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人江的河水哗哗流淌,一条小锦鲤在水花中探出头来。
它的身旁有另一条锦鲤局促地游着,看起来有点紧张,它用尾巴戳了戳大胆的同伴,担忧地说:“鱼琳,咱们真要上岸啊?”
“当然了!”鱼琳回答地十分干脆,同时嘴里教训道:“不行,你这胆子太小了,得练练!”
鱼多多被她这番话吓得不轻,她从来不觉得胆小是什么坏事。虽然胆子很小让她的生活过得比较平淡,但是平淡给了她平安。
她看鱼琳跃跃欲试地往岸上跳,吓地直往后缩,谁知鱼琳竟驮着她一起飞到了岸上……也真是难为她了,鱼多多叹了口气。
鱼琳化成人形,煞有介事地拍了拍身上的土,对于多多说道:“走吧!”
“去哪里?”
“云水啊!”鱼琳回答地理所当然,同时提醒道:“云水水君三日后大婚,远远近近的水族去的可不少呢,咱们去云水的地界儿逛逛,到他大婚那天,咱们正好去蹭点儿好吃的!”
鱼多多因为“好吃的”三个字陷入了天人交战,是的,她就是这样好对付。
半晌,她露出壮士断腕的表情,一扫刚才胆小萎靡的模样,竟然扭头率先开路了。鱼琳看她迫不及待的模样,闷笑着去追她,带着笑意的声音消失在风里:“哎,等等我啊……”
——
三日后,云水岸边。
云水不愧为大水府,江水滔滔,气势雷霆万钧,咆哮的江水让来自离人江的小锦鲤们张大了嘴讷讷无言,鱼多多看着浩瀚的江面,破天荒地觉得手里的肉不香了。
前来蹭饭的水族绵绵不绝,鱼琳赶紧拉了拉鱼多多,低声道:“咱们得快点儿进去,晚了就没位置了。”
鱼多多闻言如梦初醒:“哦哦,对哦,快走快走。”
两道红光闪过,江面随即拉开,然后很快闭合。就像是巨兽张开了血盆大口,吞吃了美味的猎物后,它心满意足地舔了舔唇。
江面荡起层层涟漪,看起来恍若温柔。
鱼琳她们运气实在好,去了正好找到了好位置,鱼多多吃的欢快不已,嘴上沾了一圈儿油,她边吃边问:“这里真能看到水君啊?”
鱼琳亦是风卷残云,但她吃席说话两不耽误:“那肯定啊,你看前面那是什么?典礼台,哈哈,他估计还要在上面说些场面话呢。说真的,我都奇怪死了,水君一向活在传说之中,怎么突然这么亲民了?”
鱼多多贼眉鼠眼地开始满嘴跑骆驼:“哎呀,要成亲了嘛,男人!”她也许很想表现出很懂的模样,又重重重复了一下“男人”两个字,然后把脑袋跟鱼琳凑在一起,悄悄说道:“有了媳妇儿肯定跟以前不同了呀!”
鱼琳反手推了她的脑袋一下,笑骂:“胡说八道!”
鱼多多得意地甩了甩头,继续埋头苦吃。
鱼琳吃着吃着,筷子突然掉到了地下。鱼多多抬头一看,鱼琳的脸色已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越来越白。
鱼多多扯住鱼琳的袖子,慌忙问道:“你怎么了?不要紧吧?”
话音刚落,一道蒜泥白肉被水府的虾兵轻轻放上了桌,鱼多多一下就明白鱼琳为什么会犯病了。
这是她胆大的后遗症,也是鱼多多一直不愿意上岸的原因。
鱼琳和鱼多多是离人江里天生地长的小鱼,自小不知父母,鱼琳胆子大,性子又野,三百岁化形后就经常往岸上跑,在此后的二百年间,在人间玩儿地更疯了。鱼多多本来总担心她,但见她无事,也不再劝她不要去人间。
谁知在鱼琳五百岁那年,大祸毫无预兆地降临了。她玩的忘乎所以,误了回离人江的时辰化了原形,正好被一个厨子捡回了家,那厨子回家后立刻便架上锅准备炖鱼给他刚刚有喜的娘子吃,鱼琳望着熊熊的灶火,深感大祸临头,害怕的同时发下毒誓,若是能侥幸逃脱,此后五百年间再不上岸。
也许这誓言对活泼的鱼琳来说太毒了,老天竟然真的给了她一条生路。在厨子哐哐剁大蒜的时候,他丈母娘正好来看女儿,见灶台旁的鱼琳奄奄一息,老人家恳请女婿放掉这条鱼。
厨子心里当然是不太乐意的,但他知道老人家平日吃斋念佛,不喜杀戮,再加上娘子刚怀孕,他不想因为忤逆老人家而让娘子伤心,于是便答应了老人家的请求。
鱼琳嗅觉灵敏,远胜其它族类。她在生死边缘经受着大蒜的“熏陶”,于她而言简直是双重酷刑,所以即便她最后逃生了,却对大蒜留下来不小的阴影。
每次一闻到大蒜的味道,她就不可避免地重新回到记忆里的生死边缘,如今病发,正是受了大蒜的影响。
鱼琳一刻不停地站起身来,努力维持着身形往外面跑,鱼多多麻溜儿地追出去,却根本没看见鱼琳的人影,她焦急地一跺脚,气道:“跑的怎么这么快?上哪儿去了这是?”
她慌里慌张地左顾右盼,生怕鱼琳有个好歹,最终下定决心般向西边跑去。
东边的大石旁泛起几个水泡,鱼琳昏倒在大石后,人事不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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