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老板攻。
大漠深处有个客栈,客栈只有一个老板,没有伙计。
老板不修边幅,头发乱糟糟,胡子拉碴的看不出脸长什么样,只有一双眼睛格外深邃。
来西域闯荡的少侠杀了一伙马匪,拎着一串人头到客栈留宿。
老板撑着手在柜台后面小憩,少侠敲了敲桌子,说来间房。
老板迷迷瞪瞪得睁开眼打了个呵欠,说十两一晚。
少侠初出茅庐不知道精打细算,来的路上把钱都花光了,指望着马匪的头换悬赏呢,听到“十两”瞬间瞪大眼睛。
“十两也太贵了,老板便宜点吧,我没有那么多钱。”
老板上下瞟他一眼,一指大堂。
“没钱有没钱的住法,桌子自个儿擦干净,上头睡一晚,不要钱。”
少侠把两张有点破烂的桌子擦干净拼在一块儿,把衣服垫上,准备凑合一晚,一串人头被布包着还滴着血,放在桌子下面。
夜深了,老板给自己煮了碗面,少侠一天没吃饭了,肚子饿的咕咕叫,跑过去说也想吃。
老板给他也煮了一碗,清汤面上飘了两根青菜,十文钱。
少侠吃完一碗又来一碗,边吃边和老板聊天。
“老板你煮的面好好吃啊。”“老板你怎么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开客栈?”“老板你为什么不雇个伙计?”“老板客栈的房间为什么要十两?”
老板被他唠叨得头疼,说你这小伙子话怎么这么多?
少侠说:“我从小话就多,家里人都嫌烦,把我赶出来了。”
老板无语了,少侠想继续说,老板说陪聊十两。
少侠闭嘴了。
西北的夜风透过门缝吹得呜呜作响,老板把碗筷一放,说赶紧吃有人来了。
少侠没听到有人来,不过还是赶紧把面吃完了。
过了一会儿客栈大门哐的一声砸开,狂风卷着黄沙吹进来,吹了老板和少侠一头一脸。
老板抹了下脸,又扒拉扒拉头发,再看一眼砸在地上的大门,很平静地说:“找死是吧?”
砸开门的人有一群,领头的一阵狂笑,说:“交出你身后的小子,饶你一命。”
少侠认出这是他杀的那一伙马匪的头领,暗道糟糕。
他捣毁马匪窝之后这个头领跑了,本来打算休息一晚再去找他的,没想到他竟然找上门来了,还不知道又从哪儿带了一伙人。
如今他累了一天,恐怕不是这一帮人的对手。
少侠低声对老板:“对不住老板,是我连累你了,你先跑吧,我顶着。”
老板说:“顶什么?躲一边去。”
老板从柜台下面抽了把刀出来,很破很旧还有点锈迹。
马匪们哈哈大笑,然后笑声戛然而止。
夜凉如水,凛冽的刀光闪过,仿佛一轮圆月。
风沙之中,惨叫、血光、求饶声接二连三出现,又很快归于平静。
老板把刀一扔,尸体挨个往外踹,踹完还得把大门镶上。
少侠把脸上的震惊收回去,跑过去帮忙。
帮完忙围绕着老板喋喋不休。
“老板你好厉害啊!”“老板你刚才用的什么刀法?”“老板你这么厉害为什么在这里开客栈啊?”“老板我有把好刀你要吗?”
老板按住他:“陪聊十两。”
少侠又闭嘴了。
第二天少侠走了,手里的人头又多了一串,走之前再三保证会回来跟老板分钱。
老板不在意,白天每天依旧趴柜台上睡觉,开着没有客人上门的客栈。
七八天过去,老板正闭着眼睛休息,柜台被人敲了敲。
少侠放下一包银子在他面前:“老板,我回来啦!”
“嗯。”
少侠依旧话很多,兴致勃勃地说了一大堆后也没走,去楼上挑了间房,放下行李把房内外打扫得干干净净,俨然一副要常住的样子。
晚上,少侠敲开老板的房门,递过来一个小元宝:“老板,陪聊不?”
“聊什么?”
“聊你,或者我。”
看在十两的份上,老板点了点头,少侠一张嘴就没完没了。
“老板你开客栈赚钱不?”“房费是挺高的但是根本没人来啊。”“老板你今年贵庚?”“老板你为什么不刮胡子?”“老板我觉得你收拾一下肯定特别好看。”
老板被他念得睡着了。
以后的日子里,每一个晚上少侠都要过来找老板陪聊,有钱也不是这么个花法,所以很快少侠就没钱了。
最后一个晚上,少侠两手空空,问:“老板,我能卖身抵债吗?”
老板嘴角一抽:“我不是断袖。”
“没关系,我也不是。”
老板把他赶出去了。
第二天少侠走了,但是没几天又回来了,依旧拿着钱让老板陪聊,老板拒绝,少侠坚持不懈。
少侠在客栈里扎根了。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两三年过去,少侠终于见到了老板的真容。
果然和他想象的一样好看。
老板睡在自己的床上,但是胳膊上枕着一个少侠,他看着房顶,心想他半生纵横江湖,竟然栽在这么一个毛头小子手上,真是人生无常。
而且还是一个话特别多的小子。
唉,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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