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 10 章 合卺酒(十)

等等!

谷淮安追出来,只看见一座花轿的背影。

花轿摇摇晃晃地走在一座白桥上。

他立刻朝着轿子冲了过去。

“过来呀!”

谁的声音?

“来呀!嘻嘻”

谁?

伴随着吟诵的声音,戴着面具的人慢慢朝他靠近。

耳边女人的声音越来越大,像是歌声混合着电子的杂音。

“你.....”

不!那绝对不是歌声!

他听清楚了,他听清楚了!

她在说:“你可来了!”

等他走到桥底,桥上全是戴着面具的黑衣人。

他们佝偻着背,却仰着头,脸上的面具像打翻的颜料盘,诡异地配色让人汗毛直立。

他长叹了口气,踮着脚缓缓踩上桥。

谁知,就在他踏上桥的瞬间。

原本安静地在自己轨道徘徊的面具人,像是突然活了起来。

“咔咔咔”他们扭动脖子,身体还停留在原地,但脸全部朝着谷淮安。

“卡卡卡。”

不知道谁是第一个,等谷淮安反应过来,他们已经一窝蜂地冲了过来。

谷淮安吓得掉头就跑。

一部分追到桥边就停了下来,但更多的,从桥上直直地追了出来。

谷淮安只能一刻不停地跑着。

可,等他跑到大门口,两条腿毫无知觉地瘫软在地,他毫无防备地栽倒在地面上。

追击的面具人可不会放过这个好时机,团团围了过来。

那些人离他越来越近,十余双手在他面前敞开,一张张颜色怪异的脸歪着看着他。

“嘻嘻。”

谁在笑?

不行,不能多想,停下来。

女声凄厉的笑声还没停下,见他没有反应,的恶意几乎掩饰不住。

空荡荡的眼眶斜斜地看着他。

一双手,抓住了他的后背。

越来越多的手攀了上来。

他顷刻间被吞没了。

不行,不能这样。

我,我该怎么办?

要死了吗?

远处,一道白光疾驰,擦过天空。

“轰隆!”

胸前的符咒从天而降,砸在人群中央,气流霸道地扫荡四周。

等谷淮安睁开眼,面具人全瘫倒在地上。

与此同时,他听到脑海里贺佑年的声音。

“还能站起来吗?”

贺佑年的声音还有些模糊。

但谷淮安瞬间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言语间都带上了哭腔:“站,站不起来了,腿麻了,好痛。”

“没事,我看到你身上的通行符了,出了幻境就不会痛了。”

谷淮安却一下子冷静下来。

“可是,贺佑年,我不想出去了。”

“为什么?”

“或许,很难,但是,我想救姐姐出去。”

“但是,她现在是怪物了。”

“怪物,又怎么了呢!她是我姐姐,她不会伤害我的,她......”

贺佑年沉默了许久,轻声说:“她现在是完全的怪物体,我不能保证她还存在多少人性。或许之前,她没有伤害你。可是,这不能赌。”

他的声音又顿了顿,像是在极力压抑着。

“即便这样,你也想救她吗?”

谷淮安沉默了。

就在贺佑年以为不会回答的时候。

谷淮安开口道:“即便这样,我也要去做。”

他再一次,郑重地说:“她是我的姐姐,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子,她都是我的姐姐。”

贺佑年叹了口气,

说道:“我帮你。我们绑着红线,我能找到你的位置,你再坚持一会。”

这是谷淮安没想到的回答。

他愣了愣,礼貌克制地说:“好,谢谢。”

“我一定来,你不用怕。”

随着最后一句话,联系中断了。

与此同时,周围的面具人踉跄着爬了起来,再一次呈合围之势将他聚拢在一起。

长而黑的指甲几乎戳进他的眼睛。

“轰!”

化为齑粉的树枝散乱在地上,周围面具人再一次暂停。

没,没有道具了。

谷淮安喘着气,却只觉得凉气顺着衣摆灌入他的后脑勺。

不,不对。

我一定忽略了什么?

这些人只能用暴力打退吗?

秘境没有必死的设计,我一定忽略了什么。

谷淮安头脑高速旋转,四周面具人挣扎着挥舞起手肘,眼看着就要站起来。

突然!

正屋门后一个黄色的东西映入眼帘。

那是?

谷淮安回忆起所有细节,突然!

我知道了!

是没敲锣呀!

每一次行动前,都有一声干脆的锣声。

随着锣声敲响,这群面具人就定在原地。

所以一定要敲锣!!

可是。

太远了,从正门到正屋门前,要走过大堂

这就意味着,要穿过所有村民。

真的,没时间了。

想通一切,他立刻朝着屋内跑。

身后,已经恢复行动的面具人,一个接一个伸长双臂,朝着他追了过来。

“不好!”

离屋门的路全部被一动不动的村民挡住了,身后,恢复行动的面具人比先前更快。

“来不及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谷淮安尖叫着给自己鼓劲,死命扒拉着前方的村民。

“砰!”

面具人毫不闪躲,长长的指甲直接将村民的脑袋撕成两半。

血液夹着血丝,飞舞在半空。

谷淮安看到这幕,只觉得冷汗直冒。

“好家伙,这要是碰到我脑袋,不直接开个瓢呀!”

想到此,他只能拼了命地向前冲。

但不知道面具人是怎么跑的,两人的距离不断缩近,谷淮安只听到身后炸烟花一样的爆炸声,但很快,那些声音消失了。

“woc,它们不会直接杀穿了吧!”

事实证明,他想的是对的。

就在离大门只有两排村民的时候。

谷淮安只觉得没来由地心慌。

冷冽地风擦过眼皮,伴随着一个翻转,几缕黑丝掉落在空中。

那几双手在他上方擦过。

谷淮安一个滑铲,在瞬间越过层层村民,膝盖被撞的生疼,但他一刻都不敢停。

腿钻心地痛,他一个踉跄摔向墙壁,与此同时,他抓起棒槌,连带着他的身体,直直地撞向铜鼓。

“当!当!当!”

随着大鼓震耳欲聋的声音,面具人就像按下暂停键,一个个停在半空。

“我成功了!”谷淮安身体再没支撑,直直地瘫坐在门框上。

汗味夹杂着血腥味,直直地灌入他的鼻腔。

他这才发现,院子早就混乱不堪。

地上全是人体残肢,月光下,是流成河的血水。

但他们好像毫不知觉,有些人都被砍断半边脸了,另一半脸还是维持着原来的微笑,双手还保持着鼓掌的姿势。

耳边还是觥筹交错的声音和众人庆贺的声音。

若是闭上眼,就是其乐融融的送嫁时刻,但睁开眼,就是满目血色。

“倒还应景。”谷淮安自嘲地笑了笑。“先前不还觉得这不够红,呵,这会倒是够喜庆了。”

他有些脱离地闭上眼睛,身体每一处都叫嚣着疼痛。

“呵。”

“这就是活着的滋味吗?”

浓稠的夜,总给人极度不详的预感。

很快,感觉灵验了。

“安安?你怎么还在这里偷懒?”

正门外,一道黑影自顾自的说着话。

她也没管谷淮安有没有接茬,只一个劲地说:“安安?快过去,快过去,你姐姐喊你。”

谷淮安冷冷地盯着门口,手里死死抓住棒槌,不为所动。

突然,门外的黑影声音变得尖锐:“快出来!出来!”

说着,它的身体开始不断蠕动,黑色的雾块开始不断扭曲,最后,一张硕大的嘴巴在顶端炸开,露出尖锐的牙齿。

“出来!出来!”她叫嚣着!用着花婆婆的声音。

“呵,你当我傻子吗?”谷淮安说,闭上眼,血从额头一点点滑下。

谷淮安只觉得视线逐渐变得猩红一片,一股难言的恐惧慢慢萦绕着他。

是来自身后?

他立刻转身,身后的屋子漆黑一片,黑暗里,似乎每一处阴影都开始慢慢蠕动。

生物的本能让他不断向后推。

直到,

一个冰凉的东西,从后死死扣住他的手腕。

“啊!”谷淮安一边叫,一边抓起鼓槌就朝着身后打。

“啊啊啊!滚啊!滚啊!”眼泪飞射,他声音全是哭腔。

可手腕被扣住了,他整个人朝着一侧倾倒。

再次,重重地,摔在了一个东西上。

身下温热的触感换回了他的理智,他下意识摸了摸。

硬邦邦,热乎乎的。

触感细腻。

这是什么?

忽然,他感觉气息打在他的耳垂。

他下意识打了个抖擞。

可那股气流没有放过他,带着湿润的气体贴近他的耳垂。

他先感觉到热,然后是抑制不住的痒。

再然后,

他听见了那句话。

“摸够了吗?”

谷淮安的眼睛瞬间瞪到最大,视线终于适应了夜色。

他这才发现,

他再一次跨坐在贺佑年的身上。

只不过,这一次。

贺佑年白色的里衣大开,露出白皙的肌肉。

最要命的是,他的手,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他的腹肌上。

再下一点......

这可不能细想。

他仓皇地想收回手,却被扣住手腕。

下一刻他和贺佑年的眼睛对视。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贺佑年平日里温和的眼眸,此时变得侵略性十足。

他的目光游走。

从鼻尖,到嘴唇,最后停留在他的喉咙。

他竟然有种,他要把他扒皮抽筋,拆骨入腹的错觉。

“贺佑年......”

他小声提醒,想要唤回他的理智。

不料,他却握住他的手,朝着上面移动。

“你不是喜欢吗?这个时候不刚好?”

我什么时候喜欢了?

谷淮安腹诽。

但顶着这样的目光,他也只能红着脸,胡乱摸了两下。

粉色的。

哎呀呀。

罪过罪过。

他立刻闭上眼。

贺佑年却笑了出来,揶揄道:“是你占我便宜,怎么好像我在调戏你一样?”

谷淮安脸腾地全红了。

“谁,谁,占你便宜了,我,我就是......滑倒,对,滑倒。怎么就占你便宜了。”

贺佑年怕再逗下去,谷淮安会炸毛。

只笑着扶他起来。

出声询问:“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谈及正事,谷淮安面色一凛。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

“没事。”贺佑年抓住谷淮安的手腕。

一道青光闪过,一只青色的蝶在空中蹁跹。

“这是寻踪蝶,我们跟着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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