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驰有序指挥着搜查现场，一向重大事件是由他与辛禹城两个一级警长出面。

能让江柚进来已经是破例了，彭驰只希望这个小女孩能再提供一些线索。

江柚不是不明白事理的人，

江柚没上过二楼。

“跟上。”彭驰对着身后的江柚说道。

二楼没有安装电灯，彭驰刚刚安排了两个人上楼，他看了眼跟在后面的江柚，打开了手电筒，又递了一个给江柚，江柚说了句“谢谢”。

尽管对这里很陌生，但是不妨碍江柚跟着他们一起探查。

地上沾着零星血迹已经干涸，很明显地能看到拖拽的痕迹，但是除了血迹就是一些废弃的废纸和家具，灰尘不多，但是又能刺得人呼吸不畅，江柚感觉鼻腔有些发堵，被呛得咳了几声，眼泪也被呛出来了。

蟑螂和老鼠穿梭的声音在这样的环境下已经不算什么了，最起码江柚已经不会周身起鸡皮疙瘩了。

二楼类似于无窗阁楼的构造，这里的原主拉了电线上二楼，地板上有男人的脚印，彭驰蹲了下来拿出相机拍照取证，江柚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直到跟着彭驰进了一个房间，终于看到了灯光。除了灯光，还有很明显的臭味。

这间房间终于有了它该有的样子。

至少是放置了家具的。一张床，被摆在房间的角落，上面只有一张凉席和一块枕头，枕头被人长期使用过，已经有些泛黄，上面沾着已经干涸的印子。除了床，还有三个大柜子，还有那个最显眼的一进屋就能看到的梳妆镜。

上面什么都没有，但是一定存在过什么。

光线来自围着镜子的一圈光亮，它被摆在房间的角落，是整个屋子唯一的光源，对比起屋外，这间房间显然是被房间主人悉心打理过的，几乎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都无比干净。

摆在角落的一排柜子摆满了假人头，江柚刚进屋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她想到外面的橱窗的那些假人头，这个房间应该是他专门用来放置假发的。

第一个探查房间的年轻警察刚刚收集完探查到的证物。

何迟站在一个带着一面大镜子的梳妆柜前，梳妆柜上面有各种利器留下的痕迹，上面也同样沾着不少血迹，他试图打开梳妆镜下面的那个小柜子，但是怎么用力始终纹丝不动。

“我服了，这玩意儿怎么这么难打开？”

听到了何迟的小声嘟囔，彭驰走了过去，何迟立刻欠身后退一步：“彭队！”

“我来试试。”彭驰把手中的手电递给他，曲手用手肘的位置大力撞向柜子，试图暴力拆柜，重物撞击发出巨大的声响。

江柚站在一旁看着，她手电筒照射的地方看到了一根落在地上的不显眼的头发丝，江柚走过去蹲了下来，因为是粉色的，所以江柚才会那么容易注意到。她没有手套，只得回到原地碰了碰站在旁边的何迟：“那个，角落那里有头发丝。”

何迟没注意旁边的人不是警察，下意识就上去把疑似物证的头发丝放进了防伪证据袋，等反应过来有什么不对劲的时候，彭驰已经把柜子拉出来了，只扯出来了一半，何迟的注意力一下子被柜子里的东西吸引住，完全忘了刚刚想说的话。

三个人都看见里装着的东西是什么之后头皮发麻，何迟是跟着彭驰出警的新人警察，没看过这个画面，他的脸唰地就白了，转了个身就跑到一边忍着不要吐出来。彭驰的脸色没什么变化，这样的场景他倒是见得多了，他反倒对江柚目空无物的态度感到惊讶，本来要脱口而出的话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

江柚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那一柜子的人骨。不知道是一个人的还是几个人的，还有剩下两个柜子没有打开，但是不用想也知道里面会有什么东西了。

不知道是不是完整的人头骨，彭驰却能判断出那一小块凸出来的的确是顶骨，只不过头皮的地方似乎是被人强行扒了下来，上面还粘着碎肉和没有被扯断的筋，放置了许久，已经有小飞行物在上面产卵，腐烂的地方变成了白色和淡黄色的混合体。

在灯光的照射下有虫子从里头飞出来，覆盖在镜子的灯光上，更多的留在腐肉上面，一瞬间黑色的小虫子像芝麻一半将腐肉笼罩了大半。

这些东西不知道留存了多久，时间长到已经能与柜子紧密结合，看不到间隙。

彭驰都不免骂一句：“草，真他妈的变态......”好歹不是巨人观，那玩意儿可比这个难以入目得多。

空气中都是有害的化学气体，为了身体健康着想，彭驰还是选择带着他们俩出了房间，正好法医赶来，彭驰简单说了一下现场情况，看着他们带着防毒面具就进去了。

等安排好了现场的处理状况，彭驰才想起了被放置在角落的江柚。

江柚从打开柜子到现在就没说话。她站在门口，看着来来往往的警察和路过围观的行人，一时之间只觉得自己被这个世界排斥在了外面。她脑子现在有点乱。不只是因为看到这么具有冲击力的画面。

这个点是来百东新区购物的人流量最多的时候，那些夹杂着好奇与看乐子的眼神，或近或远。江柚不止第一次从这个角度去看那些围观者，她也曾是其中的一员。

她又想起那一天了。

她潜意识里，自己是毫不在意的，提到的时候也像在提及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可是又总是会因为某些事情无端联想。

就连江柚自己也分不清，她到底是该恐惧，还是该悲伤，又或者说该有其他的情绪，来代替这些似乎是可有可无的情感。

一阵风吹来，将江柚盈在眼眶里面的东西给吹散了。

彭驰走出了大门，找到了站在一旁发愣的江柚。

“不应该让你跟进来的，这件事是我的疏忽。”彭驰皱了皱眉，看着江柚脸色不大好，有些懊恼自己刚刚的举动还是过于鲁莽，一个非专业人士进入这样的场所，如果身体和精神上造成了伤害，他们都要承担责任的。

更何况是刚刚那样谁也没有想到的画面。何迟这么一个受过训练专业训练的人都做不到对这样的画面熟视无睹。

江柚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是我主动要求跟进去的，这个责任应该是我自己来承担。”

彭驰打量了两眼江柚，眼底里闪过几分赞许，他觉得如果这个小女孩未来应该会很不一般。

如果对方这会儿是警校生，他说不定会跟上面交流，将她派来特行处进行训练。仅仅是胆量这一方面过人，也已经能超越多数人了。

彭驰又想安慰几句，只是有警员过来耳语了几句，他现在忙着去安排任务，只留下了句：“如果有其他情况我们会通知你的，感谢你及时提供信息。”

——

覃楮月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在这么一个人头攒动的地方，想要找到一个人无疑是海底捞针，即便是b市不能算是人口很多的地方，但是这边一向是比其他地方落后不少，设施不够完善，能够动用的科技的力量太少，人手又不足。

遇到这样的突发**件，即使早有准备，依旧是会有些手足无措。

多一秒都是对她所遭遇的危险的可能性多一分。

江柚离开现场之后没有选择立刻回家，而是在就近的地方观察警方的行动。

她出门随便套了个外套，天凉了她才刚刚感觉到，脑子还有些温热，江柚这么多年能撑下来还是多亏了她不算弱的体质——虽然体育始终擦边及格，但是现在还是冷的，她迈几步离开了这里附近，只不过没想着要离开，而是沿着这条路走。

在覃楮月带她来这里的第一次，她对这条街道还是陌生的，即使是距离她工作的地方不远。

但是，她没有跟覃楮月提及的是，在那天之后，她就经常在这个附近转悠。

在一个陌生的新地方居住，她学会从别人的口中了解现居住地的习惯，这是她的自我防备预警潜移默化造成的影响。

从身边的同学到闲谈的路人，江柚知道了很多很多的东西。

比方说百东新区。

所以当杰克提到他开的第二个门店是这边的时候，江柚其实有些意外。

百东新区其实是个本地人比较密集的地方，因为这里是旧市中心。一部分难以挪动的商业街和学校还依旧保留在这边。

江柚跟着妈妈搬到这座城市前，政府已经开始规划在十年内转移这座城市的市中心，等她们搬到这边定居的时候，已经有部分产业开始转移了过去。

江柚选择b高的原因，其中一个就是这里是旧城区，距离她们租的房子已经不算特别远了，再远花费的时间和金钱都没有办法支持他们存活。

一个是这是一所公办学校，学费不高，江柚的户籍还在原来的地方，户口本也在原来的地方，好在不是跨省读书，户口是跟着外公，也就是妈妈。

江柚中考成绩满足上这所学校的条件，这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在班主任看来她算是值得培养的学生之一。

补充一下，阿月未成年，达到了紧急立案标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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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极致的艺术品（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