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初茸看着沈行止说道，"沈总，今天我本来是不打算来的，可是觉得，不来很难在微信或者电话里说清楚。"

"我昨天之所以告白，是因为离职了可是却接到您让我过去加班的电话，平日的怨气没有得到发泄，就想用告白恶心你一下。沈总，您不会真的把我的告白当真了吧？"

季瑛本来打算被虐狗，没想到却听到了这样的对白。

沈总，你不会把我的告白当真了吧？

拯救一个失意者最好的方法，就是让他看到旁边的人比他更失意？

他看着自己刚在狐朋狗友圈里发的，"今晚，发泄，酒吧见。"

一边咧着压不下来的嘴角，一边想笑又压抑着。

他边偷看初茸和沈行止，边疯狂忙打手机，"今晚，庆祝，酒吧见。"

沈行止这小子也有栽的时候。

初茸说完想说的话，离开宴会。

此时，上弦月。

初茸在别墅外等车，沈行止还是体面的，把车留给了她。

她上去问司机，"沈总呢？"

司机说，"在你心里呢。"

司机心想问啥呢，跟他这打情骂俏一路了，回头还要让他当什么秀恩爱工具人。

初茸知道司机也不知道事情来由，也不解释，这里位置不容易打车，初茸没有谢绝好意，只是上了车，还在看窗外。

似乎想找到沈行止的身影，但终究没看到。

回到家，初茸和司机道谢。

打开微信，想对沈行止说谢谢。

可是又觉得刚才已经结束不应该再多生事端。

此刻万籁俱静，酒会的灯红酒绿终于在小窝里的静谧里褪去。

她可以重新一个人思考自己接下来的生活。

她有个从小到大的好友双喜，有些不知道如何对家人说的话，都可以对她说，想来这就是朋友的意义。

她拨通双喜电话，把检查报告还有辞职告白说清来龙去脉。

双喜先是怪她，"你怎么这会才说，这两天坚持的很辛苦吧。"

"怎么办会不会弄错了啊？"

"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朋友，你自己忍受的时候是觉得自己很酷很拽吗？"

初茸连忙解释，躺在床上姿态安全舒展。

长发在床上扑着，奶黄色的睡衣衬托的皮肤更加洁白。

"对不起，双喜，是我的心还没有安定下来，还不知道怎么跟你说，你别怪我，你可是我第一个除自己以外知道的人啊。"

"你还没有跟家里说？"

"没有呢，不知道如何说，再懂说话之道的人，说到这样难过的话题，想来也不会让别人觉得婉转吧。"

"那你怎么办呢……"

"我打算换个医院再检查检查，该做的努力都是要做的，活着的闪光点，不就在于知道生命去何处也努力闪闪发光嘛"

"说得好，小茸你就是我偶像，不对，明明是我该安慰你，怎么变成了你安慰我了，呜呜，你总是这样，从小到大就是你照顾我……"

两个女孩，隔着电话越聊越晚

直到深夜，陆陆续续睡着了。

晨光微微升起。

初茸后搬出家独立，但是每个月都会回家看望父母。

发现病情后就想立刻去，可是又怕家人察觉异样。

所以又如常时间前往。

爸妈住江城老城区，民国时期的老式红砖。

半圆形的窗台，外边是好看的泡桐。

夏天墙壁是绿色的爬山虎，入秋变色呈现红金两色，是江城很著名的拍照打卡点。

今天姑姑和表姐也在。

初茸提着水果和糕点进门时，姑姑正在说，"长的漂亮，学习好有什么用，越是这样的越不好找对象，我同事家的孩子现在还单着，成了家族老大难，现在他爸妈愁的头发都白了，他爸说要送她去精神病院看看，他妈说要带她去普陀山拜拜。说到这普陀山，还真是……"

初茸学业品相都比自家女儿强很多，一直是别人口中的对比项。

姑姑一直自我安慰，风水轮流转，风头十年后就该轮到自家了。

抱着这样的念头等到现在，却见初茸见了大企业工资还是同届佼佼者，只好找别处挑剔。

她到初茸进门才知道住口，"初茸回来了啊"。

初茸当没听见，"姑姑表姐来了啊"。

放下水果环住沙发对面的小椅子上妈妈，"妈妈，好想你啊。"

初茸爸吃醋，"只想你妈妈，不想爸爸啊。"

初茸连忙拿将买的鱼油拿出来孝敬爸爸，"爸爸妈妈我都想的。"

房间瞬间热闹活络。

突然初茸爸想到什么，"昨天接你电话的那位怎么没来？"

昨天接你电话那位？

初茸聪慧，想起昨天生日宴会，自己进洗手间擦拭裙子，把手机给了沈行止。

难道中间爸爸打了电话，沈行止帮他接了。

不过沈行止性子冷，可以想象对方冷漠地说句她不在就挂断电话。

她一边往嘴里塞橘子瓣，一边俏皮说道，"应该是同事帮忙接的，工作太忙，他忘跟我说了。"

她还没打算把辞职的事情说出来。

初茸爸妈对视一眼，却听门铃响了。

姑姑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一拍手，表情像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一样活灵活现，"准是人来了。"

还有谁啊，初茸起身就正好看到姑姑迎进来的沈行止。

不是？沈行止，怎么出现在他家？

一个小时之前。

沈家私人冰球场里，已经和自己女朋友蛐蛐了一晚上的林杉，听到沈行止描述的生日宴场景。

成功诞生了各种"好想笑可是我要忍住，真的忍不住了笑了不会犯法，我就算笑了应该也不会被人道毁灭吧"的表情包。

忍到最后咳嗽一声。

林杉想要把偷笑伪装成共情。

没想到沈行止竟然一边快速甩尾，将冰球快出打出。

冰球擦着冰面发出爽快的响声，而动作潇洒的沈行止直起身。

红白相间的冰球服显得他更加的耀眼。

他摘下球帽，甩了甩自己有些潮湿的黑发，一双眸子亮晶晶的。

因为运动，整个人身上散发更加强烈的荷尔蒙。

他微微仰头，闪烁着汗液光芒的光洁脖颈随着呼吸微动。

尽管多年好友，尽管都是同性，林杉也得承认沈行止这模样太勾人了。

只听沈行止说道，"可是她昨天离开时和司机问我在哪？"

林杉工作后没有沈行止这样丧心病狂的高强度运动，一场冰球打下来有些力有不逮。

他划了几下靠靠墙围，摘下头盔表情有些呲牙咧嘴，"所以呢？"

他的意思是这又能说明什么？

打工人这点体面也没有吗？

没想到沈行止竟然说道，"司机说在你心里，然后她开始思考了。"

"司机说在她心里，然后她开始思考了？不是，你这司机什么路数，怪不得能打败一千名竞争者进入鼎盛，那脑回路不一般啊。"

"不对啊，什么叫她开始思考了，她应该那不叫思考，而是叫哽住，文学点叫无语凝噎。"

林杉扭着头无奈的边摇头边说道。

"你不知道，她让我帮她拿手机。"沈行止边解手套，露出好看的手腕和青筋。"

中途他爸妈打电话来，说今天说好一起吃饭，听到我接电话，她妈妈竟然说叫我不介意一起来。"

沈行止微微偏头，本来被梳起来的潮湿碎发因为动作掉下来一缕，看上去很像故意做的造型。

"她应该和爸妈提到过我，所以她妈妈才会这么热情，想必她妈妈应该是很想见我吧，"

沈行止转向林杉眼睛里像是浩瀚星空般璀璨，"又或许她爸妈想见我很久了呢。"

林杉很夸张的扭扭脖子，眼睛不停的放大缩小，表情有些很不自在。

他歪着头，"会不会有种可能这是一种客套话？就像是普通人去别人家赶上了饭点，主人总会说句别走了留下来一起吃饭吧，而听到的人这会会怎么样呢？"

他头一顿一顿，引导沈行止说出答案，见对方不应，他接上，"正常人会说不用了不用了该走了该走了。"

"又或者是小孩过年的时候去别人家，边拜年说叔叔阿姨新年好，正常人说这大胖小子真懂事啊边塞红包，小孩会说不要红包不要红包，却把手插进了自己能塞下十个沙糖桔的口袋。正常人这会又该怎么样呢？"

林杉又引导着，"正常人会赶紧把红包塞进那个巨型口袋里。"

"所以呢？"沈行止看着林杉活灵活现的表演，解开的冰球服落下去，露出他好看的脖颈和黑色T恤外裸露的皮肤。

"我的意思是他们会不会只是客套，而你却当真了。"林杉没有被沈行止的美色迷惑，选择一针见血。

"就像是碰到别人家吃饭客套一下其实暗示客人该走了，说着不要红包却插了一下自己口袋，其实暗示快快快快塞我口袋里，后边的拜年行程很紧的。"

沈行止点了点头，却说道，"可是当时电话里有第三个女声，说道一定要来啊，全家一起等着你。合理推断是他父母的亲戚朋友，这已经不是场面话了，上升到了履行约定的层面了。如果我不去，会让她爸妈丢面子。"

林杉没想到这一层，可是沈行止这样的霸总走到哪里都是人潮簇拥竟然还能考虑这么周全，"那如果是这样的话倒是有些礼仪……"

林杉还没说完。

沈行止拍拍手，冰球场里暗处的灯从左到右啪啪的依次亮起追光灯。

"祖母绿的镯子，清朝传下来的玳瑁耳环，明朝大师的松竹梅图，香港拍卖会上的那件钻石项链，还有你的一张业绩版图签名照，还是金笔签的，谢谢你，没有特意写to签。"

林杉走进去看呆了。

林杉看着沈行止一副"怎么样很有礼数吧"的表情，"这是我要带去的伴手礼。"

他觉得沈行止的美色，配上一身毛绒边的古装斗篷，活脱脱的就是去西域和亲的唐朝公主。

"有必要带这样去吗？这样会让主人很负担的。"

沈行止微微挑眉，好看的眉峰，额间很有气氛感的碎发，像是电影男主的海报造型，他似乎有些吃惊，"哦？"

"这声哦就更有灵性了。我谢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