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Episode 5

边境线是很笼统的说法,远征军行进到哪里,哪里就是边境线。不过因为历史遗留问题,魔塔的位置是固定的,即便有结界掩护无法被普通人发现,但对于魔女来说,近乎是同源的咒法,即使是间隔千里,同样也有迹可循。

只不过我过去不需要这样去做。

雾升眼里看到的东西让我很头痛,但又不得不去面对。

我和威廉离开村庄后,偏离了原定的路线,向着海洋的方向行进。不用我说他也感觉到了,造成雾升眼的污染源,就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

不过我没有见到记忆里高.耸入云的魔塔,而是来到了一处荒废的庄园,层层叠叠的树杈阻拦了我们的去路,巴里想用火烧掉,却被威廉拦下了。

这种树的叶子带有一定的毒性,围在已经破损的栅栏里面。

如果没有这些多余又繁茂的枝叶,那么巴里就会发现,这里的建筑和查蒂永公馆前面的伯爵府的形制是一样的。

连花.园里建造花坛的大理石的纹路都一样,不过这里没有好看的花,除了地面上散落的枯枝和隐隐约约好像是血迹的东西,其他的地方完全就是伯爵府荒废过后的样子。

很有趣。

门是紧闭的,但是我能看见里面漂亮的彩色玻璃。

标配的一个管家站在祷告室里,不过他的手上拿的不是神父给予的祝词,而是一个我之前护送过的,长相也一模一样的黑色球体。

我现在已经知道了这一个可以封闭魔力的魔具,只是魔塔会变成今天这副样子,我是十分疑惑的。

管家自然不是之前在伯爵府见到的那个管家,这位更年轻。

他抽烟应该是抽得很狠,但从彩色玻璃里看到我们,对方就露出来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似乎在表达“终于解脱了”的意思。

我不喜欢看到这样的笑容。

“果然守住这里是正确的,你们会来,我是查普斯·霍恩曼,很高兴和你们见面。”

他对着威廉说这话我不奇怪,但他话语里的指向似乎还带上了我,而当我看到他摆在祈祷台上的东西时,奇怪的感觉甚至变成了愤怒。

经由精心打理的花束长势喜人,淡蓝色的花..瓣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没有风吹也在舒展地摇曳着。盆里土壤微微湿.润,新生的苞芽肆意地伸展,显然是比之前在卓玛手里培育的魔花品质更好的东西。

威廉的呼吸变慢了,我只需要知道这个就够了。

而巴里似乎并不认识这种魔花,他似乎已经默认了之前在威廉身上发生的事是正常的,作为侍奉主人的人却对危险毫无察觉。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也让我了解了巴里对自己工作的执着,他像是被刻意瞒到现在,这本身就不对劲。

查普斯摘下一朵魔花,但花朵一到他的手里就瞬间枯萎了,他叹了一口气,语气有些癫狂地说:

“原本我以为这些花很适合这里。”

“要说诫命难违吗?不过现在看上去有些可笑啊。”

查普斯是一名魔导师,就像之前遇见的白发人一样,他裸..露的胳膊上也有曼珠沙华的咒纹,并且没有一点儿想要隐藏这个痕迹的意思。

但对比白发人,他过于弱小,或许这才是他只能看守一座荒废的庄园的原因。

我们走进祷告教堂时,结界也起了作用,不过这只是对低级的魔术师有效。这种封印已经被时代淘汰了,除了对付过去曾经给人类带来过灾祸的混种半魔半兽,在其他方面百无一用,但我却发现这格外对威廉奏效。

双重保障吗?结界和黑球,都很有针对性。

察觉到查普斯的敌意,是巴里先动的手。

他的火焰很强大,但只能灼破查普斯的衣服,并不能伤害他被咒法维持的身体。

查普斯从火焰里走出来,我看到了三颗浸润了血液的眼睛,在他的腰腹上纹得活灵活现,邪性十足。

巴里和他对抗的时候,我反握住威廉的手,为他输送魔力对抗结界的侵蚀。

他没有拒绝我,只是体温变得越来越烫。

“威廉,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

“邪神的三眼,大概是从魔塔那里传承过来的。”

顿时我心下了然,威廉果然知道魔塔的事,如果我的猜测没有错,魔塔和威廉的祖先应该很有渊源。

换言之,我和威廉很有渊源,从他对于我的魔力的接受程度上就能看出来。

那事情就好办了。

邪神的三眼到底也属于神弃之物,巴里的火焰节节败退,从眼睛纹身上散发出来的黑色咒纹一直向上卷住了查普斯的眼睛,直到他的眼角流下鲜血。

我对着他说:

“我认为你是要再变得聪明一点,也许还有别的路可以走。”

查普斯当然不会理解我这句话的意思。

我血洗过魔塔,像他身上的这种纹身,不知道处理过多少个。也有能在我手里活下来的,但前提是,他得“活着”。

像这种被咒法操纵的傀儡,即使再心比天高,我也觉得很没意思。

就算有邪眼又能怎么样?对上我,命比纸薄啊。

威廉给我的短刀正好派上了用场。

我的准头很好,在查普斯不屑一顾的眼神中把短刀扔了出去,他大概没有想到我的魔力和魔塔遗址的结界可以达到同源的程度。

短刀没有被附在他身上加强的结界弹开,而是直直地插.入了他的腹部,也是邪眼正上方的位置。

等到魔力作用得差不多,我走向前,抬手覆到了刀柄上。

瞬时查普斯的整个后背,被类似鳞甲状的物质包裹,每一片鳞片都有眼睛的纹路,活灵活现的。这才是邪眼作用的完全形态,而查普斯这种程度都做不到,和之前的白发人相比都还差一大截。

威廉走到我身后,我灌输给他的魔力有些暴..动,应该是和他此时的情绪有关。

因为现在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是邪神的外显。

查普斯的生命在抽离,而一颗深黑色的眼睛就装饰在他额头正中间,你在观察它的时候,它也在注视着你。

我透过它的眼睛看到了我身后的威廉。

魔女看不到所谓的“真实”,但却可以与邪神为伍,窥见自己想要的真相。

该怎么去形容呢?

我的掌心有些发烫,由我的咒法形成的曼珠沙华被眼睛慢慢吸收,我获得了自己想要的支配权。

我相信威廉也感受到了,邪神的三只眼睛虽然一动不动,但有一种被窥探的感觉——被利用邪眼的魔女窥探。

我其实有些唾弃自己这样的做法,但我猜的也没错。

现在的查普斯,包括之前的白发男人,背后控制着他们的组织对于威廉有极大的兴趣,就像我一样。

我们都会铤而走险做一些可能自己都无法理解的事。

“竟然有人把魔物封印在自己的身体里!那他这样是死还是活?”

巴里回过神来,大受震撼,威廉平静地回答:

“他已经死了。”

带着骨刺的镰刀越过我,剖开查普斯的纹身,几乎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查普斯瞬间变成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只是他惊恐的眼神还没有持续多久,他就在我眼前变成了一堆白骨。

腐朽的气息像是历经了一个世纪,不过从时间上推算,差不多也是这样。

因为我上次回到魔塔,已经是两个世纪之前的事情。百年的时间即可有沧海桑田的变化,我的时间观念不同常人,却仍然觉得这很神奇。

混淆时间,不惜一切代价维系生命。

这种做法让我联想到了最初“特级魔兽”的出现。

魔兽是很常见的事物,可是它们最初对于有魔导师和光明骑士守护的群众来说,也只不过是野外凶猛一点的生物的代名词。

但特级的魔兽就不一样了。

很少有人知道那一段历史,如果不是有其他异闻魔女留给我的传承记忆,我也不会知道我出生之前发生的那些灾难:

无数次豢养,换来渺渺成功,不配得的野望又将自己覆灭,掀起血腥的风波。

使用圣女作为容器的被封印的魔兽。

使用魔兽作为养料的被激发的死士。

半魔半兽只是不成熟的产物,更高级的魔兽才是从邪神的狂欢祭典里拿出的作品。

我在思考威廉是哪种情况,如果她的母亲是圣女,那也不应该对魔女的力量这么亲近,因为魔女和圣女向来是势不两立。

我在心底隐隐感觉邪神之眼这种诡物多少和自己过去的教会沾点关系,也许还有被我遗漏的东西,我得知道这是什么。

巴里受了伤,是之后才发现的。

在他的火焰里有魔气的侵蚀,这是赭魔病的前兆,情况很危险,所以威廉让我们在原地等着,他去找查蒂永家的人过来接洽。

查蒂永?

对了,之前我们居住的地方是查蒂永公馆,看古堡的规模也不算特别好的形制,但从现在的种种情况而言,威廉的身份可能比我以为的更加尊贵。

而巴里告诉我,这里是魇山,是威廉的本家,威廉即将继任成为查蒂永家的家主。

关于魇山我也略有耳闻,不过我从来都没有听说过魇山上还居住着什么家族,因为流传在民间的这句话是这样的:

“即使你向往光明,但在这个育魔之地,深渊追赶你的脚步也一直没有停歇。”

魇山是比黑暗神的遗迹森.林更加臭名昭著的地方,即使是魔女也深知这里的险恶。

吃人不吐骨头的糟粕地。

我想我之后得深入和威廉聊一下。

可是还没等我回忆起和魇山有关的故事,我的肩膀就被什么东西拍了一下,然后巨大的窒息感包裹过来。巴里已经倒下了,我虽然发现了情况,但没有任何可以让我反应的时间,意识像是被巨轮碾压,立刻昏沉了下去。

“你很有价值啊,这还真是幸运……”

一个戴着紫水晶项链的女人勾着手指打量着我,深棕色的唇膏涂在女人嘴上昭示着她的风..情万种。

视线已经模糊,我很少有这么被动的时候,不过我也确认了一点——

是异闻魔女。

我陷入了“规则”。

异闻魔女驯服怪谈野兽的充分必要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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