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在周无畏脑海中激烈翻搅。

那是相当惨烈的记忆。

在这段记忆里，她是一名散修的女儿，因为长得和仙道第一名门的掌门之女一模一样，而被魔头从出嫁的路上强掳来做了替身。

迎亲的队伍被杀的血流成河，她的父亲赶来阻止却被人削去四肢，母亲也被魔头的手下奸杀。

她绝望悲痛之下，撞向了山壁。

……

……

……

记忆走向尾声，周无畏睁开了眼。

她的眼睛里没有什么感情。

她也没有想明白为什么令她甘愿去死的悲痛绝望，在此刻却没法令她的心湖产生一丁点涟漪。

她也并不想探究。

她的注意力被疼痛引走。

她的头，很痛。

像随时都会裂开一样，仿佛被整个拆开摧折过，又粗暴随意地黏合回去。

有冰冷的水泼在她的头上，水进到嘴里一点，带着咸味——是盐水。

周无畏的下巴被一只手捏住，她辨别出那就是记忆中的仇人，害了她全家的魔头。

“看来还没死。”魔头这么说到，“ 就算你死了也没有用，要怪就怪你长成了她的模样。”

周无畏看了魔头一眼。

魔头以为她会骂自己变态疯子，因为她之前就是这么做的。他嗤笑了一声，问:“怎么，你又想要骂我了？”

魔头虽然笑着，但眼睛很冰冷。

周无畏想了一下，摇头。

魔头笑着问她，“你终于想通了？”

周无畏语气平静地回答，“没人会说太阳是圆的。”

这话听起来没什么，其实很讽刺。

魔头听懂了，所以他的脸绿了。

没人会说太阳是圆的，周无畏也不会咒骂他，因为他的变。态在周无畏眼中就像太阳是圆形一样。

没什么好说的。

魔头冰冷地掀了一下嘴角，“你还真是伶牙俐齿。”

周无畏很平静地看着他：“只是陈述事实。”

魔头:……

魔头看了她半晌，冷笑了一声，一拳打在了她的小腹上，令她疼痛并翻江倒海地想要呕吐。

痛苦的低吟声是机体的本能，周无畏将这种声音完全吞回喉咙中，同样咽下去的还有血。

“ 你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我帮你清醒一下。”魔头慢慢握了握手，又殴了周无畏一拳，等着看她痛苦憎恨又无能为力的模样。

然而周无畏的表情仍然很平静。

“我很清醒，你还要再打么？”

周无畏的身体在疼痛，她甚至仿佛看到死亡的阴影。但她的心古井不波，精神没有一点动摇的意思。

这不正常，但她确实没有任何的情绪变化。

魔头看着她的表情，觉得很不爽。

“如果不是你长得太像她，我就把你的舌头割下来。”魔头冷冷地看着周无畏，“从现在开始，你最好不要说话，别挑战我的极限。”

他说完，伸手抓住周无畏的衣领，撕扯她的衣服。

衣服很快成了一地的碎布，周无畏没有像自杀之前那样喊叫，也没有流一滴眼泪。

这使她看上去不像是活着的生物。

魔头森冷道:“你的眼神不够像，再这么看着我，我就把你的眼睛挖出来。”

周无畏没有任何改变。

魔头冷笑了一声，手指伸向周无畏的眼睛。

他所威胁的挖眼并不是个玩笑。

周无畏也从没有觉得那是个玩笑。

她的目光锁住了魔头的动作，脑海中下意识有了很多动手的轨迹。

她选择了其中最简单的一条。

她挪了挪手掌，掌心扣住一段玉簪。

这是她撞向山壁时被波及的首饰，断裂了，有锋利的断面。如果角度合适，可以杀人。

她如同脑海中幻想的那样伸出手，将玉簪送出去。

这是个很平常的动作，看起来既不刚猛，也不飘逸。她的手像早餐摊子前伸出来付钱的手，可是这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手，用着平平无奇的动作，精准地用断裂的首饰刺瞎了魔头的眼睛。

温热的液体黏在周无畏手指上，她看了看自己的手，轻声自语道：“我好像忘了重要的东西，我应该很擅长用一样东西。。”

但是她想不起来有这样的东西存在。

她听着魔头的惨叫声，将目光落在他的脸上。“你再来动手。”

魔头感受着眼睛的剧痛，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情况。他不能相信周无畏有伤害他的力量，他心底里甚至有些迷茫。

周无畏看着没有反应的魔头，第一次皱眉，然后轻轻地打了他一个巴掌。

这力道真的很轻，不会令任何一个正常人感到疼痛。周无畏现在不想把人打懵，也不想打死他。

她只想要这个魔头动手，刺激她再去寻找忘掉的东西。

被打了一巴掌的魔头大怒，那种轻飘飘的力道，使他觉得自己比挨了一记重拳还要耻辱。

他下意识地掀翻了周无畏，用力打向她的眼眶。

周无畏的额角霎时间流淌出鲜血，她没有眨眼，用手碰了碰自己的血。

但她这一次什么都没有想起来。

她想了想，伸出手来，捏碎了魔头的一只手腕骨。

没想起来，只是因为面临的情况还严重的不够格，那么就让情况更严重些。

“你如果不懂什么是攻击，我来教你。”周无畏道。“下手再狠辣一些，就像这样，懂么？”

魔头的表情痛的扭曲，这回轮到他想要叫周无畏变。态。

“好！”他狠戾地看着周无畏，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有这么古怪的要求，但伤害她正是他想要的。

魔头右手做爪状，两根手指对准了周无畏的双眼，想把她变成一个瞎子。

他没有丝毫的留手，疼痛与恨意让他想要将周无畏剜成一片又一片。

如果他这一击得手，周无畏必然会永远失去她的眼睛。

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脑海中再次出现了那虚幻的种种轨迹。她选中最简单的一条，手向前一伸。

魔头发出一声痛苦的叫声，另一只眼睛也看不见了。

周无畏没有看他，而是看着自己的手。

她又抓住了一点什么，但是还是没法用那点飞速即逝的散碎片段拼凑到遗失的整体。

魔头:说好的让我打你，为什么你要还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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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