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三大喜事，升官发财死老婆！你爹我…如今实现一个！呕-----’’他靠着鞋柜弯腰吐了一地，浑身酒气。衣领、裤腿沾着结块的污渍，新旧相交。

“你妈老用死来吓唬我！真死了又怎么着老子了？！影响我分毫了？！老子日子照样过…没人管还逍遥…呕！”胃里已没东西可吐，周兴拍拍衣摆摇摇晃晃朝里屋走去。

‘砰！’

脑袋磕到门框弓身倒下，极力想翻身爬起身体却早不听使唤了。意识飞走，最终半张着口靠着门把手扭曲昏沉睡去。

周婷一直坐在客厅，看父亲从进门、骂街呕吐…直到昏睡在他卧室门边。

十几年如一日，父亲有时醉睡在马路边、小区绿化带里、或就着呕吐物躺在垃圾桶边…母亲总是哭，但父亲一醉着回来母亲依旧抚他，给他冲蜂蜜水、换衣服、擦脸。无微不至，母亲也跟父亲吵过几次，父亲渐渐从不耐烦到最后向母亲动了手。

母亲撕了床单卷了上吊，父亲下跪道歉。

那次，周婷记得很清楚。母亲擦着眼泪说：“你爸会好的，他从前不这样儿的。不然妈怎么可能会为了跟他在一起跟你姥家闹崩呢…他从前…”母亲一定不敢相信，年少时亮着眼睛给自己带早餐踹流氓的男生现在是一滩烂泥。

周婷曾经也信过，父亲会变好。好好工作，好好跟家人过日子。

没过多久，母亲又挂了脖子。这次还是没死成，凌晨三点周婷跑掉了一只鞋死命拍邻居家门，最后王姨边搂着她边打电话去叫了救护车。

周兴呢？在绿化带搂着野狗啃食野草，一身酒气。

周婷高考完那天，回家开门一地血迹，就连墙上都溅上去不少。

第二天，家里坐满亲戚。从没见过的姥姥姥爷也在。

第四天，母亲躺在棺中。脖颈已被缝好，穿了一身漂亮的高领长裙，妆也精致。甚至那是周婷记忆里母亲最漂亮的一面。

葬礼周兴不在，当然，无人在意。

回过神，周婷起身拎了拖布清理地面，跨过周兴开门下楼。‘下次，挑个他不在的时间放下钱就走，躲个干净。’

抬头看天，太阳早已下山。秋风还带着落叶起舞，到处分发着明信片。

抬手拍掉车窗缝夹着的几片初秋’告贴‘，坐在车座上翻手机。恰好此时男友张耀凡发来信息提醒她晚上的约会地点在校东门餐厅，心情稍了好些。

周婷开车上路，青川市在发展。几条她常走的路正在修建，无奈只得开导航绕路。侵入性思维在撕咬她，眼球、脚指、臂弯、膝盖骨…耳中不断重现父亲的谩骂，小声抽泣的母亲。

循环往复。

导航朝着偏僻的小道走，开过自嘉路、穿过好贞街、驶进小街口、蹭上别人未熄火停在绿化旁的车。

周婷反应过后忙将车停好，躬身下车碎步跑来敲窗：“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车窗降下，车主是个女人。长直发尾扫过胸前，一双瑞凤眼轻抬看周婷“蹭上了？”

“对…那个”

徐致楸摆摆手迈步下车，见右后门把手边有处长约十厘米的刮痕。

周婷不禁咬唇：“是我的责任，很抱歉！很抱歉造成不便。”直觉又告诉周婷，这车大概率很贵。

徐致楸点点头靠着车身，打量对方穿着。卡其色毛呢长款马球大衣配米白色运动鞋，一脸未退干净的青涩盖不住情绪，挂着的更多竟是愧疚，再是不安与懊恼。“你是大学生吗？本地的？”

“啊..对的。琛义大学中文系，今年大四。”周婷不明白对方怎么突然问这个。

徐致楸笑了，摆摆手道：“不用跟我讲这么多啊，你走吧。”

“啊？”

“不追究你责任了，我自己处理。你车也伤了吧？下回注意点，再说这条破路修修修本来就不好走…”话毕见对方要推脱，她抢先迈步上车踩下油门朝东边大路开去。

周婷只来得及记下了对方的长相和车牌号。

不可置信、甚至带了一丝荒谬。

电话铃声从口袋传出，周婷按下接听键，是男友张耀凡：“嗯…我本来早该到了的。但路上出了点问题，嗯..我不小心蹭了量车..但对方车主挺h…”“我服了你了周婷，刮的严重吗对方开的什么车啊这又得多少钱啊…你怎么就不长眼呢？”

“耀凡你先别着急…我不认识对方开的什么车，但她挺好的说不用我赔..但蹭的得有十厘米了。”

张耀凡听不用赔，语气稍缓了些：“行吧…但归根到底你姥姥姥爷那会就不该抽风给你配车！你又开不好，就剩下钱来为了咱俩将来不行？对了，对面车主是男是女啊？怎么就那么好心不用你赔了？周婷我跟你讲…”

“你话有些过了，张耀凡。但我以后开车会注意的。”

却不知哪触碰到他的神经：“我怎么就过了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周婷，钱要攒下来不是为了咱俩未来吗？我不是为了你好吗？女人就是开不好车..”

周婷再也没有耐心，不免加重语气，提了音量：“对方是女的！人家就问了我是不是大学生后直接转头就让我走说不用我承担…你，张耀凡！你现在满意了吗？”

察觉到身边行人的视线，低头快步上车轻关车门。

深呼吸后道：“好了，张耀凡我并不喜欢吵架。但你没发现我们之间有很大的问题吗？今晚的约会取消吧，但我仍向我的迟到向你致歉。对不起，但也请你反思，好吗？”

“周婷，你们女人真的…太情绪化了。”

摁了电话，重新寄上安全带。握紧方向盘又松开，闭目靠着椅背努力理清思绪压下情绪重新上路，这次朝着东路——家的方向。

在楼下就瞧着301的灯暖洋洋地亮着，自打母亲去世自己就被姥姥姥爷接走，却一直被用心照顾着。灯泡姥爷找人换过很多次，但一次比一次命短。周婷总念着什么时候找个靠谱的换上，但总没来得及。只要一记起，又总会被各种突发事件打扰。

姥爷泡着脚在客厅沙发坐着看电视，姥姥在厨房听着电视的声响哼着老歌刷碗。

闻声见是周婷，诧异问道：“怎么回来这么早诶？不是跟你那小男朋友今晚约会吗？”

周婷耷拉着头扶墙换鞋，隐去路上蹭车的事沉声道：“吵架了。”

“哟”姥爷将电视音量调成静音，“那你吃饭了吗？”姥姥擦净最后的碗，走到客厅。

“没呢。”

“觉得你会在外面吃，就没等你。冰箱还有两个馒头，你饿的话姥姥给你打两个鸡蛋炸了吃？”

“婷婷，姥姥再多嘴插句难听的，别忘了你妈。”

……

周婷张开手抱住姥姥：“不会。”

与父亲歇斯底里大吵的母亲，半夜一个人坐在客厅里擦着泪的母亲，挂在房梁上的母亲，躺在棺中的母亲。

“不麻烦了姥姥，我房间还有面包，饿了我会拆，您别担心。”

“秀芝，别老提了。那是婷婷自己的事情，她心里肯定有数。”姥爷道。

王秀芝别过脸去，似是认了命：“你们家就出这个，就出这个…”又抬头拍了拍周婷肩膀：“算了…是姥姥不对，姥姥是想帮你的但姥姥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啊…，不然当初你妈…诶我这嘴。”

周婷摇摇头：“我明白，姥姥。”

“要是受委屈了就分吧，又不是非要个男人。”姥爷道。

“刘建平你这就是好主意了？”姥姥撇了眼他，周婷却笑了：“我刚大三那会，他追我那样子可好了。”

话毕，周婷瞪大了双眼。’你爸当初天天带早餐给我，他一开始…‘

……

王秀芝搂了搂周婷，拉她坐姥爷张建平旁边：“看电视，孩子。”

徐致楸刚接了个电话，心情说不上好。宜川设计分店要提供给总公司的A批礼服要逾期提交，而这批礼服下个星期就要上船运往海外。

本计划是从宜川店出货后先运到青川再从扶舍码头运往海外，只不巧那时不得已选的路突发山洪。好在员工安全货也没丢，但也实打实被拦在山里，上不去下不来。

右手边的咖啡早已放凉，不知情的徐致楸抿过一口皱眉放下后便再没抬起。办公室花瓶上插着的干花耷拉着头，而窗台的水培绿萝开了新芽。

看来这批货要延迟走了，现在山路已经被封，救护人员忙着在那座山上疏通救治，也有不少社会上的志愿者陆续上山。徐致楸拿出手机修改备忘录的计划、行程表，又吩咐助理往下安排琐事。各方关系连线通话，身后墙上的钟表走针滴答滴答，办公室外员工脚步匆匆低声交谈。

助理小朗敲门：“徐总，您的捐款已经汇过去了。”

徐致楸放下手机抬头。

小朗迈步将手中的文件放置于徐致楸桌面：“ 还有这是其它琐事跟需要您签字的文件。”

徐致楸道：“ 辛苦你了，山里信号也不好，多打电话安抚下他们。告诉他们货丢了也没事，人身安全最重要。”

“是，不过到有个好消息。您表哥媳妇的二妹跟亢板县上头好像有点关系，没准能走动走动。”

徐致秋持笔开页：“这关系走的够绕啊。”扶额扫视一番指道：“这些我看完放在桌面上，一会需要你再来一趟拿走，现在先去吃饭吧。”

“ 谢谢徐总。”小朗点头离开。

徐致楸整理好工作后拨上表哥的电话：“喂，表哥。嗯，这次要感谢嫂子喽…好啊，我也好久不见小外甥女了，喂？小糖你也好呀。回头来找姑姑一起吃饭吧。宜川菜吃腻了就来我这儿尝青川菜…姑姑知道很多好吃的餐厅！嗯！姑姑也想你啦，那放假说好一定来找姑姑玩儿…”

通话时长不短，有一句说一句的和外甥女小糖唠着，挂电话前还被吵着讲了个睡前故事，徐致楸放下手机后感觉身上压着的石头清了一些。不管怎样与家人在一起总会感觉到舒适，小孩子特有的纯真给周边带来生机，很有精神和感染力。‘像个小太阳。’徐致楸心想。但家族之间盘根错节的关系啊…当初头也不回地说着要自己走，从宜川到了青川。可扪心自问，这些年没有家人的暗自插手，大大小小光凭自己不可能起来的这样快啊。

感谢喜欢！[亲亲][亲亲][亲亲]

全文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蹭了车但不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