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大牢。

说是算账，其实容扶也算留了情面，无非是把他捆成米粽丢进大牢，监刑。

监景国公的刑。

说来也奇，那景国公许是身子肥硕，竟未被雷劈死。马马虎虎在床上躺了几天尸，照晒太阳不误。

容扶一招不成，朝中自有墙头青草跟他风向摇摆，不日刑、吏二部尚书联合弹劾景国公八大罪。上至政务处理不当，下至贿赂说关行人情，总之，将人祖宗八代犯过的事倒腾出来猛踩。

圣上含糊推辞，几日终于朱批，赐棍刑。

棍刑倒不是抽人棍子，是拿根长棍从口或后.庭处刺入，穿透胃肠，很黄很暴力。

容扶请他老人家来监刑，不可谓用心不险恶。

屋外，栖鸦高叫。

锦衣卫索性横插一脚，垂手侍立：“圣上将此事全权交由侯爷，不知您想刺他上下哪个口。”

容扶衔玉般的脸越发孤冷，瞥了眼昏死过去的肥国公，又一指尤若愚，“哪个洞无所谓，尤少卿今儿刚上任，不如你来选吧。”

于是身着飞鱼服那几位神情就比较微妙。

尤若愚两眼发直，半拖着萎靡下身做出偷溜的姿势。

那头国公被灌了归去来兮散，服下十二个时辰，象个死人，对成为砧板上的鱼一事浑然不觉。

到最后容扶在一阵鸦雀中冷笑：“那就下面好了，少卿你亲自上刑。”

尤若愚双膝一软扑通跪倒。

拐弯抹角这么久，目的也只是让尤若愚亲自观赏被撕裂的剧痛，杀鸡儆猴而已。

这下锦衣卫的眼色更是诡异，窃窃低语，把尤若愚当热门话题。

尤若愚惊恐，做了个痛哭流涕的表情。

容扶提了盏灯照他的脸，居高临下，“劳烦各位大人把刑具拿过来。”

棍子立刻送到，强塞进尤若愚手心，顶上了景国公空落□□，倒真有几分难言气氛。

“现在请少卿把他裤子脱下。”容扶脸依旧出水莲花般的白。“不脱，如何上刑。”

尤若愚大庭广众并不害臊，手指绕几个圈，很快景国公挺起的大肚子白花花，在众人跟前迎风摇曳。那与他硕胖身子对比有如茶壶嘴般的细小，也抖了抖。

众人瞠目，不愿错过好戏。

容扶将棍又推进几寸，象条柔软的蛇，摸过他的脊骨。

几乎所有人都瞧见这头的旖旎动静，敢看不敢言。

“请少卿动手，其余人回避。”容扶冷眼一睨，一圈人四散而去，趴柱后半露脑袋。

尤若愚只好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握棍塞入一小截，很快血红流了满手。

容扶后撤，漠视一会，不含尘俗之气地娓娓道：“想必你也明白，这世上疼爱人的法子有多种，何苦沾惹我，白白受痛。”

尤若愚一挺胸脯，盯棍子猛看，仿佛那是根宝器。他压低嗓音，没皮没脸：“我可以受，也可以想象。”

动作于是继续，棍子入咸湿中起伏，忽地钻入深处。除了血，竟还有几根白色银丝，被牵连勾划。尤若愚眯起眼，有些焦渴。

“想象被玩的人是你么？”容扶逼近，上来看进他眼，分明瞧见那点炽热的**。“那你怕是熬不过半炷香。”

尤若愚额角渗出细汗，跟着上刑的动作滑进睫毛，竟像是真在感受。只一瞬，抬眼，瞳孔已是涣散，渐次深呼吸，大有撑不住之态。“侯爷你......说点什么。”

容扶施恩开口，却没与他**，冷然：“倘若这死鬼中途撑不住睁了眼，你也一样要受刑。你以为，请你来只是看戏的么？”

尤若愚脸色由红转白再转绿，最终呈菜色，憋出一句。“回侯爷，把人顶穿这种事太过残忍，卑职实在下不来手。”

容扶挑起眉峰：“那用绳子把他悬吊起来，让棍子立着，再割断支撑他重量的绳结，人恰好落在棍尖上，一记洞穿，这你总下得了手。不会也要学。”

尤若愚象要晕厥，这时景国公的眼皮不知死活地动了两下，他只得试着将粗绳系上他腰，绕过两三个圈绑上脖颈，将他定在一个吊死鬼的姿势。

问题再次抛来，尤若愚毕竟不是神仙，不能上天，脚踮了又踮也够不着房梁。

容扶沉默片刻，先是踹翻凳板，紧接一把上前拥住他腰，抱至肩头，助他割绳。

麻绳闷声断裂，“噗”一声血肉迸溅，肠子粘腻流了一地，轻飘飘溅上容扶微颤的睫毛。

他伸手，那红依旧可人心意，他微喘着拈去，尤若愚张唇，舌尖湿漉漉打了个转，裹进了喉。

浓促呼吸下他竟瞥见一道明黄色身影，是举天之下唯一人穿得的黄袍。

有人坐不住，遣退所有近侍，亲自来大牢一探究竟。

看到的便是眼前苟且一幕。

连哭都变了调，凉凉吸气；神色好象被沉闷的积云压住，朦胧一片。

容扶横扫一眼他身后，无人，改抱为甩，将尤若愚撇到一边，与一堆肠子混在一起，鱼目混珠。

他上前伸手，一把遮了皇帝的眼，胳膊搂得死紧。

护短仍是容扶的底色。

他绝不允许皇帝出什么差错，包括受惊。

皇帝挣了几挣，抖着嘴唇愤然四顾，一口气到底咽不下，猛地扬手照他脸上扇了一记极为清脆的巴掌。他咬牙道：“你们......”

“啪”的一声，容扶半边脸发肿，却不避闪，窥破他意图，隔空截获他那只手。“皇上！”

皇帝一下仰脸。

这个延颈动作，像是在等待他的下文。

接着是死一般的寂静。

容扶喘匀了气，并未出声，回脸去看尤若愚。表现还是绝佳，该晕的时候绝不醒着，叫他难办。

皇帝泪水渐渐收干，冷风一袭，绷得很紧。清贵的目光扫过容扶上下，形消蚀骨，语气分毫不软化。“太傅的怀是该有人暖暖，怪我唐突了。”

容扶紧盯他那双微红的桃花眼，心下就是那么一颤，抽痛。

只是柔声诱哄，搂住他单薄肩头抚慰，这些亲昵之举无论如何他也做不出。

容扶蹙眉，正欲开口，才发觉身影早已悄然而去，只剩一抹矜雅清贵的明黄。

回到住处尤伶便开始尖叫，活像见鬼，忙取了符纸贴上他身驱邪，配合艾草洒扫。

尤若愚只好呆站，任他折腾，而后来回洗了四遍热水澡，才把身上的尸臭掩下。

尤伶拿眼看得鄙夷，“你闻起来真象馊了一个多月的死鱼。请问短时间是怎么做到？”

尤若愚对准他腚就是一脚，“睁大你的狗眼仔细瞧瞧，长成秦羌那种死鱼眼才算是只死鱼。”

尤伶气得心口钝痛，只好端起还冒着热气的药汤，硬塞入他口，充作败火。

推搡间内庭小厮来报，说是有客人来到。尤伶沉脸举刀示威，却见一道墨蓝色身影挑了帘子，亦步亦趋走近床前，眯起眼打量那把钝口柴刀。

尤伶这一惊非同小可，忙收刀藏腰后，哈哈一笑，“原来是侯爷，这是，用来削梨，主子近来嗓子不好，不润润恐怕会变成公鸭。”

尤若愚也找补：“不错不错，也用来削鸡头。后院那些刮秃噜毛的鸡，全是他一手操刀。”

尤伶深呼吸一口，忍住把他掐死当场的冲动，讪笑：“您二位有天就聊，有事就......干，别客气。”

说着人哧溜往门外跑，窜成兔子。

屋内很快只剩两人。

冷风乱窜，从褥里细缝钻进，尤若愚一激灵，抖衣而颤。

许久，容扶忽而掀了棉被，坐在床沿，端起那盅黑色药汁，当真是毫不客气。“我来喂你。”

汤匙殷勤递到嘴边，尤若愚嘴角大咧，受宠若惊。却不想容扶调转方向，一口一口含进去大半，接着强行捏开他的唇角。

尤若愚还未眨眼，衣服已被半褪至腰间，温热舌尖持续推送，裹着咸涩气，侵入薄薄两片唇。

深吻绵长，也被勾起了真火，恰好尤伶此时回转，看见他二位真如此没羞没臊，大白日的玩起**，气得啪一声甩门，昂首远离。

容扶也就顺势压上他身子，轻声：“听秦羌说，那夜你房里的灯油里头，被下了迷药。”

“哪一夜？”尤若愚装模糊，眨眼。

“哪夜你比我清楚。”容扶扬眉浅笑，扣紧他腕子。“只是我好奇，这药，是哪位有心人添的。又或者是你自己？”

知他不眠之症，刻意选了最重的熏香，又在灯油里洒了迷药，目的只为让他昏睡。

尽管那夜风平浪静，可谁知那底下有无暗潮涌动。

尤若愚继续眨眼，理不直气也壮：“我有失眠症，本想着下点猛药，谁知那晚侯爷来了，纯属巧合。”

“巧合？”容扶也眨眼，反问，却没多作为难。良久上了榻，与他共枕。木板床立时吱呀响动，发出难堪下流的靡靡之音。

过了一会，容扶翻身，冷汗又开始浸流，香汗淋漓，大有绵延不绝之势。他闷哼，尤若愚便取了块素帕给他擦身，将自己擦得口干舌燥，色心又起。

“我很久没睡过好觉。”容扶淬玉的一张脸幽幽绽着冷光，抿了唇角。“不过药，的确能帮我入眠。”

尤若愚抬脸。

“但，用过一次便会失效。每种都是如此，所以我当真好奇，还有什么法子帮我入睡。”容扶眼似寒烛，衣衫半敞间露出锁骨处芍药印记，勾人酥麻。

尤若愚忙咽口水，心虚直撇眼，清清嗓子。“那个，我听说，夜里**一番，行浅深之法，搂抱成交接之状，绝对磨人发困。侯爷你不是说，疼爱人的法子有多种......”

容扶闻言冷笑出声，撇开他手，起身整装，拢好衣裘跨出院门。

翌日。侯府书房。

秦羌沿那灯油侧旁微末的药粉查了几日，还是无果，只回禀说并不像寻常药方里安眠养神的药。容扶也没顺藤摸瓜的兴致，索性眯眼斜倚在春凳上，手里执了一卷书册，无心翻阅。

“主子。”秦羌趴在他膝头，轻唤。

容扶闭着眼睛，轻嗯了声。

“那人生了病，病得还挺重，最近越发不济事了。”秦羌禀道。

“还有心思害人，看样子也死不了。”容扶漠然，对他口中的那人心知肚明。

“可奴才以为，这是种毒。”秦羌却道。

容扶这才掀眼，秦羌在识毒这方面过人，微顿后发问，“哪种毒？”

“月寐之毒。”秦羌弯腰垂首，款款道，“此毒一月发作一次，发作时苦不堪言。若无解药，至多半年，中毒者全身溃烂皲裂而亡。”

容扶闻言支起身子，眸色警觉：“毒是最近才中的？”

“之前确无中毒之迹象。”算是认可他的说法。

“有解法没有？”

“容家后山，天山重雪，可解月寐。”秦羌略一迟疑，闷声道。

“那便带他去后山。”容扶不再犹豫，指尖去抚秦羌抹额上的盘铃，浅笑。

“可那样他就能离开暗室。”秦羌不情不愿，摇头，脑袋百年一遇的灵光一回。“分明是有人故意潜入，给他下毒，为的就是多生变故助他出逃。”

玄衣还是玄衣，从不在关键时刻出岔子。

于是容扶还是笑，顺手解了他抹额的玉带，微微一扯，将他青丝整个散下，用手拢住，从中拈了根银光发闪的毒针捏在指间。

银针孤寒，冷冷映出眼中一方天地。

“离开暗室，不代表能脱离我的掌控。”

攻到底还对小皇帝有点感情~恋爱脑没得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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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天山重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