张口就是我大母如何如何,你这礼仪教养又是从何处学的?”
“你敢羞辱本公主?”李思芜一时气急,叫嚣着就要冲上来打人,“我打死你这个臭丫头!”
秦妙侧身躲过,使得李思芜的手指将将擦过自己的脸颊。她眼眸一沉,随即用力推开了李思芜。李思芜一时间没有站稳,连连退后几步,撞在身后宫女的怀里。
“你推我?你竟然推我!我,看我今天怎么教训你……”说着又扑了上来。
洪内官在一旁急得汗都要出来了。他慌忙拦在李思芜与秦妙中间,哭丧着脸劝道:“三公主,公主殿下,求求您快住手吧。这永安郡主,太后娘娘还在长寿殿等着见呐。人要是打坏了,太后娘娘怪罪下来怎么办……”
听到搬出了太后,李思芜明显迟疑了。她担心太后生气,告诉父皇,父皇知道了定要责骂自己,连母后都拦不住的。
她抬头恶狠狠地瞪着秦妙道:“日子还长着呢,你最好夹着点尾巴做人,否则别怪本公主对你不客气。”说罢拂袖而去。
秦妙心中冷笑,是啊,日子还长着呢,且等着吧,从今往后可就没这么好过了。
“郡主,您没事吧?”洪内官小心翼翼地问道。
“无妨。”秦妙缓缓摇头,强装镇定说道,“内官大人请继续带路吧。只是太后娘娘若是生气,还请内官大人多多为小女解释两句。”
说着又红了眼眶。
洪内官心中叹了口气,劝慰道:“三公主是皇后娘娘入主中宫以后生育并且亲自抚养的,真真正正的嫡出公主,备受陛下和皇后的宠爱,即便是二公主也无法比拟啊。”
当真是连她一母同胞的亲阿姊也比不上么?
秦妙心里暗暗升起了一个念头。
内庭花园的湖边,有很多细碎锋利的小石头。秦妙趁人不注意,飞快地弯腰拾起一块藏在手心。洪内官引路在前,根本不会发现她在做什么。
送上门的机会不能错过,更不能白白挨别人的辱骂。她咬了咬牙,用石子的棱角狠狠在脸上划了一下,又飞快地将石子丢进了湖里。
湖面微微荡开两圈涟漪,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一切快得如同没有发生过。
不久之后就到了长寿殿。洪内官回头对她笑道:“郡主,到长寿殿了,太后娘娘说让您直接进去就成。”
秦妙适时地抬手挡住半边脸,低头道:“多谢内官大人带路。”
洪内官引她进入殿内。
“臣女拜见太后。”她细声细气道。
“你来啦,好孩子,快过来让哀家看看。”
太后早已在殿内等候多时。其实方才花园里发生的事早就有人过来告诉她了,但她懒得管,反正没闹大。太后吩咐过那个前来禀报的宫女,就当没看到过,也没来告诉过自己。
可就在秦妙抬头的一瞬间,太后惊住了。
这张脸神似早逝的秦云和,然而太后却更惊讶于她脸颊上的一道红痕。
“你的脸怎么了?”
秦妙摸了摸有些肿胀的半边脸颊,一看手心竟还有一丝血迹。估摸着刚刚是没控制好力度,不慎把脸划破了。
她正要说出已经提前背好的词,却没料到身边的洪内官“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把方才路遇李思芜挑衅的事抖落得一干二净。也好,她乐得缩在旁边装无辜。
孙太后如今退居长寿殿安心养老,已经不喜欢管后宫琐事了。但是她讨厌别人无端生事,更何况秦妙是她点名要见的人。若让秦妙就这样从宫中回去,少不得要被宫里宫外的人议论。这下无论是谁,孙太后都要维护一下自己这个太后的威严了。
她冷冷道:“去叫太医令。再派人去乾宁殿把陛下也请来。”
这下连秦妙都不得不感叹一句“天助我也”。
两拨宫人分头去请。片刻以后,太医令到了,又过了一会儿,宣帝也到了。
太医令孟宪年过半百,行了大半辈子的医,颇得太后欣赏。
孟太医的眉头皱了松,松了又皱,最终还是紧锁着眉拱手道:“郡主面上的伤倒是不重,只是略微擦破了点血皮,抹两日药膏便也好了。不过从脉象上来看,郡主长期摄入不足,气血两虚,又风寒入体,实乃积弱已久。此症虽无大碍,倘若坐视不理,日久经年,也恐伤及寿元。”
所谓摄入不足,气血两虚,就是说吃得不好、吃得不饱。而风寒入体,那便是穿得不好、住得也不好了。
宣帝自然听懂了太医令的意思,不由得生起气来。当年他是不满秦妙当众顶撞自己、满口怨言,也的确是他将秦妙关在了梨园。可他是想惩罚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娘,没说要虐待死她啊。更何况她老子还在边疆替他守着江山呢!?
宣帝沉声道:“如何调理?”
孟太医捻着胡须,慢里斯条道:“郡主平时应在饮食上多注意些,可多食红枣、银耳、核桃、莲子、虾仁等。微臣稍后会拟一张药方子,并一张食疗单呈上,还请郡主切记按时服药。将养几年也就好了。”
太后道:“既然这样,那就有劳孟太医开好药方,再去库里挑些好药一并差人送去公主府吧。”
宣帝又与太后寒暄了几句才告退。他本打算回乾宁殿继续批阅奏章,可一路上都不自觉地在想孙太后方才意有所指的话语。宣帝微微皱起了眉,扭头与黄门侍郎高世忠道:“去皇后那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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