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马车在夜色中疾驰。
妙齐被颠得七荤八素,有气无力,只能忍受阿越的嘲笑。
“下次休假,我绝不再跟你一起了。”阿越挥鞭,“没见过运气这么背的。”
“要不是你那影卫恰好在,你今天已经被秋月客用麻袋套走了。到时候吊在城楼上跟师姐城门喊话,多有面子。”
“什么你的我的,”妙齐百忙之中反驳,“那是齐王府的。”
“你快闭嘴吧。”阿越道,“齐王倒了多少年了。”
说到这里,她来了气,开始反驳起自己来。
“叫你不要随便招惹别人,就是说不听。”阿越怒道,“也就是师兄他们这一二年不查齐王的事了。”
“不然第一个把你那相好抓去砍头。”
18
她又不是故意的。
妙齐有点委屈。
她要是早看见他用那袖箭,才不会滥好心呢,一定躲得远远的。
就算他看起来再美味也不行。
一个路障,马车重重颠簸了一下。
“我的药!”妙齐大叫,“摔碎了得赔我!”
阿越咬牙:“不赔!有本事跟大师姐告状!”
妙齐没办法,自己爬过去,把箱子紧紧抱在怀里。
这可全是她休假期间的灵感之作,一瓶都不能坏。
影七让她收拾想带走的东西,这就是最重要的了。
不知道他有没有发现自己已经离开了。
还是会觉得自己被追杀他的人抓走了呢。
都没关系。
反正秋月客一死,他们师门不成气候了。
就算找上门来,齐王府的影卫,自保不成问题。
就是她和阿越不知怎么露了踪迹,居然让秋月客找到了这里来。
妙齐为不得不提前结束的假期感到心痛。
都是大师姐的错。
不斩草除根,差点让仇家抓走了她最心爱的小师妹。
她和阿越这就去找她麻烦。
19
天亮了。
影七坐在灯下处理伤口。
可能因为好几年没受过这么严重的外伤,血管突突地跳,疼得让人有些难以忍受。
但他一声也没吭,只是慢慢地,一圈一圈地,把纱布缠到自己的腿上。
血还是在往外渗。
留下这道伤口的人,死前牢牢地抓着他的腿:“你……到底是谁……”
你问我,我问谁,影七想。
20
妙齐凭空消失了。
屋内只少了妙齐的箱子,其他一切如常。
就像她只是大晚上出门去卖花了一样。
影七搜了两个时辰,找不到任何被强迫带走的痕迹。
一定是迷药。
影七留在屋子里,等着抓走妙齐的人来杀他。
她很不耐痛,一定要快点开口。
黎明时分,潜入一波人。
影七躲在房梁上,悄无声息飘落下来,劫持了为首的人。
余下的人浑不在意,立马上前围攻。
影七皱眉,这作风并不像朝廷自己的人。
原以为是乔装,但似乎确实江湖气息更重。
转念之间,已倒下两位。
短暂的僵持。影七道:“把她交出来。”
被挟持的人喘着气问道:“少侠也是来抓云水楼的人的?”
影七问:“什么云水楼?”
21
云水楼。
影七怎么会不知道。
既出世又入世的江湖第一楼。
上至皇亲国戚,下至贩夫走卒,接任何委托全凭心意。
楼中弟子各个身怀绝技,从不现身人前。
有流言说,这一两代楼主与朝廷的合作似乎多起来。
影七知道不是流言。
当初齐王谋反被发现,就是云水楼起了作用。
妙齐是云水楼的人。
他们,包括白天的那具尸体,都是为她而来的。
这就顺理成章了。
是他这几年过于懈怠,失了分寸。
如果真是追杀影七的人,都找到镇子来了,怎么会不清楚他住在哪里。
就算还不清楚,又怎么会毫无必要地抓走妙齐。
只要控制住她,埋伏在这里,就能瓮中捉鳖。
所以妙齐只能是自己离开的。
22
影七躺在妙齐的床上。
外面秋雨阵阵,扰得他睡不安稳。
妙齐走进来,温柔地罩着他的眼睛。
他又一次变得很敏感,屏住呼吸,身体绷得紧紧的。
他听见妙齐笑着让他放松,不然就不好往下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隐隐堵着一口气,不想听她的话。
妙齐叹了一口气,慢慢地把影七翻过去,舔他的耳朵。
这他倒是愿意的,因为很少有做到最后的机会。妙齐嫌麻烦。
被安慰了一阵,他觉得好受多了。自己解开头发,往她手里塞。
妙齐不肯接。
她又要他说那些奇怪的话,发出那些奇怪的声音了。
影七平时很愿意,但今天不行,今天他还在生气。
妙齐由不得他不乐意。
她像那天发现他耍小聪明一样,狠狠地教训了影七。
屋中人声时而婉转时而高亢,最后变成凄厉的哭求,盖过了秋声。
雨声暂歇。
影七全身上下湿透了,急促地喘息着。妙齐坐在床边一下下捋他的头发。
一种深切的寒意,铺天盖地地压下。
“我能忍住的!我能忍住的……”他绝望地哭起来,“都怪你!”
妙齐轻轻一笑,把手从影七的眼睛上挪开。
他慌忙睁开眼,用力地想要看清她。
一片白茫茫。
影七醒过来,手里攥着一罐劣质的化瘀药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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