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到和剑有关的事时，周无畏总会变得更不同寻常一点。她的目光更加明亮也更加锐利，像一口露出锋芒的宝剑。

汉子点头，被周无畏的神情弄的有些瑟缩。“是，当世剑尊。”

周无畏问，“你说的剑尊叫什么名字？”

在周无畏记忆之中，只出生了二十年的自己从前并不喜爱剑道，因此也从没有关心过剑尊叫什么。就好像街边随意拉住一个不通乐理的人，问她谁是箜篌第一人一样。

汉子老实地回答，“那家伙叫韩端。”

这个名字被提起之后，少年眼中蒙上一层阴影。即使他一句话也不说，那股对韩端的厌恶也完整地体现了出来。

显然，少年对这个害得他师祖沈从月重伤的剑尊并没有一丁点的好感。

周无畏坐在一边没有说话。

那种熟悉的晕眩感又涌了上来，“韩端”这个名字也令她感到万分熟悉，比对“沈从月”这个名字更熟悉。

她的脑海中翻上来一个虚幻的人影，面目模糊、声音模糊，连体型也是模糊的。但是有一样东西无比清晰——他手中握着的剑。

那剑鞘是灰色的，上面没有任何装饰。虽然剑刃被裹的严严实实，周无畏却很清楚它的每一个弧度，甚至清楚在不同灵力流转之下，上面光晕的深浅。

周无畏笃定道：“我认识他。”

少年点头。

汉字露出一种古怪的神色，看着周无畏，欲言又止。

周无畏看向汉子，“你可以直接说。”

在周无畏这里，没有任何不好、不方便说的话。

汉子干咳了一声，十分犹豫地说话，“那个……您，您确实认识他，韩端他……嗨！就是韩端那个畜生杀了您！我是说……曾经的您。”

汉子说的话很混乱，没有什么条理。他挠了挠头，绞尽脑汁地思考着要怎么才能给周无畏解释明白。

“本来沈先生给您留了信，但是存信的玉简因为我被打碎了……”汉子缩着脖子道，“大概就是您死了，又活了。”

少年看着汉子，眼中闪过无奈的神色，轻声解释道：“八百年前您就叫周无畏，韩端曾经是您的夫君，那个时候被尊为剑尊的本来是您。”

少年的声音不算大，但每一个字都吐的很清晰。汉子安静下来，以免自己的声音压过少年的嗓音，害他白费嗓子。

少年说完第一句话后顿了一顿，去看周无畏的神色。周无畏的表情没什么改变，既不惊骇也不愤怒，好像他刚刚什么都没说，周无畏什么都没听到。

但显然周无畏是不可能没听到。

“然后呢？”周无畏万分平静地问。

汉子心中啧啧感叹，墨水不多的脑袋里冒出一个词来，叫做“心如止水”。周无畏的心就真像静止了一样，一点波澜都没有。

少年道：“韩端为求道杀了您，使您七魄俱散、三魂受创。胎光受损泰半，幽精近乎全毁。”

周无畏安静地坐着，一个人的魂魄损毁成这个样子，是不可能像她一样平安无事地坐着的，所以此事必有后文。

少年看她情绪平静，缓了口气继续往下说。“您的义妹拿着一个秘法来找祖师，以期修复您的魂魄，让您复活。”

少年说到这里，想到了什么，闭上了双眼，过了一会儿才睁开。“这件事并不容易，我们本来以为还要再过两三百年，经历几次轮回，您才能真正复苏。不过好像因为受到刺激，您提前苏醒了。”

秘法让周无畏得以轮回人世，但只是重入轮回，不再有之前的任何记忆。

她本该在时光中慢慢被蕴养，然后在三百年后重新成为剑尊周无畏。

只是谁也没想到，这个时间大大提前了。

少年望着周无畏，“这是好事，也不是好事。”

周无畏问：“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您的幽精不稳。”

幽精属三魂，主管情yu。

少年看着周无畏的脸，那上面看不出任何喜怒哀乐，一片空白。

这……大概就是幽精不稳的后遗症了。

周无畏看出了少年的意思，平静道：“与幽精无关，我从前也是这样的性情。”

这个从前，指的是八百多年前的从前。

周无畏性情上的剧变让很多人以为她被老怪夺舍，但从未有人想过她一直是她，只不过是苏醒了曾经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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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山派之中，伤势还没痊愈的杜鹃坐在床上静静看着窗外湛蓝的天空。屋檐上系着的铃铛叮叮当当地被风吹着响，声音像极了周无畏系在屋子里一串风铃的声音。

听着那声音响起过往的美好回忆，杜鹃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但眼睛也很快湿润了起来。她的嘴唇颜色苍白，身体状况肉眼可见的不好。

她那日自戮，性命被羽山派的弟子救了回来，但过于严重的伤势并非一朝一夕便可痊愈的。

和她一起被带走的那些丫鬟，有的还有父母亲人尚在、选择回到家中，有的已经没了亲友、选择拜入羽山派开始随师修行。只有她，无父母亲人可以依靠，又伤势未愈，终日缠绵在病榻之上。

这时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传来，杜鹃擦了擦眼角的泪痕，看见一个熟悉的小姑娘走进来。

这姑娘本来是周无畏院中的小丫鬟，如今拜入羽山派，成了某个长老的徒弟，完成每日的修行功课之后都会来看她。

不过今日，似乎又有些不一样的地方。

脚步声……属于两个人。

幽精，主要掌管情yu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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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 2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