蓼蓼者莪，匪莪伊蒿。哀哀父母，生我劬劳。蓼蓼者莪，匪莪伊蒿。哀哀父母，生我劳瘁。

——题记

寂静空阔的街道笼罩着浓白雾气，街道两旁排着低矮的小楼房，马路上散落的瓦片和墙砖碎片诉说着它的颓败。

“嗒！”

展蕴的脚步声在这空旷的地方显得格外刺耳，她右手摸着耳骨，智脑还在，只不过完全不能用，只能当个装饰品。

距她来到高维世界，与白岚达成交易的那天已经过了一段时日，养好伤后白岚带她装了一幅义眼。

她在高维世界适应良好，也大概了解高维世界的运行规则，这次则是履行前几日和白岚的交易。

她目前所在的高维世界是一个以能量形式存在的巨型能量场，那些能量被他们称为「灵质」，但她还是更喜欢称它为能量。

这巨型能量场超脱物质存在，用平稳的能量显化万物，形成这稳定的高纬度世界。

用当地人的话来说，世界是一个无状的鸟笼，无论灵质如何变化，它始终就那么大。

在某种程度上，符合展蕴认知中的“能量守恒”，当地人也将这个能量场称为「永衡寰原」。

永衡寰原将有着相似文化内核、又相互链接的能量场划分不同区域，他们将这种区域称为「文明链」，其中最大的三个文明链便是「天虞」、「帝埃忒斯」和「厄伯洛」。

像老师和Six的高维人，进入低维世界则是以「意识投射」进入低维世界。

展蕴这一次也是以高维人的身份，用智脑将意识投射到这个低维世界，就像打游戏一样。

不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任务。

她试着启动义眼的热像模式，并没有任何变化。

看来高维世界的东西到低维世界会失去它们的赋能，成为一个普通物品，也许她的义眼在这里被识别出位普通眼睛，现在能看得见倒也说得过去。

展蕴没再多想，她现在的第一要务就是与白岚会合。

她环顾四周并没看见白岚的身影，正当她考虑下一步该如何做的时候，前方传来一道声音。

“我在这里，你快过来。”

展蕴拧眉，这声音明显不是白岚的声音，周围被白雾包裹她并不敢轻举妄动。

话说两人的智脑处于联机状态，按道理白岚不会离太远。

展蕴觉得自己有必要去看一眼，出什么事情有她身手顶着，她在末世生存十八年可不是吃素的。

顺着声音走了几步，果然在前面发现了一个身穿运动服的女孩子，平平无奇的样貌实在不像白岚。

当初装上义眼后，初见白岚的惊艳容貌，如今回想起也忘不掉。

这一对比，对方更不像白岚了。

正当她准备提步离开，对方冷不丁地冒出一句：“How are you？”

刚准备离开的展蕴听到这句话，硬生生地停住了脚步，微叹了口气，面无表情地回答道：“I’m fine thank you，and you？”

这是白岚教给她的对话密钥，能在低维世界识别到自己的队友，听说这是她在某个低维世界学到的叫“梗”的东西。

展蕴不知道什么叫“梗”，每次对方听到她回这句话总会逗得她咯咯直笑，全然不似刚认识的那番模样。

次数多了，一来二去也由她去了。

展蕴刚说完，对面的女孩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道：“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身份确认完毕，你好我叫白兰兰，你叫我兰兰就行。”

白岚没有说出真名，她太谨慎了。

“……卡茜娅。”展蕴跟着她说了名字。

看着白岚完全不同的样貌，总算知道为什么要设立暗号了。

她俩达成合作后白岚就教她这句暗号，总时不时来句“How are you”，她已经对这暗号形成条件反射了。

白岚说道：“我们意识投射到低维世界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捏脸，在永衡寰原也没有太阳辐射，你这习惯可以改改了。”

展蕴看了下自己，一身黑色的运动服，下面全是用绷带包裹着的身体，看来她来到这里还是无意识地认定这个形象，缠了十多年早就离不开了，让她拆下绷带这和逼她裸奔有什么区别？

“……”

“我只是建议一下，你的习惯我也不好勉强，具体怎么样还得看你自己。”

白岚观察着周围的天色，低头看了眼手腕的手表，指针手表在轻微地左右晃动得厉害，却还在□□地往前面走。

白岚眉头稍稍舒展，说道：“七点半了，这里有灵质异动但不是很强，我们已经在「炁域」范围之内，据点应该就在这不远，我们得快些找到和其他人会合。”

看来这次任务和这个炁域有关，不知道白岚为什么会带她来这个世界，听她刚才的话，看来还有其他人一起做这个任务。

白岚告诉过她，永衡寰原的人来到陌生世界，会有一些心照不宣的规矩。

“第一时间找到「炁域」据点会面”便是其中一条。「炁域」是他们黑话，官方话叫「异炁场域」。

「炁」字在「天虞」是一些产生和构成天地万物的原始物质，俗称能量（灵质），恰巧永衡寰原便是一个巨大的能量场，于是便将这个字用了上来。

维度的世界里总会因为某些原因导致灵质异常，异变成一个新型能量场，这种异变的能量场便是「异炁场域」。

跟着白岚的脚步来到一栋自建房前，白岚半蹲下身试着抬了下卷帘门，没抬动。

“锁住了。”

展蕴走到旁边的卷帘门，用力向上一拉，也没抬动。两人对视一眼，又试了几个，都锁的死死的。

“都被锁住了，看天色差不多七点半了。”白岚在周围试图找出点线索。

在进入炁域中，人们不免会比较分散，他们会选择一个地方作为据点，关于据点的选择往往是炁域中灵质异动最弱的地方。

不论发生什么事，都要在当天夜晚来临时进入据点集合，只要过了黄金点可能不被团队收纳，怕诡异潜伏在团队中。

“窸窸窣窣……”

“兰兰，你听。”展蕴叫住白岚，凝神仔细听着这微不可闻的声音。

白岚停住手中动作朝着空寂的街道仔细听了一下，脸上透着疑惑：“这是虫子振翅的声音？”

展蕴点头，看着周围愈来愈浓的白雾，不知道雾气之下隐藏着多少虫子。

“喵！”一道猫叫声从不远处传来。

展蕴两人神经一紧，浓雾中渐渐走来了一只幼小的黑猫，莫约四五个月大。

它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到她们半米开外的地方，屁股一坐，坐在了地上，两只可爱的前爪乖巧地并在前面，眯着眼舔了两下爪子，尾巴在地上左右扫着。

“喵。”它放下爪子，喉咙似乎受过伤，声音分外沙哑。

它又站起身，朝后转去，尾巴低垂在身下，转头又朝她们叫了一声。

“它叫我们跟它走，跟上去看看。”白岚说道。

展蕴点头，和白岚一起跟在小猫身后。小黑猫像一只小勇士，为她们在前面开路，展蕴看着小猫的背影，刚才来的时候没注意，现在才发现它的后腿有点瘸。

这一看很明显。

天色越来越暗，小猫大约带了十多分钟的路，从街道到土路，穿过一片漆黑的竹林，终于看到了灯光。

一座土房就静静地伫立在竹林深处，格外瘆人。

土房是南方农村的吊脚楼样式，大门挂着白纸灯笼，前面砌着十几层高低不平的石梯，石梯两旁是臭气熏天的淤泥，上面还活着两株荷花，大门缝隙里透着一丝光亮，比之前的房子多了些生气。

空中蔓延着一种道不清的感觉，处处都透露着诡异。

白岚拿着手表又看了一番，秒针已没有刚才那般晃动，微微散着荧光。

看来这房子就是他们要找的据点。

她们正准备向小猫道谢，谁知身旁早已没有了小猫的身影，由于时间紧迫，她们踏上石梯，对着厚重老旧的木板门敲了敲。

“吱呀。”

门没有锁。

推开门，入眼的是一个拥挤的厅堂，旁边围着一半的栅栏，腾了个半米宽的楼梯。正对着大门的墙上挂着一张男人的遗照，供桌上点了几支香烛。

厅堂中间摆了一张木桌，坐着三个人，白岚率先走进去，展蕴随后而上。

“时间到了。”一个刀疤男人看着墙上的挂钟说道。

展蕴顺着他的视线去看，八点整。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由屋内向外看去，竹林宛若一个巨大的嘴，将整个吊脚楼含在嘴里。

刀疤男人起身走到大门前，将木门栓好，拉了两下确定拉不开，回到了座位上。

“运气真好，卡茜娅快来坐呀。”白岚往长凳一坐，拍着旁边的位置招呼着展蕴。

展蕴走上前坐好，小小的四方桌上坐了五个人，其他人各占个方向。

“先做个自我介绍吧，我叫卫留行，是个「浪迹游侠」。”左眼有道刀疤的中年男人率先开口，犀利的眼睛审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尤利，请多关照啊。”卫留行旁边一位金发碧眼的男人，专注擦着镶者宝石的弯刀匕首，随即抬头看着众人嗤笑道，“还请大家努力活到最后。”

说完玩味地舔了下手中的匕首。

白岚弯着眉眼，回以对方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我叫白兰兰，你们可以叫我兰兰。她是我朋友叫卡茜娅，你看她这副装扮就知道了，老社恐二次元了。”

有着白岚帮忙介绍，他们也能理解展蕴这奇怪的装扮，直接略过了她，看向她旁边染着一头绿发的男大学生。

男大学生似乎胆子有些小，缩着脖子举起右手小声开口：“我叫周响，天虞人。”

卫留行点点头，站起身：“我们先找线索，没异议吧。”

“自然。”尤利右手转着匕首中间的圈，转了几圈收回手中，随后站起身离开了木桌。

所有的人，没有多余的话语，他们来这里都有着同一个目的，就算是临时组建的小队，对自己该做的事情早已心照不宣，自我介绍仅仅是保留着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尊重。

展蕴刚站起身，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朝着这个吊脚楼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停到了房门前。

“砰砰砰！”

大门被敲得哐哐响，插在上面的门栓跟着跳动起来，一只充满鲜血的手指从门缝里伸了进来企图弄开门栓。

来人大喊：“快开门！快开门！飞蛾来了，快开门救救我们！”

专有名词：

1.「灵质」：高维世界能量的代称

2.「意识投射」：生活在永衡寰原的人，已经脱离物质的束缚，他们会通过智脑，将意识投射到低维世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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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3章 其情也哀哀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