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勇气号？”江蓓又逗她，“甲板上那么多人，怎么回呀？”
云青压着眉往后退一步，“我以为你知道怎么回勇气号的。”
江蓓总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她以为她什么都有办法的。
云青心情不太好，身体又不舒服，这艘船不比勇气号行驶平稳，船体轻微颠簸，在海浪中上下涌动，胸口重新升起闷闷的恶心。
“那就随便去哪里。我不想走太远的路。”云青把后背抵在冰冷的金属墙上，微微仰头闭上眼，“随便找个地方都行。”
江蓓见她这幅难受的模样，急忙站起身安慰地抚了抚她的背，“又不舒服了？”
“一直都不舒服。”云青强撑着继续往前走，两眼一抹黑地走在陌生的战船上，“快来啊。”
江蓓赶紧小步追上，放轻脚步走在她身边，“小青，刚才对不起了。”
她刚刚才回味过来云青情绪不对劲的真正原因，转头追上来便道歉，这是她所以为的朋友应该做的。
云青情绪低落并不因为她，“没事，没有关系。”
她只是很想俞允，虽说刚分别并没有多久，可若是没一会儿两船停战，各自分开，她依旧留在雄威号上，各自往更远的方向航行，将来岂不是很难再见到俞允。
此时江蓓正在身边说明计划，“一会儿我们回房间，听说雄威号杂役房间是大一点的上下铺双人间。”
她伸出手，“把你工作证给我看看。”
云青把自己的工作证递给她。
“一九二，一九二，对。”她开心地笑了笑，把工作证还给云青，“我们果然在同一间宿舍舱，这样更好办一些。”
“什么更好办？”云青把工作证别回胸口，“我们什么时候离开这里？”
一路上没遇见什么人，大概因为甲板上的乱战，其他空闲人员全都都躲回了舱室。
巡逻队也没遇上，一时间气氛轻松，和自家后花园散步似的。
江蓓笑着问她，“怎么这么急着回勇气号啊？舍不得我们船长？”
云青拒绝回答她的问题，绕过对方自顾自往前走。
两人说笑玩闹期间，一队整齐的脚步声逐渐靠近。
穿的是软质的冬靴，就像猫脚掌着地，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有那么一点几胜于无的脚步声，被头顶的排气扇扇动的声音掩盖住。
巡逻队往前走即将转弯，云青往前走也即将转弯，两队人将要碰面。
“等一下。”江蓓从后面抓住她的手，没有声音地用口型提醒道，“有人。”
云青停下脚步，扭头定定地看着她。
“过来，和我一起，低头靠着墙站，弯下腰。”她这么示范着，做出一个臣服的卑微姿态，“千万别抬头去看他们。”
她们在勇气号，从来不用做这样的卑微表示，以前会有暗地里的等级压制，但俞允不喜欢，虽然不在明面上说出来，却也会跟着在暗地里进行惩罚。
久而久之，船上的风气渐渐好转，高低位置和睦相处，效率高了很多，比雄威号要好上太多。
云青被她拉着低下头，视线定在巡逻兵软质的冬皮靴上，沾灰的脚尖，十分不标准的走路姿势，踢踏着拖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剐蹭声，整个走廊回荡着懒惰而散漫的声响。
她清晰地意识到了勇气号和其他战船的差距，雄威号已完全比不上勇气号，更不必说其他不入流的对手。
“喂，你们两个，刚才没听见警报？怎么这会儿还站在这里？”
队列领头用枪尾戳了戳云青的肩膀，她本就身体不舒服，又有一点低烧，这么一碰差点没倒在地上，险险地被江蓓扶住。
要是摔倒又会激怒所谓的“雄兵”，平白生出一麻烦事端。
“对不起，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长官。”江蓓卑微姿态十足，“刚才我俩被船长叫去船长室。”
她顿了顿，有什么东西不言而喻，再加上一个略有些妩媚同时卑微十足的笑，可把那领头美得不知天地颜色。
“这样啊。”他装模作样地收起枪，“那你叫什么名字？”
这时问名字，意图实在明显。
江蓓低着头，一直没有回答。
“嗯？”他耐着性子重复了一遍，“叫什么名字？”
江蓓额角滑下冷汗，她倒不是因为倔强或是别的想法而拒绝回答这个略带侮辱意味的询问。
她只不过是单纯忘了自己现在顶替的身份的名字，叫，叫梁......什么？
“我问你话呢！”
领头那人两次没得到回应，恼羞成怒抬脚踹去，就快要踹在江蓓那小身板上，却忽然停了下来，在外力制止下。
“梁升。”
云青按住他的脚，力气大得让人奇怪，他使劲挣扎了两下也没能挣脱，“她叫梁升。”
她这么说着，还抬头格外真诚地眨了眨眼点点头，却没能感动任何人。
江蓓担心地拉住她的手，她竟然还颇为自信地握了握表示安慰。
“.......”江蓓凑过去挨在云青耳边，小声问道，“小青，没事吧？你小心点啊，他们有枪。”
云青悄悄在身后单手给她比了个“OK”，明明脸色苍白还这么硬撑着，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
大概是因为她的父亲母亲，也同样是这样的人，愿意用自己去换人民的幸福安康。
旧朝覆灭，这却成为了陋习世世代代埋在基因里。
若不是身体颤抖得厉害，江蓓或许真会被云青这强装的冷静唬住。
她以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因为云青抬起了头，还用那样的眼神直勾勾望着那个巡逻兵。
然而说不清楚是惊喜还是惊吓，那领头的小兵忽然收起了枪，半蹲下低头望向云青的眼神炙热而急切。
“你叫什么？”他用比之前问江蓓还要柔软不止十倍的语气问道，“在哪里做工？今年几岁了，看妹妹是个beta，有没有喜欢的人？”
江蓓一声“呸”还没骂出来，倒先是几人身后传来了一道中年男子的声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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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从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