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笋腮帮子鼓得像揣了两只软桃,乌溜溜的眼睛盯着沈芳仪抱着蔚儿走向后榻的背影,糯米糕屑还沾在嘴角就跌跌撞撞往方宇镜身边蹭,问师姐发生了什么。
“小插曲而已。“方宇镜屈指弹了弹她额头,指尖沾了点糖霜,“倒是你——“她捏了捏宋笋圆鼓鼓的腮帮子,“六月花楼的点心好吃吗?”
“嗯嗯!”宋笋的小嘴满满的点心,她只能唔唔几句说不清楚,便点头,还将手里的一块递给方宇镜。
方宇镜带着宋笋向自己宗门那边走边摇头道:“自己吃吧,等会还要比赛,吃的太多有点不消化。”
一盏茶后侍从弟子来禀报,第二轮比赛开始,与第一轮比赛相同,五个小世界同时开,选手依靠自己的令牌各自进入不同的小世界里。
方宇镜还是叮嘱顾小齐和慕筱筱打不过就算了,别把自己弄伤,未料瞥见顾小齐正朝慕筱筱晃令牌,孔雀开屏似的炫耀。
顾小齐因为第一轮的比赛如鱼得水,对接下来的比赛饶有趣味和信心,他带有挑衅的眼神瞅向慕筱筱:“我一定会进前十。”
慕筱筱只简简单单的:“嗯!”
“……”顾小齐噎得直翻白眼,一拳打进棉花里,有气无处发,以前慕筱筱可不这样,一句话能呛死人的那种,他撇了撇嘴,轻嗤一声,“切……”
宋笋见状,忙不迭喊:“师姐加油!八师兄加油!七师兄加油!”
顾小齐很生气他质问宋笋:“笋小九你为什么把王八排在我前面!”
宋笋转转眼珠子道:“因为八师兄从来不会说我不好,八师兄比你对我更好……”
顾小齐:“……”
“……”慕筱筱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氛围他赶紧跑去“云”小世界那边排队,混在人群后。
顾小齐转身瞪着他,才发现慕筱筱早跑了,一拳打进棉花里,发不出来火来。
他对着宋笋道:“好!他好!他比我好!我不会放过他的,笋小九你以后要是敢摘我种的灵植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宋笋吓的赶紧跑到远处的师傅身边,把脸埋在三师姐柔软的身上。
方宇镜冲顾小齐挑眉道:“好了小七,你平时少发点后火,小九不就喜欢你了吗。”
顾小齐跳脚反驳:“哼!我平时哪里爱发火了?”
方宇镜睨他一眼,故意拖长声音:“好好好……你不爱发火。”
方宇镜懒得跟他争辩,甩下一句“比赛要紧”便快步走向“花”结界。
顾小齐仍不依不饶地追在后面喊:“师姐!你倒是说清楚,我哪回发火没道理了?!”
方宇镜不语,快步走出“花”结界,准备进入小世界里,她嘀咕:“有些恩怨呀,就像坛子里的梅子酒——越泡越酸,越酸越想泡。”
顾小齐望着她消失的方向,腮帮子鼓得像只河豚。
远处“月”结界的光雾正泛着冷白,他跺了跺脚,终究还是攥紧令牌冲了过去,嘴里还嘟嘟囔囔:“……”
方宇镜正排在结界入口处百无聊赖地踢石子,忽听得身后有人喊她:“方姑娘,方姑娘,在下李祈!”
方宇镜她眯起眼回头,嘴角勾起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哟,这不是几个月前,在莲花镇混战里踩碎她胳膊肘的那位?正愁找不到你人,如今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本来没注意到他,但是这个李祈突然跳出来,那可不就是自找的吗,毕竟在结界内混战比赛,“不小心”弄碎对方的胳膊肘很正常吧!
李祈本排在前几位,却忙不迭让出位子挤到她身边,询问:“在莲花镇,方姑娘用的也是金诀?”
方宇镜道:“没错,我与小师妹都是金诀,你呢?”
李祈浑然不觉她眼底的寒光,反倒一脸孺慕:“家师早年间便说我根骨适合金诀,我自小就以金诀练习……”
方宇镜敷衍道:“嗯嗯确实适合……”
李祈道:“方姑娘你的实力我是有目共睹,不敢求能与你一较高下,只求能与你过两招。”
方宇镜皮笑肉不笑道:“结界之内能遇上也是缘分,毕竟金诀讲究刚猛,最适合拿来——碎骨嘛……”看姑奶奶怎么踩碎你胳膊肘!
目光在他手肘处微微凸起的骨骼。
“哟~李祈小师弟铁树开花了?”一位男修士,声音如玉环佩随步伐轻晃,碎玉声清越如泉。
方宇镜顺着声音方向瞟一眼,上次百剑论道有过一面之缘,他身穿着一袭皓色长衫,半幅绞丝羊脂玉面具覆住眉眼,唯余下颌线条冷冽如刀,唇角微抿时泛着淡粉,偏生那抹颜色比雪更艳,比霞更柔。
李祈连忙解释,却因为口齿不伶俐结巴道:“没、没有!逍、逍遥师兄我没有。”
“好好好,你没有。”逍遥无奈挥了挥手,羊脂玉面具下眸光一转,忽然朝方宇镜挑眉,“姑娘,上次你们宗门的烤乳猪香得隔三里都能闻见,这次又要烤什么山珍?”
“哈哈……”方宇镜脚趾扣地,干笑道,“这次啥也不烤,师傅要看我们论道,哪有闲心动火……话说您五十年不见真是好久不见啊?”
李祈不知为何,心里有些失落感。
逍遥无奈指尖拨弄腰间问心铃,玉坠轻晃发出细碎声响,粉唇一抅:“嗯?你还记得我?也是,毕竟小爷我玉树临风、风流倜傥、英俊潇洒、貌美如花,虽然我们只有五十年前见过一面,但我的英俊的面容已经深深烙印在你的脑海里……”
“不是!”方宇镜忍俊不禁,直接出口:“因为只有你一个人戴着面具耍帅,都说你是装货!”
李祈瞳孔骤缩:就这么直接说出口!这要是得罪了他们怎么办?
逍遥却忽然凑近,面具几乎要贴上她鼻尖:“你说我装?小爷这叫仙风道骨!”
方宇镜指尖刚碰住绞丝面具,逍遥无奈却旋身退后半步,她挑眉轻笑道:“你把面具摘了,让我看看,我就不说你装货了。”
逍遥无奈那张脸至今为止还是个秘密,传闻他曾经迷倒了自己倾国倾城的大师姐——梅念香!
能让那朵高岭之花沉沦的人,容貌何止是“帅“字了得?若能窥得真容绘成图卷,怕是能赚得盆满钵满。
“小爷不摘。”逍遥无奈“故意拖长调子,只有提到师姐面具下的眼神却柔和下来,“小爷的脸只有念香师姐能看……”
“行行行……”方宇镜摆摆手敷衍,忽见结界泛起细碎金光,忙跟着人流踏入小世界。身后的李祈亦步亦趋。
逍遥望着二人身影消失的方向无奈叹气,抬脚小跑着跟上:“喂!怎么一个个都跟踩了风火轮似的,等等小爷啊!“
方宇镜甫一踏入小世界,便觉一股紫灰色雾气如浊流般翻涌而来。那雾气贴着地面凝成絮状,甫一吸入便觉鼻腔泛苦,眼前景象也被切割成模糊的碎片。
她指尖迅速掐诀,一道透明屏障自周身蔓延开来,将瘴气隔绝在外。
“咳咳……”方宇镜缓了过来,警惕的观察四周。
参天乔木遮天蔽日,枝叶间垂挂着蛛网状的黏液,偶有不明液体滴落,在腐叶堆里滋滋冒白烟,仿佛整个森林都在缓慢腐烂。
藤蔓缠满枯树,叶片呈诡异的蓝紫色,叶脉间流动着荧光汁液,靠近时会突然蜷曲缠绕,散发令人眩晕的甜腥气,灌木丛中猩红花朵形似张开的喉管,花瓣边缘生着细小倒刺,花蕊渗出紫黑色花蜜。
方宇镜本来想和之前一样在树藏匿起来,但是树干布满血红色真菌,伞盖状菌体表面坑洼不平。她轻轻靠近见它喷出褐色孢子云,又迅速离开,褐色孢子云,落地后迅速滋生出苔藓状的绒毛。
这是寄生吸血蘑菇,被寄生的人会浑身毛孔长满蘑菇,蘑菇以人的血肉为食,不死不休。
看来不能躲了,只能直面战斗,方宇镜召出绫罗绸带绑在手里就等着战斗。
她游窜在树林中,寻找自己的猎物。
“姓程的你背后搞偷袭!你们同生堂都是这些卑鄙无耻的小人。”蔚儿的声音,方宇镜顺着方向跑去。
“你算个什么东西,我爹都没管我。”程思育暴喝着甩出三把飞刀,寒光直奔蔚儿面门、心口与腰间令牌。
藤蔓缠在蔚儿腕间的瞬间,方宇镜面沉如水,绫罗绸带如灵蛇出洞,精准卷住两道寒芒反向掷回。
第三片飞刀刚擦着蔚儿鬓角击碎令牌,少女身影便化作光点消散在小世界中。
程思育狼狈躲过倒飞的刀刃,护盾泛起淡金色涟漪,他怒道:“怎么又是你!真是多管闲事。”
方宇镜没有多话,方宇镜指尖轻抖,绸带骤然绷直如铁枪破风,带着撕裂瘴气的锐响刺向对方咽喉。
然而程思育周身黄金罩泛起涟漪,将攻势稳稳挡下。
程思育眼底尽是轻蔑:“我的法器都是上等仙器,岂是你那条破带子能刺穿的!”
方宇镜指尖摩挲着绸带,挑眉轻嗤:“黄金罩?”
“算你识相——“程思育的笑声戛然而止。只见绫罗绸带如活物般骤然缠上金色光罩,方宇镜手腕翻转间,竟将人连罩带甩成高速旋转的“陀螺“。
绸带绷直如钢索,“陀螺“被抛向空中时,她指尖轻抖,那团金光便如陨石坠地,砸得地面龟裂,轰鸣声震得瘴气都泛起波纹。
绸带如鞭,影纷飞间,陀螺如紫电绕身,或左旋急停、右旋突转,或贴地“卧旋”如蝶戏草,鞭梢未落已变三式,目眩神迷。
程思育被转得七荤八素,剑柄在掌心磨出血痕才勉强握住,骂声破音:“飞鹤山庄的贱人!竟敢把本公子当陀螺耍——等我出去,定要父亲将你碎尸万段——爹啊——“
方宇镜腕间绸带骤然收紧如铁锁,猛地一抽,她揉揉耳朵道:“噢,你除了哭爹喊娘还会干嘛?”
“咔嚓——”金罩内传来骨骼错位的闷响,程思育整个人被离心力碾在光壁上,五脏六腑像被重锤反复捶打,连惨叫都带了哭腔。
旋转带起的飓风卷得瘴气如沸汤翻涌,灰黑雾气被绞成旋涡,又被甩成破碎的絮状。
异动惊动了逍遥无奈与李祈。方宇镜余光瞥见两道人影,指尖灵力暴涨三分——只听“啵“的脆响,程思育腰间令牌如蛛网开裂,下一秒便化作齑粉。
金光散尽时,程思育的叫骂声被结界吞噬,只剩几片碎玉簌簌落地。
“同生堂的脓包也就这点伎俩。“逍遥无奈晃着折扇踱步而来,挑眉扫过狼藉现场,“不过能把程思育那狗皮膏药转成麻花,方姑娘这手段真是高明。”
同生堂修士大多实力一般诡计多,变化多端,偷袭作弊,狗皮膏药。
李祈特别佩服道:“不愧是方姑娘。”
逍遥无奈知道李祈素来有礼貌,他恐怕或出于怜爱,或出于尊敬,对飞鹤山庄修士恭敬,没有将能耍绸带的方宇镜当回事,扬声便要摆谱:“小爷赏你个机会——把名字报上来,你的名字配让小爷知道!”
“……”方宇镜蹙眉,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她指尖一顿,绫罗绸带在掌心缠出个死结。
“本少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逍遥无奈!你叫——”
话未说完,眼前黑影骤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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