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足的第一天，林未晞撕碎了衣帽间里所有和陈家有关的礼物。

禁足的第二天，她把父亲送来的珠宝扔进了喷水池。

禁足的第三天，江野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走进她的房间。

“出去。”

江野置若罔闻，将果盘放在床头。水果被切成精致的形状，摆成一只狼的图案。

“绝食是最愚蠢的反抗。”

林未晞背对着她：“那你教我点聪明的？”

床垫下陷，江野在她身后坐下。冰凉的手指轻轻梳理她的长发，动作熟练得像做过无数次。

“陈墨有个秘密。”江野的声音很近，“他在剑桥期间，让一个女孩堕过胎。”

林未晞猛地转身：“你怎么知道？”

“我有很多方法知道很多事情。”江野捻起一块蜜瓜，“比如父亲书房暗格里有一把枪，比如陈董的秘书是他情妇，再比如……”

她将蜜瓜递到林未晞唇边：

“你母亲去世前，见过我母亲。”

林未晞推开她的手：“你说什么？”

“她们是大学同学。”江野将蜜瓜送进自己嘴里，“很好的朋友。”

阳光透过纱帘，在江野脸上投下细碎的光影。这一刻她不像狼，更像一只慵懒的猫，正在玩弄爪下的猎物。

“不可能……”林未晞喃喃，“我妈妈从来没提过……”

“因为她背叛了友谊。”江野又捻起一块水果，“她明知那些合同有问题，却还是帮你父亲说服了我母亲。”

林未晞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她想起母亲临终前紧握着她的手，嘴唇开合却发不出声音。那时她以为母亲是在交代遗言，现在想来，那更像是一种忏悔。

“你恨她吗？”她听见自己问。

江野停下动作，认真思考了一会：

“我恨所有人。”

包括你。这句话她没有说，但林未晞听懂了。

那天晚上，林未晞做了一个梦。梦里母亲和江阿姨都还活着，她们在校园的樱花树下合影，笑靥如花。然后画面一转，母亲跪在江阿姨面前哭泣，而江阿姨转身跳下了高楼。

她惊醒时，眼泪浸湿了枕头。

阳台上站着一个人影。江野披着月光，指尖夹着一支细长的香烟。

“你抽烟？”

“偶尔。”江野吐出一口烟雾，“要试试吗？”

林未晞鬼使神差地走过去。香烟递到她唇边，她吸了一口，呛得咳嗽起来。

江野轻轻拍她的背，动作温柔得像个体贴的情人。

“明天陈家人会来拜访。”她说，“父亲希望你道歉。”

“不可能。”

“我知道。”江野掐灭香烟，“所以我帮你准备了一份礼物。”

第二天，陈家人果然来了。陈墨看见林未晞时，眼神闪烁。

“未晞，给陈墨道歉。”林天城命令道。

林未晞站着不动。

就在气氛僵持时，江野突然开口：“陈先生最近还好吗？听说永晟的股价不太稳定。”

陈董皱眉：“你什么意思？”

江野拿出一个信封：“听说证监会正在调查内幕交易的事？”

陈董的脸色瞬间变了。

“对了，”江野转向陈墨，“剑桥的莉莉小姐托我向你问好，她说很怀念你们失去的那个孩子。”

客厅里死一般寂静。

陈墨猛地站起来：“你胡说什么！”

江野笑了。她走到林未晞身边，轻轻揽住她的肩膀：

“现在，该谁向谁道歉？”

那天之后，婚约解除了。

深夜，林未晞走进江野的房间。江野正在看书，头也不抬：

“满意了？”

林未晞夺过她手中的书扔在地上，将她按在床头：

“为什么帮我？”

江野仰头看着她，眼神平静：

“我说过，你讨厌的，我会亲手毁掉。”

“包括利用我母亲的秘密？”

“尤其是利用你母亲的秘密。”

林未晞掐住她的脖子，力道却软得可笑。江野任由她动作，甚至微微仰起头，露出脆弱的咽喉。

“继续。”她轻声鼓励。

林未晞松开手，颓然跪坐在床边。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为母亲，为江阿姨，也为她们。

江野俯身，舌尖轻轻舔去她的泪水。

“咸的。”她评价道。

然后是一个吻，带着血腥味和蜜瓜的甜。

林未晞听见心底有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那是她最后的防线，也是她亲手为自己戴上的枷锁。

她开始回应这个吻，像即将溺亡的人抓住唯一的浮木。

衣衫褪尽时，江野在她耳边低语：

“现在，我们一样肮脏了。”

月光照在相拥的躯体上，分不清是谁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