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幸村例外。

他坐在那儿是谁也不理的。

“是不是应该多让他和同龄人接触啊。”津和蹙眉,看着坐在台阶旁坐着摸草的小孩。婺源也蹲在台阶边拽草,两个人一东一西,谁也不搭理谁。

津和有些气不过,踹了一脚蹲在台阶边的人,“你想想办法啊。”

“他早产,多走动很容易受累。这个年纪的小孩儿都好动。”半扎发的男人托着脸直白道,“没人愿意和他玩吧。”

津和:“……”

津和:“我有时候真不想和你交流。”

半扎发的男人站起身来,他将蹲在东边玩草的小孩儿抄了起来,“摸够了没?回家了。”

……

“今年奈良山焚祭……”

“我有比赛。”津和蹙眉。

半扎发的男人表示理解,他把从沙发上昏昏欲睡的小孩拎起来,“喂诶,你和我走,还是我把你送回真鹤找你祖母玩啊。”

他手很小,扇在人脸上没有什么痛感。反而像是个小水印拓在了婺源脸边,年轻男人挑眉,婺源坦然道,“那我默认为你和我走了啊。”

偏斜笠木,朱红柱前。

那时候年轻的艺术家抬头仰望额束,他胳膊自然的下垂,手腕骨系着绳结。细细看去,和旁边拽着他裤腿的小孩的手腕相连接。

他站在春日鸟居前笑,“我不怎么信奉神道教…你要进去拜拜吗?”

他们之间的对话总以层面平等相交流。

那时候婺源还不知道,自己抛下了多可笑的一句话。

若草山人头攒动,来往熙攘。山脚下篝火点燃,乍然望去,枝附影从,碧幕霞绡漫红。

他抱着怀里的人两个人与同注视着远山的边界。

在夜幕降临之际,在篝火点燃之际。

远山望去是观者云集,华光熠熠的烟火就那样骤然在夜色里明绽。接连不断的烟花盛秀以光亮为引,将每个人脸上浮现的雀跃与欢愉展现。

婺源没有在看烟花,他只是静静注视着远山的火光。

直到感觉肩头耸动,男人的视线才被唤回。“怎么了?”婺源轻声问。

幸村垂头,忽隐忽现的灯火在他脸边临摹,能看得出来兴致不是很高。

婺源笑,“原来你也不喜欢啊。”

他抱着他,在挨肩并足里带着他退离。

“你是不是饿了。”

“那边有卖镜饼的…”婺源刚要抬步过去,看着拽着他裤腿的人,突然很为难道,“啊,好累啊。”

“我好想吃镜饼啊。”

缩在他裤腿边的小孩有些懵懂的抬头,婺源数好钱币递给他,然后笑眯眯道,“买给我嘛。”

雾蓝色卷发的孩童摇了摇头,他抬了抬手,示意他看两个人之间的红绳。

“可以拉很长喔。”

年轻男人给他演示着,然后拽着细绳,缓慢的向后退,“就像这样。”

他缓步向后退着。

一步又一步。

可周遭人很多,人太多了。

一开始雾蓝色卷发的孩童还以为他在和自己开玩笑,后来这条可以无限延长的绳子中间隔了人,幸村慌乱的抬头,人头攒动,他面前的大人太多。

一夕间。

就看不见人了。

“……”

婺源看着站在人群里的慌乱的小孩,他饶有兴致的看了一会儿,准备要出去找他的时候。

“谁家小孩啊。”

白发的男生将人从人群里拎出来,他他瞳孔很亮,拎着幸村。明明人也很小,但拎地上的小孩就像是拎鸡崽子一样。

婺源顿在原地。

“喂诶,小孩,问你话呢。”白发的男生看着手里的小孩,“你家长呢。”

种岛又问他,“你家长去哪里了呀。”

你家长去哪里了呀。

“怎么把你一个人丢这了。”

怎么把你一个人丢这了。

“…还是你自己偷跑出来的,把自己跑丢了。”

还是你自己偷跑出来的,把自己跑丢了。

“……”

他第一次,从某种层面上来讲,第一次接触外面的人。

“修二!”

银白色长发的女人从人群里挤进来,“都说了多少遍!不要乱跑啊!”她说着话,给了镜饼潭前的小孩狠狠一拳头。

“哇!很痛诶!”种岛不满道。

“?”

银白长发的女人先是看他有没有受伤,后来视线突兀的定格在他手上,脸上从容的表情瞬间大惊失色。

“你从哪里拐来的小孩?!”

她的手高高抬起,马上就要下一拳头砸过来。

种岛下意识把手里的孩子抱进怀里,“没有啊!就是遇见了…他好像找不到家长了啊!别打别打…”

婺源又站了一会。

他才走出去,“我家的小孩,添麻烦了。”

……

后来婺源说要让他去关西生活一段时间。

“怎么选择了关西?”

“感觉关西人都很健康,说不定能传染他一点。”

津和笑了好久,“你不是不信这些说法吗。”

“有科学依据的,而且…”

婺源那时穿着休闲的湛清色西服,眉目间的温和仿佛与生俱来一般,周身的气质舒散又雍贵,看不出是有了孩子的模样,像是艺术家独有的浪漫。

他说,“总觉得这小孩什么都知道又不理人的模样很不爽啊。”

津和又笑。

他那么小,能懂什么。

七岁的孩子也是。

在白色碎发,巧克力肤色的少年背着网球包出现在家里的那一刻,看着那雾蓝色碎发的人还是错愕了许久。

种岛惊讶,“妈,拐卖儿童是犯法的。”

银白色披肩长发性情洒脱的女人笑的不行,然后说,“那是修二,性格有些散漫。”

淡紫色长发的女子眼睛在那一瞬间清亮,世津子颇有些欢喜,“我们精市刚好有些内向。”

于是。

七岁的种岛修二蹲在地上目光如注的盯着那个穿着奶白卫衣背带牛仔裤的男孩。他那时头发颜色还较雾蓝色再浅一些,睫羽很长,脸看着很软,也很白。

主要是很白。

让种岛心理不平衡的捏了把他的脸。

种岛母亲那段时间在怀孕,其实是有些无法照看两个孩子的。

世津子轻声说,“桃枝,我想让精市和修二相处一段时间。”她轻垂着头,阳光洒过淡紫色的卷发,她显得似乎有些挫败。

“那小孩快四岁了……不怎么喜欢和人接触,也不怎么爱开口说话。”

而她已经没有时间。

再去陪小精市走那么长时间的路了。

穿着T恤和短裤的男人又和他一起蹲在台阶处,婺源看着不断向门口看的小孩,他调侃道,“别看了,你妈不要咱俩了。”

幸村茫然的看他。

看见这张脸,婺源忍不住笑,他揉了揉那卷发蓬松的头发。

“小孩,学说话啊。你这样以后遇见喜欢的人,连告白都不会怎么办。”

“喜欢的人就跟别人跑了。”

精市又收回视线,恢复那副不与人交流的状态。

婺源轻叹气,又揉了揉他的头发。

他那时候两头跑,在关东与关西之间。

然后七岁的男生被母亲推搡着过来。

幸村一开始不熟悉他,拒绝交流的状态。天性随散的种岛一开始仿佛受到了限制一般,后来在这处临时的幸村住宅解放了天性。

随着桃枝二胎没时间管他。

幸村在适应。

适应这个多出来的人。

忘记是具体哪天了,婺源推开家门的时候。

就听见精市的嗓音,有些涩…有些稚。脸上带着些许气急败坏的情绪,他还很小,只能扒拉种岛的衣角,种岛扬起的手上还拿着本植物图鉴,然后笑嘻嘻的看着幸村。

“给…给我。”小孩儿的嗓音有些委屈。

很短的一句话,让面容清隽的青年怔愣了许久。

而被小孩父亲当场捕获欺负精市的种岛,第二天莫名发现自己的游戏机被桃枝回收了。

然后连吃了几天讨厌的极为清淡的菜。

还被迫坐在了课桌前学习。

后来次数多了。

种岛的视线就开始落在婺源身上了,婺源眉眼温和的对他笑,那个不到三十的男人身上似乎总带着一股顽劣一般的幼稚。

种岛死鱼眼面无表情的看着手里的课业。

而在赛车场上驰骋的世津子剪了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她看着幸村似乎有些喜悦。

“小孩,叫妈妈啊。”婺源看着抱着他腿的小孩,拎起来搂在怀里。

津和摸了摸他的头,轻声道,“变得活泼了啊。”

幸村认识仁王是什么时候。

好像是四岁。

被迫接触网球的小孩被拎着带了出去。

“那是大曲龙次。”种岛介绍道。

种岛又问,“喂诶,小孩,要不要来……接触一下网球?”

他总爱眼神放空的发呆,有些不理解的看种岛。

种岛哼笑,“你太弱啦,你多练练,以后大曲都不是你的对手。”

后来U17集训营,大曲真的没有打过他。

“…喔。”

一开始是不怎么接触的,后来次数多了,种岛总爱使唤他捡球,把球打到各种地方,然后用一种很黏糊的嗓音央求道。

“给哥哥捡下球嘛。”

一开始精市会被他诓骗,后来习惯了,他又开始不理他。

但种岛不知道从哪学来的演技,又换了一种方法,故作伤心的打各种的失误球,不断的失误。

“啊,网球好难啊,再也不想打了。”

那就不要打啊。

“小精市,你要快快长大啊,哥哥今天又被人欺负了。”

撒谎。

“啊,今天被人削零了。”

是把别人削零了吧。

“嘿欸,石头剪刀布——输了的人要捡球喔。”

不想玩。

“你多说几句话啊,你会喊尼桑嘛。”

不想喊他。

“就是——”

“你要喊哥哥呀。”

“……”

明知道他很多时候都在演戏。

“啊,好伤心啊,都没人陪我玩的。”

明明知道他总是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话。

“网球至少要两个人嘛,是两个人的运动诶!”

可是当对上那双眸子的时候。

“陪我打球嘛,幸村酱~求你啦。”

好吧。

如果他真的很想的话。

那时候还很小的人,还是接过来了球拍。

种岛笑眯眯的弯腰和他对视,“哇,小精市。”

“球拍要这样拿。”

“要看好发力点…”

他真的很聒噪。

“第一球要和我打,知道吗。”

很聒噪很聒噪。

“如果有人欺负你的话,要记得来找我。”

“不要不说话呀。”

还是很聒噪。

“……”

桃枝生了个女孩子…种岛有妹妹了。

不过那时的种岛带着幸村在南方的小岛上肆意洒脱的游玩。

一开始幸村以为种岛在说假话,但后来他发现。

似乎真的没有多少人喜欢和种岛一起玩儿。

大曲前辈仿佛个例外一般。

后来大曲身边也跟了个小孩,他说他叫仁王雅治,头发颜色很白。

看见他时似乎也没想到会有同龄人在。

两个人相识的很自然,有一种莫名的默契在,种岛还拈酸吃醋了很久。

“啊,怎么不和我有这种默契呀。”

再大一点,七岁左右的时候,幸村也会往神奈川往返。但重心还在南方这边儿。

仁王拿着《欺诈师的乐园》,然后嘴里吐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口癖。

“喂,幸村,要不要来一场,欺诈师的网球。”

那时的幸村其实被种岛带的有些自在随散,打网球一开始是爱好,并没有输赢的概念。

会玩似乎也只是哄着种岛。

看见仁王的模仿时还很感兴趣。

再后来,婺源带着他去看过世津的赛场,炙热,狂欢,不顾一切,她很耀眼,很瞩目。

漂移,跃出……都很漂亮。

毫无疑问,她仿佛天生就属于那儿。

那时似乎就有了片刻的预告,他触碰过月桂周遭的光辉,他突然有种想深入去探索某一领域的执着。

南方小岛上的生活还在继续。

可后来变故就是发生了。

接连不断的发烧似乎要打垮一个孩子乍抽条的身骨,在他住院的第二个月,越发不精神的喜欢蜷缩在床上。

后来就没回过南方了。

那边太偏,又太落后…

他先在神奈川养了一段时间,也是那段时间熟知的真田。

后来被带着去了兵库,津和那时候是连续不断的世界性赛事。

婺源看着那颗很有年头的凤凰树还笑道,“我大学还嘲笑怎么有人会报神学什么的。”

年轻的艺术家笑完后又沉默。

他说他最不信神道教这些了。

可今天就是求到了这里来。

被养的极好的少年一下子仿佛回到了起点。

不说话也不吱声,病恹恹的听着婺源和寺主交谈,后来不怎么能听清了,脑海里的记忆也断断续续的,想不起来什么。

只是记得睁眼时旁边端坐着个明黄色卷发的男孩。

他们两个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织,幸村听见他说,“好弱啊。”

他回不去南方的小岛了。

他留在了凤凰堂…

经书铭文,香火环绕。

他九岁多那年时候,遇见了白石。

丁子茶色碎发的少年初见时是误入,那时的精市穿着藏青色的浴衣,支着脑袋看着桌面上的棋盘,对面坐着和凤凰堂的主持。

少年人眉眼间的情绪很淡,他住在这久了,习惯了安静的环境,脚步声落在青石地面,就显得格外入耳。

看见闯入的人。

少年干净又冷冽的眸子那样不经意瞥了过来,浅色的眸底显得很平淡,被寺庙蕴养的有了那么几分风骨,眉眼和平等院凤凰乍见的满身刺和棱角不同,已经沉淀了那么几分温和。

口才也是,似乎是那时候和平等院对话里学会的毒舌。

“我……我叫藏之介……白石藏之介。”

穿着浅青色卫衣的初具少年模样的人应是来求签的,他模样带着清雅的斯文,眉目也有些羞涩。

说话时莫名的有些紧张和不知所措。

他头发颜色很好看。

然后执着白棋面容隽秀的人就笑了,他支着下巴,眼神似在看棋,又似乎在看人。

“住持,您输了。”

住持也看向了闯进来的男生,似乎有些惊讶,难得感觉到,幸村对一个人这么有兴味。

他那时候头发留得长,踩着木屐的少年扎着半短的马尾,走路时发梢会跟着他的动作而动。

他窝在那儿,听白石讲植物图鉴。白石会分享给幸村他的艾丽露莎,是一只甲虫。

支着下巴面容白皙清隽的男生忍不住低笑,“活不过冬天的吧。”

“欸…诶?!”一下子满眼含泪的少年抱住了他为艾丽露莎的透明保护盒。

平等院回来见到的就是这副场面。

穿着浴衣踩着木屐的少年撑着下巴看抱着保护盒的人,眉眼间的情绪显得有些愉悦,和平常那副总是冷着脸的模样大相径庭。

明黄色卷发的少年轻嗤,眼神幽幽的盯着白石,问他会打网球吗。

茫然状态的白石点了点头。

被削了个7―0。

“说话就说话,别凑那么近。”平等院有些不爽道。

都快贴一起去了。

“…啊?”

白石趴在地上,有些恍惚的抬头,他像是没听清平等院说什么,只一味的埋头。

“你欺负他干什么。”

那时候,坐在长廊下的少年人穿着浴衣,看见平等院呵斥白石时会笑,但也并没有多加阻拦,只是拽着根草在手里把玩。

看着他俩,脑海中总有些许模糊的印象展现,迅速的闪过,又迅速的消散。

十岁那年的年节是和白石一起过的。

平等院一开始跟着他俩,后来就见不到人了。

幸村微垂着头,咬过白石递过来的三色团子。

红色卷发的少年和他们擦肩而过,他身侧有家人环绕,隐隐还能听见“寿三郎”的字眼。

幸村是十一岁回的神奈川。

在小学将要结束的末尾,上了六年级。

真田那时还有些惊喜,“你回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寺院住久了,他身上总若有若无的带着那么几分神性。

幸村弯着眸子轻声道,“是真田啊,我回来了。”

近乎以为幸村都要国中上牧之藤的平等院打电话一顿劈头盖脸的语气,“你什么时候走的?”

“哥收到我留的东西没?”幸村低笑,“因为里奈需要人照顾,就回来了。”

球场中央芥子色的校服摆动。

幸村垂眼看着,他站在围栏外,然后对着身边人说,“真田,一起考这所学校怎么样?”

“嗯?”

“称霸天下啊。”幸村说完,也没忍住笑了,然后就和真田对上了视线。

“好啊。”

后来是国一。

转学来的仁王兴致乏乏的躲避着太阳,在天台处躲懒。阳光随散里。

“piyo?”

校服白衫解开了两颗扣子,领带扯了扯,幸村刚躺下,就听见声音,他抬起眸子。

“幸村?”

然后幸村笑了,被蕴养的风骨里自带的温和,他歪头看过来,声音很轻,“是你啊。”

还真是,意外重逢。

他后来依稀想起了很多人,但总是不得章法。

国二。

全国大赛。

立海大附中VS四天宝寺。

白石看着比分牌敛眸,然后安慰谦也,“没事了,我们还有明年,原哲前辈都该毕业了。”

一下子青筋暴跳的原哲也。

赛后。

意外在路上遇到倚着校车啃西瓜的四天宝寺。

“精市。”

白石赶忙擦了擦手上的汁水。

那时候柳生打着伞给幸村遮太阳,他站在那儿望过来。像是几年前穿着藏青色浴衣百无聊赖下围棋意外的抬眼一般,再望依旧会被定住。

“臧琳。”许久没有喊出口的称谓。

白石模样依旧很好看,没有长歪。吃西瓜的时候也显得清雅斯文。只是看见熟悉的少年身影时忍不住雀跃。

“你怎么去立海大了?”

一下子接受到诸多视线的白石清了清嗓子,有些郁闷道,“我以为你会和我一起去四天宝寺。”

幸村将手帕递给他,白石感觉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变得有些凌厉。

幸村笑,“我留在关西,也只会去牧之藤了。”

白石本来要拒绝那张手帕的,后来莫名接过来了,他垂着头,耳尖莫名有些红,好像是热的。

幸村问,“要一起去吃饭吗?”

白石摇了摇头,然后道,“下次吧,下次来一场超超超级——ecstasy的比赛!!”

有时候似乎确实是该重逢的时候就重逢了。

幸村看着他失笑。

明明国一两校都打进了四强,可幸村和白石那时并未见过面。

白石今年来关东看过手冢的比赛,现在想来,当时不是错觉。

他确实遇见了。

遇见了幸村。

今年在决赛区时彼此都有些惊讶,意外的就该遇见了一样。

U―17。

毛利猫猫拿到报纸的那一刻,近乎是雀跃的跳在了越知背上。

“月光桑月光桑!!三连霸诶三连霸!!我们立海大的三连霸!!!”

当时牧之藤被人扼杀在二连胜,听见毛利雀跃的声音,脸色发黑的平等院得到了种岛若有若无揶揄的眼神。

骑着赛博格的黑皮少年笑着蹭了过去,“让我看看,哪个是小毛利天天挂在嘴边的小部长啊……”

一瞬间紧缩的瞳孔,种岛有些恍惚的看着毛利手里的报刊。

“这个这个。”毛利得意的指着被簇拥在中间的少年。

被簇拥在中间的少年笑的眉眼轻和,抱着奖杯,发色有些浅,给他添了几分疏离。

种岛只看了一眼,既而若无其事塞了回去。

应该是错觉。

怎么长的,那么像那小孩儿。

…也不是很像。

他不像是还会接着打球的模样。

现在估计应该是个小艺术家,和他父亲一样。

报刊在毛利猫猫激动的手舞足蹈的时刻飞了出去,恰好砸中了牧之藤两连霸的平等院凤凰。

在场的气氛一下子诡异到了极点,然而种岛还在笑。

本想发怒的平等院一下子被按到了开关一般,诡异的平静了下来。

平等院看着照片上的人,突然低笑。

一下子觉得惊恐度过甚的毛利瞬间窜到了越知身后。

平等院拿起球拍,拎着毛利后脖颈的衣服就往球场走,“和你打两球。”

“!!!”

有时候真的不是很想要这样特殊的待遇。

毛利有些感动,他眼角含泪的看向了越知,越知默默移开了视线。

后来抵达U―17时。

种岛踩着赛博格姗姗来迟时,和那雾蓝色发系的少年遥遥对视了一眼。

他骑着赛格威站在高坡处。

他只是过来看看这届国中生们什么样,只是随意那么一瞥,就和站在场地中央拿着球拍的少年对上了视线。

那人有一股不属于这里的气质。

更像是会待在寺院里沾染的神性,诵读经文,香火熏陶。自成的风骨让他站在人群中央显得很惹眼,幸村先移开的视线。

很平淡的一眼。

轻描淡写的就那么扫了过去。

但种岛不平淡,他站在高处看了好一会儿,最后一股莫名的火气蹿在胸腔里,种岛近乎要被气笑了。

哦,他还在打网球呢。

赛格威都不要了,他直接从上面跃下来的。

种岛站在他面前问,“黑白配,要玩吗?”

入江也站在高处,他看着出现在球场中央的人。有些玩味的想道,种岛这人这么随心,他哪会询问玩不玩,往常都是直接强迫别人进行他那些无聊的小游戏。

今天倒是很难得。

看着突然出现的人,先有反应的是仁王,仁王有些惊讶的看着种岛,但种岛此刻的视线只在幸村身上。

幸村也有些讶异,他轻摇了摇头,“不了。”

他发了很久的烧,忘了很多事情。

种岛看着他,突然笑,然后转身对着旁边的白毛脑袋道,“石头前刀布――”

石头和剪子下意识的出现。

种岛扬了扬下巴,“是我赢了哦。”

仁王看着自己的剪刀,无辜摊手,心想这人气出在他身上有什么用。

小孩很瘦,眉眼总带着那么几分病气,露出的手骨也很细。

小时候孤僻的状态好了很多,冷漠又疏离的隔绝变成了温和,不知道谁给养的…种岛蹙眉。

像披了层温和的假面划开才发现满是疏离,还不如小时候直接把孤僻写在表面。

――

去往宿舍时。

幸村惊讶的看着宿舍已有人在,手冢和不二在聊天。

浅棕色短发的少年端着那副笑吟吟的模样在说一些什么,而茶色短发发梢微扬的少年正安静倾听着。

“不二,手冢。”

幸村背着白色的背包,行李被真田提着。

“幸村,真田。”

真田点了点头,和他们打过招呼后,然后轻声在幸村耳侧嘱咐着什么,雾蓝色短发的少年轻声抱怨,“难怪都说sanada不像国中生,好啰嗦啊。”

他压了压帽檐,不二看见他耳尖有些红。

真田退开,然后摘下帽子,向着不二和手冢说着礼节话,“麻烦两位照顾了。”

说完就提着自己的行李向自己的宿舍走去。

不二忍不住轻笑,“很贴心诶,还特意嘱托了。”

幸村弯着眸子,“很靠谱不是吗。不过没想到是和不二手冢一间宿舍。”

“会寂寞吗?”不二像是故意一般笑问道。

“是啊,我都没有同校友的。”

自然而然接话的幸村和不二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笑出声。

完全不知道如何插话的手冢生涩问了句,“好久不见,身体怎么样?”

“好久不见手冢,手肘怎么样?”

不二又笑。

三个人简单问候了彼此,丁子茶发色的少年突兀出现在门前,他推开门,看着正把仙人掌和雏菊拿出来的两个少年,眼睛亮了亮。

“臧琳?”

那人手里抱着雏菊,穿的是球服。眉眼本来低垂着在看雏菊,因为门前人的乍然出现的人而掀起了眼睑。

他望过来,眸光很静,而这种眼神,白石经历了很多次。

从不经意的一瞥,到只看着他。

“精市!”白石蹭了过来,“竟然在一个宿舍,ecstasy!!”

和幸村说完话,他才和其他两个人打招呼。

幸村坐在椅子上笑着说,“方才不二还打趣我会不会寂寞,看样子是不会了。”

全国大赛就觉得两校友谊莫名其妙的不二轻声道,“是很早就认识了吗?”

“嗯嗯。”丁子茶发色温雅的少年眨着眸子,“很早就认识。”

说着他皱着脸,像是有些愤愤不平,“他本来应该来四天宝寺的。”

那时候白石还是想,他就应该来四天宝寺。

幸村扯着他的耳朵,“全国大赛已经过去了。”

白石不说话,白石拿眼睛盯着他。

幸村改为摸他的脑袋,笑着道,“你的加百利呢,给我看看。和艾丽梦露,米迦勒,拉斐尔…的区别在哪。”他说一个名字,眉眼间的笑意便愈发浓盛。

白石闻言在巨大的行囊里掏出来恒温箱。

“加百利?”

不二饶有兴趣的看幸村。

“他养得独角仙。”幸村弯眸,“艾丽露莎,米迦勒,拉斐尔也是,因为活不过冬季,寿命很短暂。”

不二笑,“这样看来,我的仙人掌能活很长时间呢。”

“他会开花吗?”

“会的哦。”不二拿出手机,“要看吗,家里很多都开了花。”

幸村蹭了过去。

拿出加百利的白石亮晶晶的期待着同宿舍的小伙伴。

只是。

看着被强行拉着看仙人掌开花的手冢,还有聊的格外契合的不二和幸村。白石锁定目标,“手冢君觉得我的加百利怎么样?是不是很ecstasy!!”

手冢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于是,当立海大在宿舍门口偶遇青学时,真田对着大石秀一郎点了点头算是示意。

他敲了敲门,“幸村,吃饭了。”

白石看着有人来接的青学和立海大。

去到餐厅时,四天宝寺吃的格外欢快,他暗暗扶住了身侧的桌子。

有些接受不了现实。

――

远征组回归。

大曲偶遇幸村时。

还有些不可思议,“种岛家的小孩?”

幸村有些不知其所以然的看大曲,“您好?”

――

“话说幸村君明明看上去很温和,但感觉不是很好相处呢。”

“寄人篱下的原因叭。”

“什么?”

“我也不清楚,听说从小就是个病秧子啦,去了南方,又去关西带过一段时间,都是借宿,住院很正常吧。”

“这样说来,幸村君性格……”

“没有人教吧,听说小时候很孤僻,我听说……”

“你听说过那个事件没。”

“什么……”

“就是因为这样才会被弃养的吧,没人管…”

幸村平淡的听着。

“来玩游戏吗松田君?”青年的嗓音带着清越,“向上看……向左看。”

“啊……松田君的游戏不怎么样呢。”

“碰――”

喧闹的动静一下子吸引了诸多人的目光。

踩着赛博格一向爱开玩笑,又爱做游戏。平时的性格总是自在又很洒脱的青年,此时踩着灰色碎发的青年。

‘如果有人欺负你的话,记得来找我。’

他垂着眼睑,看着身下的人,轻声问道,“你刚才说谁,是没人要的。”

‘你家长去哪里了呀。’

‘怎么把你一个人丢这了。’

‘还是你自己偷跑出来的,把自己跑丢了。’

‘……’

有那么一瞬间,繁琐的画面在脑海中不断地闪现,逼得幸村后退,他脚步踉跄间,被人扶了一把。

他们说的没错,幼年的孤僻与寂静,划开的距离,产生的疏远。

又因为这一扶,那些落在他身上的虚话,都成了假象。

“修二,别打了。种岛!!”

入江拉着他,所有人都没想过他说动手就动手且毫不留情。

这事儿闹得很大。

一向和所有人交情都很好,亲昵的喊着别人名字的种岛发起疯来是让人没想过的。

“你在干什么?!”

几近闹得要退营除名,平等院皱着眉,目光审视的看着脸侧还有擦伤的青年。

极度的暴躁与沉默里。

种岛笑了,他直勾勾的盯着平等院,“你怎么看的那小孩。”

他受了多少非议在他不知情处。

平等院蹙眉,“什么?”

“我问你怎么护着的那小孩!!”种岛拽着他的领子,一向散漫的眉眼沾染上冷冽,迫人的寒意让平等院不得不与他直视,两个人谁也不让,就那样僵持着。

直到门口传来敲门声。

种岛突然松开手,支着下巴恢复了那副就算天塌了也自在的模样。

“前辈?”

雾霾色发系的少年敲着门,他安静的站在门框旁,不知道站了多长时间。

——世界赛。

打完比赛的少年下意识转眸。

他眸光落在白色短发巧克力肤色的青年身上,那人拿着瓶波子汽水,不知道拿了多久。他站在观赛区,和赛场上的人突兀的对视。

这回他在高处往下看。

他从未这般急切过。

就像那天和他乍重逢的种岛。

比赛结束的那一刻,那人一步跨两步。他步伐太过急切,种岛似乎意识到什么,先一步向场地靠近。

“哥!”

他近乎是在最后一步里,跃起跳入了种岛怀里。

本来行为举止还很散漫的青年错愕着看他。

他还是个小孩。

在他不知道的那些年里。

立海的荣耀,十六连霸,三连胜,所有的所有都加诸在身上。

也许是一开始的动作过于的迫切,以至于真跳到这人身上,幸村反而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种岛托着他的腿,难得也有些沉默。

说什么…

你好。

好久不见…

怎么还是这么瘦啊。

终于想起我来了?

……

第一次感到自己这么不善言辞。

以前他还年幼的时候,总是牵着高一些的男孩走路,他走哪儿,他跟哪儿。

“怎么这时候想起来了。”种岛低声道。

像是觉得气氛太过于凝重,种岛又开始笑,说话声音带着安抚,“以前怎么都不喊的…”他的话又戛然而止。

幸村从他身上跳下来,耳尖有些臊红,他想脱离种岛回观赛区,发现一堆人好奇的向这看。

种岛笑,他慢悠悠跟在幸村后面,倒是很坦然接受众人询视的目光。

他甚至还有闲情心冲着平等院挑衅的抬眉。

一下子拳头就硬了…平等院撇开脸,这样所有不合理的地方就解释清楚了。

他说他不记得自己打过网球了,在触碰时却有了雏形。

理所当然指使人的态度。

骨子里明明刻着对胜利的执念…但打球时又总习惯性的让人几分。

太多违和的地方。

未曾谋面,终得相遇。

回不去的南方小岛是被遗忘的故土,于是人也成了未得以谋面的故人。

小岛还是小岛。

后来有人回了京都,有人居于凤凰堂。

两地相隔不过数百公里。

每逢祭典,凤凰堂的住持台上穿着繁琐古时祀服的少年披着宽大的兜帽与衣摆相依。

他们于人群里相遇,又在人群里错开。

平等院把小孩从种岛身边揽过来。知道他好面子,平等院就问了那么一句,“你喜欢住持祭典吗?”

平等院一度认为,他要比他适合太多待在堂里刻经书符文。

他不喜欢。

幸村甚至没有任何举动,也没有任何言语。

但平等院就是得出了这个答案。

“喜欢南方的小岛?”

其实气氛已经接近于诡异了。

幸村摇头,他轻声道,“我只是总觉得自己要回什么地方。”

要见什么人。

近乎成了执念。

仁王冒出来,“puri,南方明明很好吧。”

种岛也第一时间反驳,“怎么会有人喜欢神学这种东西。”

“当然,幸村除外。”

——幸村除外。

一边说着不能发呀,一边暗戳戳修了很久

人怎么能虚伪成这样…

前面的精修和后面的散装好明显呀哈哈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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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幸村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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