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什么呢？”李想压着嗓子问。

“别挤！”用手肘顶着不断向前探的小鬼，田健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距离这么远听不清楚。”

“那就再往前靠一点啊！”李想不满的抱怨，“是你非要躲这么远的。”

“再过去就没遮挡了！蠢材！”

受不住不断的推搡，重新搭起的藤架再次断裂，也让偷听的李想和田健无所遁形。

刚洗完碗的赵晨曦一走出厨房，就看到自己才竖起没几个小时的藤架散了一地，顿时气得火冒三丈，抄起墙角的扫帚就冲了过去。

“你们两个就不知道尊重一下别人的劳动成果吗？老师好心收留你们白吃白住，就是这样报答的？一天弄塌了两次，接下来是不是连客房也要拆了！”

“晨曦。”

阿尔温的声音拯救了差一点就要挨打的两人。

“可是他们……”

“他们该上课了。”

狠狠瞪了一眼做出遮挡姿态的田健和李想，赵晨曦愤愤不平的退到一旁。

这两个猥琐的家伙，居然还敢偷听，老师为什么要容忍他们？

“既然吃饱喝足休息够了，就继续之前的讲解吧。该解释的我也说的差不多了，候补生都已经知道有新人加入，你们以后可没有多少时间能像现在这般安逸的听课。”

阿尔温没有追究他俩的偷听行为，长袖一摆，腾空而起的魔法书在水池上方投射出了更为详细的影像。不论是山川河流，还是村落城镇，宛如半空中俯瞰，清晰又真实。

“丰饶的拉尼亚，安托雷气候最适宜居住、土地最丰饶的陆地，因地理位置偏西而称为西大陆。由于北陆阿卡林常年霜冻导致冰盖直接与西陆接壤，被大灾变分割至此的兽人和霜矮人、冰巨人经常南下，为争夺土地长年征战不休。虽说西陆以人族为主导，却也还有一些其他的生灵定居。比如翡翠林的精灵、奥鲁伯山脉的岩矮人和鲁赞水泽的蜥蜴人。闭嘴！等我说完再问。”

最后两句是对问题茫茫多的田健，下午就是他不停的问，让本该优先的地理知识讲解一拖再拖。阿尔温作为讲师，最讨厌不经同意就发言的学生。

田健悻悻的闭上已经张开的嘴。

阿尔温用手虚空划了几下，西大陆的投影便被分割成十几个大小不一的色块，不同的颜色与徽记表明了它们分属不同的国家。

“最北部与冰盖接壤的是军事强国古尔班，一个与周边相比年轻又充满活力的新兴帝国。建国不足两百年，靠着军事一路扩张，全民尚武，也是佣兵最发达的地区。毗邻的广袤森林你们今天刚去过，翡翠林，中间的王庭是现存的原始精灵最后的居所。”

投影随着讲解拉近到大陆北端，与中部葱郁翠绿的森林不同，北陆的冰霜不仅冻结了海水，也让一海之隔的西大陆最北端也染上了银白。

“中间这一片把森林与平原分割开的是吉尔伽兰和锡安，前者是最古老也是最强的人类帝国，疆域同样最大。后者则是魔法学院班达因之杖的所在地。”阿尔温突出的点了点在地图上的白色塔状物，“安托雷的三大学院之一，世人通常称其为白塔，主修元素、咒法与符文，也是法师的主流。”

田健两眼发光，一遍遍在脑海里描绘魔法学院四周的地形。

既然传承为元素，肯定要走法师这条路。

“至于你……”阿尔温看向一直不怎么说话的李想，给他指了指满地图都有的靴子徽记，那是阴影之神的标志。

“隐匿之坛是三大陆分布最广的势力之一，你在任何一个国家都能找到它的分部。尤兰德并不挑剔信徒，只要侍奉他，就可以获得潜入阴影的能力，你的家族之所以生来就有这项能力，也是因为祖上出过神选者，这是神灵的恩赐。

如果不满意当一名潜行者，也可以在抵达安托雷之后选择其他神灵作为信仰。只不过，缔结新信仰的那一刻起，你将会失去阴影之神的一切赐福。”

听到可以换信仰，原本蔫巴巴的李想立刻来了精神，追问什么神灵最厉害。

阿尔温忍不住又一次捏了捏眉心。

臭小子，身在福中不知福。并不是每个神灵都会如此慷慨的给予普通信徒赐福，这需要庞大的神力做维持。而非信徒就能拥有赐福，先祖至少得混到祭祀以上，李家延续至今几百年还能稳定苏醒异能，将这一能力传承到给后代的只可能是神使级别。

“阴影之神在安托雷的诸神中不算强力之列，就是靠着广收信徒获取信仰晋升的位阶。轻易更换实力强大的神灵，有可能终其一生都只是没有任何赐福的普通信徒。

所谓的赐福，是侍神者获得的异能。和血脉天赋传承不一样，完全维系于神灵，失去神恩或神灵陨落都会让你再次变回普通人。”

李想刚因为可以更换信仰而雀跃的心顿时被泼了一瓢冷水。

虽然看不上潜行，可要是连这点“不怎么样”的异能也没了，去异世界还怎么混。

“呃……我有些疑惑。导师，能给解释解释吗？”一旁的田健举起自从小学毕业就没再课堂上举过的手。

阿尔温略嫌弃的摆摆手，示意他快说。

“在异世界……我的意思是在安托雷，普通人没有任何能力吗？”田健原本以为异世界人人都有异能，可从导师对李想说的话似乎并非如此。

“安托雷的人类与地球一样，是没有任何异能的普通生命体，想拥有魔法生物那般的力量，除了觉醒就只有侍神一途。你俩现在所拥有的血脉天赋都是先祖觉醒后的馈赠。”

俩？

田健表情复杂的望向谢南星，感情他们就不是一个物种？而自己只比未成年小鬼稍好一些的元素之力，还是托某位先祖的福才传承到的。

虽然读书不怎么行，但是人文地理乃至小说游戏设定，谢南星不怎么记事的脑子倒是过目不忘。阿尔温的大陆常识她听的津津有味，一扫之前因过问身世而导致的烦闷，丝毫没有觉察到一旁田健的心里变化。

没人提问，阿尔温继续被打断的课程。

魔法书的投影转到南方，相较大片翠绿的森林和平原，名为班加罗西的南大陆的色泽深邃且复杂得多。中部以南是沙漠化的橘红色，期间还夹杂着连成片的浓褐黑与大块的银白。不知道是什么地形能有这样的色泽，只有靠北的沿海地区看得到少量鲜嫩的绿。

“与霜北一样，南炎之陆的气候是极端的热，环绕大陆的热气流经久不散，使得绝大部分地区都成了不适宜居住的不毛之地。这里是兽族的家园，栖息着三大陆中最多的奇珍异兽，纯粹的野性之地。夏天占了全年四分之三的时间，原住民肤色都较另外两大陆更深，从小麦到深黑都有。”

阿尔温的手虚点了几下，像西陆那样以色块来区分国家。

“靠西北的沿海一带有以海运为生的阿法姆、洛萨，塔迪乌斯等国，因与西陆来往密切，文化与人种深受影响。这些人的先祖除了少数的开拓者，绝大多都是西陆的流民之后，和南陆的原始蛮子混血出了皮肤较深的南人，类似地球的埃及或印第安的肤色。

内陆中部到最南分散着万兽氏族及其各个城邦，除了少数开放的外贸城镇，其他地区还保留相对原始的生活方式。而绵延成片的三大沼也让他们绝大部分都与世隔绝，外人很难在没有向导的情况下深入。

东面是南陆最大的亚人帝国塔拉，从皇室到平民，涵盖了安托雷所有的类人生物，他们甚至允许地渊生物入住，被西陆人类诸国视作宗教与政治上的双重敌人。皇帝为选举制非世袭，每十年一次全国比武，胜者为皇。此外还有数位实力强大的护国尊者，只有西陆的吉尔迦兰能与之抗衡。”

田健注意到南陆也有一个褐色的塔型标志，与附近的沙漠地形几乎融为一体，不仔细看还真分辨不出。旺盛的求知欲让他顾不上是否会再次引得导师不悦。

“那个也是魔法学院吧？”

“那是赫拉之书，也叫褐塔。主修召唤、防护以及幻术。虽然不及班达因那么热门，因为精通防御和召唤，是军队与贵族商贾必不可少的刚需。”

“不是说三大学院吗，还差一个呢？”田健一开口就停不下来，完全忘了自己刚才说的‘还有一个问题’。

阿尔温的视线看向了地图的东方，那里已没有陆地，只有汹涌的巨大漩涡。

“凡人无法接触到它，也不是你该考虑的。今天就到此为止！你们身体与精神都双重疲倦，需要好好睡上一觉，从明天起就要应对随时可能偷袭的候补生前辈。”合上魔法书，阿尔温示意早已在一旁等候的弟子把二人带走，他有话要单独对谢南星说。

一步一回头的看着身后的庭院，田健的脸在藤架的阴影里变得忽明忽暗。

李想拍了拍他的肩膀，第一次觉得眼镜男顺眼：“别看啦，起点不同，这待遇能一样吗？只能咱们怪投胎技术不行。”

而在前方领路的赵晨曦却没有像往常那般斥责二人，这两天老师的变化她都看在眼里。

如果说过去的阿尔温是一潭死水，那谢南星就是那块惊起涟漪的石头。她的出现，让赵晨曦第一次感受到了阿尔温还有活人的喜怒哀乐，而不是像个入定的老僧，对人世间的一切都毫不在意。

不理会从远方飘来的只言片语，阿尔温告诉谢南星，在职业上，她没有选择的余地。

“世界树、繁育之主、艾利西恩……虽然有着不同的称呼，你只需记住一点，它是安托雷的星球意志。”

听到最后，谢南星才反应过来，原来阿尔温说的是她梦中的那棵巨树。

“为了方便，就统一用世界树这个最通用的叫法吧。不论纯血还是混血，只要梦见它，就意味着被选中。世界树的权限在安托雷最高，没有神灵能越过它吸纳你为信徒。”

“您意思是……我的职业已经定了？改不了？”片刻之前，谢南星还在苦恼将来要选什么职业，这下好了，没得选。

阿尔温点头，这就是他单独留下谢南星的目的。免得日后再问起，当着另外两人他不便解释。

即便是地位超然的世界树使徒，也不能轻易暴露身份，诸神可是无时无刻都想取代它成为星球的真正主宰。

“和预知一样，不要轻易说出世界树使徒的身份，直到你足够强。在那之前，就用南陆蛮子作伪装吧，你的肤色偏深，正好符合他们的人种特征。”阿尔温指着地图上分布最多的树状徽记让谢南星辨认，“到了那边，第一时间去找繁星殿，大到城市，小到村庄，世界树的祭坛无处不在。该怎么做，那里的神职者会为你指引。至于接下来的……”

看着充满求知欲的面庞，阿尔温欲言又止。

她的路早已定下，无论她是否愿意，都没有选择。

“去睡吧，这将是你最后一个安稳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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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十六章 职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