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为了营造恐怖的氛围，地址特意选在了整个基地最阴暗潮湿的地方，选用的隔音材料也是极为优秀的，力图营造出安静得可怕的压抑感。即便基础设施破败老旧带着斑斑锈迹，但房间结构的牢固性与对疑犯的监控性都是不容置疑的，光是锁和不同的门就有好多种，犯人一旦试图逃脱，完善的安保措施立即就会将对方控制住。
退一万步来讲，控制不了也有很大希望将对方直接击毙。
但往常朱莉娜也不喜欢来这个地方，脏是一方面，能感知到这里属于死亡的气息也是一方面。
善于挖掘人心奥秘的人群通常在高智商的同时也有高感知力，这样极端的“恶”会让人不适。
她迈过几乎要生出青苔的湿滑地面，敞开的门内或坐或站着几个人，身后的助理已经提前打好招呼，各种刑讯工具也都按照她过往在审讯部门历练的习惯给准备好了。
“朱莉娜大人。”，原本负责监视的人手惶恐地站起来让道，似乎眼中还带了点那么不太明显的狂热与尊崇。
少女点了点头，镇定自如地坐到少年对面。
“你是他们的长官？”
灰色头发，深绿色眼睛，加上糊在他脸上和身上的血迹像是一只凶狠而狼狈的幼狼。他被铁链与手铐牢牢束缚在椅凳上，但碍于他拿出的借口是要来谈判，加上这场审讯由朱莉娜所主导，所以还没来得及上什么手段。
“没错。”，朱莉娜看着他，而诺玛尔在多年配合的默契下已经聪明地找借口引其他人离开顺便关上了门，见外人都已经离开，她直接问道，“说吧，你是什么人派来的？”
“世清会成员之间就只叫各自称号，我说不清具体是谁，大概率说了你们也不知道。”
“知不知道是我们自己的事，认清你现在的处境，我不是在询问，你也没有拒绝的权利。”
“…Rose。”
“来这边的目的？”
“之前就说过，我就是来谈判的。”
“这是世清会那边的意思？”
“不，我现在已经不是世清会成员了。”
朱莉娜对此不置可否，“既然如此，那你说的被那个代号为Rose的人派来是指…？”
“不完全是她的意思，我自己也想过来。之前，我长官不想继续在行事越发乖僻的世清会待下去了，就胁迫我一起叛逃。”，他表现出一副很痛恨对方的神情，两只手握成拳放在膝上发着抖，她怕我会半路出卖他的信息，但又不想平白没一个劳动力，所以一离开就把我看得很紧，我也是好不容易逃脱她的眼线瞒过去的。”
“所以你想来做什么，是要加入吗？”
“这我当然不敢肖想。”，他把话说得像自嘲，“但我现在确实没什么地方可去了，世清会近些年在里世界可是比原来的雇佣兵组织还要臭名昭著，想必我就算说明来意也会被视为间谍。”
“那你为什么来了基地这边。”
桌上放着张白纸，她按部就班地按照教科书的模板问了圈，拿笔写上相应的内容。
“我…我希望能用自己手里有的情报做交换，让你们能给我一个和基地有关的假身份。”
“？”，朱莉娜有点感兴趣了，“怎么，你想向对方报仇？”
他点了点头。
“好，那你说的谈判具体是指什么呢？我想你不至于分不清谈判和乞求这两个词。”，她换了个姿势做好，笑眯眯地看对方怎么给自己瞎编。
“事实上，我在作为世清会成员时手上将有你们无法拒绝的筹码。”，伯特没有计较她贬低自己的用词，只是严肃了些，“世清会现在还不清楚我长官所做的事，毕竟他得留出时间转移财产，他是打算逼迫你们下场，然后借此引发混乱为自己的离开做准备。”
——出现了呢，“混乱”这个词。
朱莉娜敏锐察觉到这才是他们的目的。
“你，希望我们对接下来所发生的一些事情视若无睹？”
“谈判是双向的交流，你们也可以提出合理的诉求，我会向你证明。”
“……”，她突然没有了戏弄对方的心思，两手的手指抵住成塔状放在桌面上，“那你现在可以拿出什么筹码来让我可以相信你？”
呲——
监控器失灵，单向玻璃后负责分析的人员突兀陷入沉睡，只有纸笔落下的响动。
而坐在少女面前的伯特手腕一动，钛钢的手铐立刻不合常理地自动打开落下，他不带停顿地将手伸向自己的右眼，朱莉娜看着他的动作心脏一滞，差点就要出声阻止。但在她起身前，轻微的电流声伴随着卡扣松动的咔擦声取代了想象中恶心而滑腻的血肉搅动声，那眼球在挖出眼眶后，一下子变成了一个原型的微型机器。
熟悉的女声响起，是德里柯西。
“我还真有点意外，外边这么大的动静竟然都没成功引开你，有个贴心的新下属真是件不错的事，不是吗？”
朱莉娜松开手，整个人不怒反笑，“怎么，你们莫非想在我的大本营，来威胁我？”
“当然不！是谈判啦谈判~”，即便没有影像，德里柯西的声音也让人瞬间能想到她脸上所会出现的表情，“我这边的小家伙可没那么省心，但人手实在紧缺还是得送过去。就是没想到连这个时间段都会正好撞上你，总觉得有点点不好意思了。”
“你们原计划中不会现在就放倒所有人要去盗走目标物品了吧。”，朱莉娜轻而易举猜到了对方的打算，“看来你清楚我一昏迷会发生什么。”
“本来不清楚的，但你一说我就更明白了。”，对方的语调甜腻腻的，但在电流的失真作用下又显出种不自然的尖利。
德里柯西亲切地喊出个拗口的名字，而少年一言不发地拿起桌上的笔写出一行数字，似乎在最开始就已经考虑过遇到朱莉娜这个阻碍的预备方案，他淡淡道：“师傅吩咐我把这个给你。”
朱莉娜能辨认出上边的是一串密码，也就是内部高层登录用的密码，某个基地的网站会通过密码和按上去时的指纹来验证身份。虽然听上去挺简陋，但一是能登录这个资料网站的电脑只有在基地内核心区才有放置，二是密码只有一次输入机会且每次都不一样，三是能进去的都是级别足够的高层，那么多道门槛下来普通员工甚至都不清楚有这件事。
“这是我的诚意。”，德里柯西说，“我知道你们在研究时空技术，而你似乎已经使用过那台机器，因此你应该明白我不会伤害到你们的利益，反而还会帮助你们完成最后一步，而作为交换，我会给你一次追查到那件事真相的机会。”
她不再多言，安静地等朱莉娜自己想清楚。
【真相】
朱莉娜有点想笑，这个真相能指什么呢？让自己直到现在都被蒙在鼓子里的事情又有多少呢，不过都是些连自己都已经不在意的旧事。
“原来你这时候就已经和那些人有联系了啊。”，朱莉娜看完将纸重新推了过去，突然发难道：“你派人来拖延时间，但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也在拖延时间呢？”
她没再听到机器继续转播对方的话，猜想的可信度便迅速往上涨，“这里有监听器，但并不和那边信号相通，这放的是录音，对吧。”
“这的确是谈判，不过是你和我的。”，她拿出一个信号隔离器和防监听器，“虽然我觉得德里柯西那个女人没那么简单被蒙骗过去，但看在你也的确说了点真话的份上，我可以给你三分钟。”
“被胁迫是真，代号也是真，而我的诉求，两个都算是我想要的，区别只是你需要什么。”
“你想杀了她？”
“当然。”，伯特浑身气势一变，变得极具攻击性和威胁性起来，“…我为什么不想杀了她，就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继承人名头，就要把我的人生彻底颠覆，是在搞笑吗？”
“我明白了。”，朱莉娜将自己手机里一枚芯片拔出来扔过去，“我当然会选收益最高的那个选项，但与其说我指望你能杀死她，我更享受能在她身边安插上一个卧底这件事。”
少年似乎想反驳，但很快又因拿人手短把不敬的话吞了回去，“我会带给你足够的益处。”，他最后恨恨地道。
“好啦，我想即便我布置过，那些东西也没法拖延太久。”，她耸耸肩，“我可是今早才醒来，总不能立刻在自己家放个巨大的外星人特供监狱出来，你还是赶紧走密道去汇合吧。”
“知道了，我不会露馅的。”
“对了。”
“什么？”，他回头疑惑地看过去。
“你知道不久后世界会毁灭对吧，为什么还执着于要在此之前报仇雪恨，反正你也知道那个女人完全不想挣扎就是想死的。”
“那你呢？我们调查了你小时候的事，为什么在那种环境中你仍然活下去了，你知道自己被拐卖这件事是在八岁吧。”，伯特问。
“因为…人怕死。”，朱莉娜给了个完美无缺且毫无实际意义的理由。
“可能吧。不过我的理由是，情感在化为实际的那刻自己才真正活过，而只有活着的人才能在悲剧后有机会说出但是。”
他挥挥手，“祝我们都能活到最后。”
卡的要死，对手戏的剧情我就写了三版，确定下来后倒是顺了很多…希望不要显得几个角色太蠢
PS：糊到都想招魂了我说真的
连更三天了明天歇一天，后天继续开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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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活着的意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