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两人睡到快中午才醒，好在早上杨帆迷迷糊糊回复了老杨的信息，不然他要担心了。

那两人已经退房离开，早上好像听到闵书婷接电话，“不用，我们已经买了返程的票，你们先走吧”，想来应该是张智予他们约着一起回怀泽。

杨帆把两人的背包收拾妥当，闵书婷也洗漱完毕，“走吧，退房。”

“婷婷你等一下”，杨帆原地踌躇。

“怎么了？” 闵书婷用手机当镜子，整理刘海。

杨帆不再犹豫，直接把东西递到闵书婷手里。

“这什么？”

“钱。”

闵书婷反应过来之后马上把那个信封扔到床上，随即来了火气，“杨帆你干嘛啊！”

“婷婷，你听我说，我们来玩这两天花了很多钱，我这点儿还完全不够我的那份儿呢。”

杨帆自己存了些零花钱，再加上老杨的五百，凑了九百块钱。

“你也花了很多钱啊，请我吃请我喝”，闵书婷撅着嘴。

“我的门票，高铁票，还有住宿费都是你付的，我不能老是占你便宜。”

“可不是我付的，我妈买的”，闵书婷小声嘟囔。

“那就更得给了，你拿回去帮我给阿姨”，杨帆把钱带给她。

“杨帆！你再这样我生气了！” 闵书婷声音大起来，脸涨红了，“我妈说了，她请我们看演唱会，你要是给钱，我拿回去她肯定骂我。”

杨帆站在原地，手里捏着信封，不知所措。

“这样吧，拿一半儿放到‘小金库’，一半儿你自己留着”，不忍看杨帆为难，闵书婷提议道。

“这是底线，不能再退让了啊”，闵书婷头偏向一边，眼神又瞥向杨帆。

算了，一会儿真生气了还得哄。杨帆只得把钱拿回来，回去放到“小金库”。

所谓“小金库”其实就是她俩的友谊基金，像这种有争议的钱就放进去，用作两人的共同开销，闵书婷说她不擅长管钱，买了个存钱罐丢给杨帆让她管。

还有个远大的目标呢，毕业时取出来去旅行 。

杨帆觉得这段友谊里面，她确实占尽了便宜，闵书婷家里条件好，给她买吃的喝的从不吝啬，从不让她花钱，偶尔让她请喝个奶茶，别的坚决不要，要是送的东西买贵了，闵书婷还急眼。

其实杨帆的经济条件比以前好多了，还没认识闵书婷的时候，家中遭遇变故，下一顿饭在哪儿吃都不知道。

“你不是爱争爱抢吗？我就不要你”，文丽留下这一句话，带着杨成头也不回地走了。

要不是老杨，她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度过那个冬天。

再加上后来有方阿姨的帮助，她才能继续读书。

和闵书婷联系上的时候，闵阿姨也提出要帮助她，不过那时候方阿姨已经承担了杨帆初中三年的学杂费，老杨在县里面做点活，再加上补助，他们的日子已经好了许多。

中考之后，杨帆跟方会澜提出不用再资助她上学，方阿姨说的话她一直都记得。

“你不用有心理压力，只需要好好读书，去积累改变的运气和能力。”

开学前，杨帆点进缴费系统，提示学杂费已经缴清，那一刻心情很复杂，感激是首要的，好像还松了一口气？她和老杨可以暂时存下几千块钱。

果然还是虚伪。

杨帆觉得自己很扭捏，她不想连累老杨，也不想心安理得接受帮助，可没有这些，她只能放下书包，走出校门，去挣钱。

她不敢，或者说她知道读下去有更好的选择，所以怯懦。

夜里很静，杨帆把钱放到小金库，叹了一口气，淹没在老杨的翻身和窗外的虫鸣声中。

好好上学，好好读书。

余薇说的没错，第一个周只是让大家先适应适应，第二个周开始就是正式的高中节奏了。

首先是晚课和周末的安排，七天共六天有晚课，语数外各一天，剩下的六科每天两科，高一还没分科，所有科目都要兼顾。

周一至周五正常上课，周六上半天，周日晚上晚课，相当于休息时间就是周六下午到周日下午。

余薇还宣布了一个消息，数学老师张涛要外出学习，经过研究安排，数学老师换成七班班主任宋平。

闵书婷：怎么样，是不是很帅？

杨帆：还好吧，没有赵叔叔帅。

闵书婷：我爸比他大多了，这怎么能比！

杨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当然要同辈分的比。

闵书婷：……你也是个老疙瘩。

看着屏幕上的老疙瘩几个字，杨帆弯唇笑了，咋想出来的这个词儿，预备铃响，杨帆把手机放到门口的袋子里。

余薇说怕大家不够自觉，上课玩手机，所以买了专门装手机的袋子放在门口，晚上下课再拿回去。

大部分同学还是比较自觉的，不过杨帆也发现有些同学的手机就没动过，一直放在那里，后面才发现放了个烂手机在那儿，实际上手机一直放在身上。

“同学们，上周的测验已经批改完成，总体情况还算乐观，不过个别同学还没及格，看得出来基础很薄弱，要加把劲哦。”

杨帆很喜欢英语老师的名字，“卢苇”，如同她本人一样，温柔，与秋天最为相配。

不过，她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成为“个别同学”，柳园原已经拿到了卷子，145，杨帆在桌底下竖起了大拇指。

柳园原推了推眼镜，露出兔牙，笑了。

“廖云骏，90”，卢老师一个一个念成绩。

窗边第一排一位男生蹭地站起来，一米八倒没有，不过差的也不多。

他演讲自我介绍的时候说有一米七五。之前有同学调侃他，这么高还坐第一排。

“我近视严重了，坐后面看不到，我坐窗边不会影响同学的”，廖云骏义正言辞。

“我不信，骆玖坐第一排还情有可原”，那男生说完就跑，瘦瘦小小的，泥鳅似的，廖云骏没拉住他。

廖云骏拿到卷子，“我不是个别同学，嘿嘿。”

骆玖睨他一眼，他还是看着卷子傻笑。

骆玖站起来让他回座位，也不怪同学调侃，身高确实不太适合当同桌，骆玖站起来刚到廖云骏胸口的位置。

“杨帆”，卢老师的声音让她一下回了神。

“92”，杨帆松一口气，好歹是及格了。

“加油”，杨帆走到讲台旁边，接过卷子的那一刻，卢老师说了两个字，她鼓起勇气看向老师，“我会的，谢谢老师。”

没及格的分数老师没念，没有责怪，只是让大家多努力。

“靠，89”，门边的李强发出一声惊叹，像是被自己气笑了，“唉，多一分就好了。”

“李强同学，大胆点想，要多很多分”，卢老师说完面向正前方，“同学们，我们班最高分145，二班最高分137，120分以上的同学比二班多，但是不及格的同学也比二班多，要加把劲儿。”

杨帆看着卷面上的92，晃眼又看到同桌的145，在草稿纸上算了一下，145-92=53，这分差……

“我们一起学。”

柳园原的声音很脆，但是不娇，哪怕是压低的气音，都显得干练。

她的眼睛真的很大，杨帆脑海里就这个想法，随后点点头。

宋平也做了测验，分数发下来，柳园原也在草稿纸上算，147-86=61，嘴巴一瘪，“唉！”

杨帆推推她的手臂，“一起学一起学。”

也算是难姐难妹了。两人同时看向第一排的骆玖，“班长没有弱点吧……英语和数学都是一百三十几，好平均。”

班会课选了班委，骆玖自荐班长。

余薇选课代表的时候杨帆举手，成了三班的语文课代表。

“杨帆来办公室拿一下卷子”，这是杨帆成为课代表之后履行的第一个职责。

余薇走在前面，杨帆在侧后方半步的位置，课间来来往往的同学很多，经过后门的时候看见好几个同学守在那儿买东西。

小卖部不允许卖零食，但后门这个……杨帆也不知道怎么界定，它是开在外面的，钱货交易完全依赖于生锈大铁门上面的一个洞。

“两块！” 杨帆听见门后的老板娘喊了一声，外面有个胖胖的男生伸手进去，再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根烤肠。

一时看入神了。

“杨帆？”

“啊？老师您说”，杨帆小跑一步跟上去。

“我是班主任，也是语文老师，所以我在安排某些事情的时候，可能采取顺便的原则，嗯……我的意思是，班长如果忙不过来的时候，可能要你一起帮忙。”

杨帆一字一句都听进去了，笑着点头回应。在她的认知里，班委就是要互相帮忙，余薇特意提出来，她心里责任感又强了一分。

走到办公室门口，杨帆看到熟悉的背影，从阳城回来后，她再没见过他。

阳光晃眼，窗帘拉上一半，逆着光，像是看一个剪影。

站姿不过分紧绷，也不随意，恰到好处，在尊重老师和自己舒服之间找到平衡。

窗外是棵核桃树，粗壮高大，没结果，风一吹，一条树枝摩擦着玻璃摇晃。

“你说的我明白了，你先回教室吧，同学”，说话的是袁沁敏，七班的语文老师，听闵书婷说过，讲课个人风格很明显。

不知是不是错觉，许岚清出门的时候，似乎对自己点了点头？

“怎么啦？学生又惹事儿了？” 余薇拿出试卷，开始数。

“老师，我一起数”，杨帆分了一半，开始数起来。

“没有，那些崽子这个周挺听话的，李同学七班的，来请假，晚课有事。”

余薇轻轻笑了一下，“唉呀，也算是平稳度过一周”，卷子递给杨帆，“这是25份儿。”

“这里有20”，杨帆把手里的20份并在一起，“那老师我先走了。”

余薇迅速数了两张，“多拿两张吧，放在你那儿，万一有破损的，搞丢的。”

杨帆拿上卷子往外走，老师交谈的声音不经意入了耳，“压力还是大，艺考的，竞赛的，都在早早准备。”

“是啊……好多同学都像是没睡好，课堂上……”

许岚清参加艺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