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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 2010 年。
银铃和弟妹来往密切,弟妹也常来城里打工,受标瑞和银铃的照顾。
银铃娘家的弟妹亲戚在海边有养殖海产,常常寄海鲜给她,银铃一家就常吃海鲜。
不过,据说海鲜吃多,有的人肾功能差,容易得肾病,但家里其他人常吃好像都没事,单单银铃才过六十岁就发现得了肾病。
起初,医生诊断她得了轻度尿毒症,她遵照医嘱开始吃药。
可是,过了一年后,尿毒程度变得越来越严重,结果是,每周都要去医院进行全身血液透析。血透一次都要三百多,每月都要花一两千元。
银铃如果没去或没及时去血透,会呈现中毒及发烧症状。
有时很严重,要连续住院治疗。出院后,坚持定期按时血透。才维持 了比较正常的身体。
但是,肾功能会越来越差,血透只能稳定尿毒症状和减缓肾病发展。常常发低烧,发展到常常发高烧,虽然及时挂瓶,使体温正常了。
可不久,经过医生诊断,她的肾功能已经中度衰竭。
月玉说,妈妈要准备换肾。福宁说,换肾要花四十万,那他要把房子卖了来给母亲治病。
福生连吃饭都成问题,就不敢说钱的事。
三个孩子商量来商量去,又找了几次主任医师,都没法决定是否换肾,更不知道何时能换肾。
又过了一年,我见银铃的脸变得好吓人:血透后脸色全部变得又黑又紫。我拉着银铃的手说:快去换肾吧!
银铃苦笑着对我说:“换肾要那么多钱,会搞乱孩子们的生活。 ”
她看着我又无可奈何地说道:“就是换了肾还不知道会不会成功?听说成功后,多数也再活不了几年。 ”
我看她很悲观,就安慰她说:“换肾可以活好多年。我认识一个朋 友换肾十几年了,到现在都好了,没事的。”
我摸了摸银铃有点粗糙的手,劝说道:“还是去换吧!我们大家想办法给您筹钱。 ”
事后,我对月玉说:"是不是去红十字会请求救助? ”
月玉查了查手机,对我说:“我去‘共济园 ’试试! ”
“共济园 ”就是在网络上发起的慈善救助活动,它发动很多人进行捐款行动,确实救了不少人。
月玉在网上的“共济园 ”填报了救助申请:我妈妈严重肾病,需要换肾,但父亲长期生病、孩子们收入低微,家庭生活实在困难,请求救命捐助。 ”
我告诉一部分煤炭公司的员工和朋友实情,而公司员工有了解老师傅标瑞家情况的,也就在“共济园 ”上捐款了。
但是,银铃一听说月玉搞“共济园 ”来筹款,就马上表示反对,她骂月玉:“我死了不要紧,不要连累大家,也不想麻烦大家! ”
银铃为啥要这样骂月玉呢?
银铃之所以不想让月玉去搞“共济园 ”,是因为月玉欠了单位不少人情。
你看,会在“共济园 ”上捐款的,大部分是了解实情的本单位同事,他们同情银铃的不幸,才救助她的。
但是,银铃始终没有忘记,月玉当“会头 ”失败,让很多单位同事亏了很多钱,这帐还没搞清,人家没有告你,就已经不错了!
银铃说过,做人要面子,一辈子要做老实人,再穷也不能骗人,不能背这骂名。
银铃觉得,实在不能忍受,让月玉在大家面前丢黄标瑞家的脸。老帐还没还清,又欠人情新帐!
说实在的,大部分人会理解,月玉也是被人骗,也是不得已。你银铃今天的大病没钱治病,大家不追究女儿的事,只为了救助你。
可是也有人恨你女儿:说不定又是来骗钱的,把小病说成大病。
银铃从心底承受不了这样的事情,她宁可想别的办法,或者干脆不治
等死。
前面提到明丽的故事。
明丽到底有什么办法应对这种不离不弃的家庭呢?
你看她每天在忙什么,就会大体知道了。
有一天,明丽到消防队去找一个人,那人在消防中队当中队长。在中学时,这人就是明丽很要好的男同学。
明丽找他干嘛?
原来,明丽觉得开煤气店很好,不用太大本钱,既轻松,又有稳定的收入。但开煤气店是有点危险的业务,需要消防部门批准,有限制地点的。就是一般人很难得到消防队批准。
恰好,同学是管这个的,只要中队长同意,煤气店不就开成啦!
中队长要她找个偏僻点的地方开店。
很快,明丽在通往山边的一条离居民区略为远点的一条街道尽头,找到了一个破店。这店虽破,看起来不雅,可还是砖混结构的两层小房。
占地也才二十平方。但严格来讲离它十米处还是有一座三层居民楼。
中队长到现场一看,那是一栋独立的楼房,符合条件,可是附近仍有居民,又有点不符合防火防爆条件。
明丽说:“老同学,没有严重违规,你就将就一点吧! ”
“消防安全,关系百姓,按理说,不可轻视。 ”中队长按章办事,认真地说。
明丽向老同学解释:“我只提供居民点整瓶换瓶服务,不可能在店里进行充气,没有电线、明火隐患,是安全的。 ”
她又求情:“老同学,我数量上,每日才十几二十瓶,傍晚余瓶返回液化站,做到无剩瓶过夜,符合安全吧! ”
老同学,最终同意她在那里的换瓶供应点。
从此,在山边街的“居民燃气供应点 ”开张了!
实际上,每天的换瓶量达到四十多瓶,不过,与其他供应点相比,她的店还算更加安全一点了。
明丽对军军没有办法,又舍不得离婚,也是为了与莉莉挣气,就是不让莉莉得逞罢了。
明丽总认为,自己失业在家,经济上不能独立,在这个家就没有发言 权。所以,她要独立,要挣多多的钱,好让丈夫看看,我不靠你吃饭,也不是好欺负的!
因此,她拼命的挣钱、挣钱……
除了开液化气店,她又在北门步行街的横弄里,找到比较安静的角落,开了一家美容店,生意也还不错。
实际上,明丽一心扑在挣钱上,常常不在家里,一天到晚和军军也碰不上一次面。她让军军和莉莉更自由自在地来往了。
我借不到钱,他只好放弃开鱼丸店,跑到榕州养生休闲中心上班了。
话说,我到洗浴中心上班。
这个中心表面上看规模很大,也比较正规,但实际上不是这样。一楼正门设一个豪华的前台,前台后面有大小四个桑拿池。
客人泡完澡后,就可以上二楼,找女服务员推拿。还可以上三楼去,那里更快乐。
因为三楼实际就是违规生意,花上三百元就可以享福一阵子,甚至一整夜。
我是在二楼上两班倒。从半夜十二点到第二天中午十二点,算下夜 班;从中午十二点到半夜十二点,算是上夜班。
上夜的到半夜十二点下班正好和下夜的交接。
其实下夜班客人少,往往收入少,因为服务一个客人就是一半抽成,客人少自然收入就少。
虽然上夜班的客人很少,但员工可以从那些补充的服务那里赚到多一点点的钱,因为事实上,不正规的服务可以赚五十元,而补充项目只
能赚五十元的一半。
郑斌有一天到推拿店,见前面一少妇,体态不凡,苗条的身材,走起路来如仙女一般,飘飘盈盈,近前一看,面如桃花。
在黑暗中,郑斌没有马上认出我,而我推了几下郑斌的手,一下子认出了他。我惊叫一声:“大鼻! ”
郑斌却是一惊:你是,是......
“金花! ”
他们快十年没见面了。
这时的郑斌已快五十了,是村里少有名气的万元户了。
郑斌这下子才想起当年他救过的不起眼的小姑娘,如今大四十了还像个没结婚的年轻姑娘!
我们两人寒暄了一番,叙说了几年来的变化和互通了从未知道的消息。
后来,我告诉郑斌,我已经有四个孩子,现在和老公合不来,老公在上海,自己想开鱼丸店,却开不成,只好来做推拿。
我还告诉郑斌,大女儿上医大后到医院上班;
二女儿高中毕业在海滨宾馆做前台,还未结婚;
三女儿从小送给伯伯,现在也准备结婚了;
最小的男孩跟他爹在上海,明年也要准备上大学了。
郑斌叹了一口气说:“一个女人独闯社会,怪难的。 ”
我仔细端详着郑斌,他的脸皮黑里透黄,几道皱纹上了额头。不到五十,却看起来五十多了。想必这几年也过得很辛苦。
“你老婆孩子呢? ”
“我们老是合不来,结婚三年就分开了。 ”
“离婚了? ”
“没有正式。 ”郑斌顿了顿继续说:“她不肯办手续。我只好走得远 远的,长期在海州上班。 ”
我也叹了一口气:“将就过吧!为了孩子。 ”
郑斌点点头。
我说着话,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看到我好像精神不太好,郑斌就问:“你感冒了? ”
郑斌上前用手轻轻按了一下我的前额,“哇!你有点发烧呀! ”
“今天好点了! ”
“不对!去看医生吧! ”
“我前天去拿了药,这两天烧退了。 ”
“不对吧?你还在发烧! ”
“我还没感觉,头不痛了。 ”
“你还是去休息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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