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私奔进度:5%

听见同一套卖辞的杨白良瞬间起了好奇心,也不走,站定了听那摊主报价。客人果然被夸得心花怒放,开始问价。

“不多不多,划算得很嘞……”摊主伸出一只手,“五百灵石。”

杨白良乐了,正等着摊主被拒,那问价的女修也不出意料露出了尴尬的笑容。

可这时,与女修同行的男修士二话不说掏了灵石。

杨白良:“……”他果然最讨厌情缘的酸臭。

“真不要?”杨善一旁问道。

杨白良冷哼道:“那个摊位已经发烂发臭了。”

最终,欢欢喜喜和兄长出门的杨白良臭着一张脸回来了,他一手提着不服气咬了他一口的灵龟,一手抱着一个花盆。

杨善花了一颗丹药从摊贩手中把灵龟买了,但他还在花摊买了三盆月澜花。因这花不能放进灵囊中,因此白良也成了搬运工。

杨白良真是咬碎了一口牙。这该死的谭病阴魂不散!为什么和兄长逛街还要给他买东西!

二人刚回客栈,在门口看到掌柜和小二躬身立在门外,一派小心拘谨的神色。一个披甲的金丹修士正向他们交代着什么,望见杨善二人,上下打量了几眼才转身而去。

傍晚马车入城时,守城门的修士正是同一套披甲装束,这是城中的守卫。

杨善走近问道:“这是有什么事儿吗?”

掌柜的皱眉,苦着脸道:“哎实不相瞒,城主府中出现了魔头,还把城主夫人杀了,现在城内戒严,特意叮嘱我们见到可疑的魔物一定要上报。贵客也早些歇息吧,夜间最好不要出门了。”

“好,多谢掌柜提醒。”

两个魔物抱着花盆跨进客栈门槛。

楼梯上去,对着的是天字八号房,往左边是七号,依次过去直到一号。杨善抬眼,见谭病的房间还亮着烛火,知道他尚未休息,便和白良抱着花过去了。

笃笃轻敲两声房门,传来一阵咳嗽,谭病披着外氅打开门。

“杨兄。”谭病脸色有些憔悴,但看到三盆月澜花,他脸庞一下盈上笑意,有了少许精神,“两位请进,身体不适,招待不周了。”

“哪里,是我叨扰了。”杨善将花盆搁窗台边,聊了几句街边的热闹,便提到月澜花,“倒是巧了,饭后出去走走,恰好碰到了青州平漠城独有的灵花,头两日听你说起便买了三盆,你看看可是真货?”

谭病点头,淡淡一笑:“杨兄的眼光自是错不了,今晚月色很好,一定能开花了。”

杨白良木着一张脸,又揉了一把。鼻尖闻到那股馥郁香气,他是半点都待不下去了,便站到屋外杵着。

房内,杨善叹口气道:“最近白良有些奇怪,你不要介意。”

“怎会?白良人如其名,性子纯真,我喜爱还来不及。虽有烦扰,都是小事一桩,不值一提。”谭病话音一转,道:“我看杨兄近几日虽面上不显,心中却似乎有事?可否说来听听?”

杨善扶额,不禁一笑:“无疾,你未免有些敏锐了。”

谭病道:“……说得不对?”

“是。”杨善道,“我想找一个人,这个人你应当也听说过。”

谭病倒了一杯水给他:“愿闻其详。”

杨善抚着杯壁,吁出一口气:“楚云陵,太清宗楚云陵。”

“太清宗楚云陵……”谭病目光垂下,似在回想是何人,眼睫微微一颤,片刻后问道:“可是大乘境界的那位仙尊?”

杨善点点头。

谭病抬眼,眸中有些讶异:“我出生得晚,不过也听母亲说起过。据说百余年前,他和魔界之主在天堑一战,二人同时下落不明。杨兄找此人,可是有什么渊源?”

“……并无。”杨善沉吟片刻,道:“只是需要确认他是死是活罢了。”

谭病道:“这却是容易,我卜上一卦自然可知。不过杨兄希望他是死是活呢?若是不能接受结果,倒不如……不知为妙。”

杨善顿了顿,道:“自然希望活着……”好亲手杀掉。

“既然这样,请杨兄摘下三片叶子,闭目静待片刻。”谭病指向月澜花叶。

杨善遂取叶三片,放于桌上。不久,谭病让他睁眼,露出一个淡笑:“恭喜杨兄,事遂所愿。”

“多谢。”

“知道了他还活着,杨兄打算去寻他吗?”

静默一刹,门口传来杨白良的声音:“兄长,该歇息了。”

杨善起身告辞:“天色也晚了,你早些休息。”

“好,明日见。”

房间安静下来,谭病推开窗棂,月光如流水倾泄,三盆月澜花被安置在窗台边静静伸展,枝丫幽蓝光芒大盛,含苞待放的白色花骨朵儿颤巍巍张开了。

静静凝视着,谭病伸出手,抚摸着缺了三角的一掌叶子,轻轻一笑:“真美啊,可惜……”

不到一刻钟月澜花便谢了。月华再照拂,它也无法盛开了,只能等下一月。

与白良各自回了房间,杨善除尘术一用,尘埃尽去,躺上床榻闭目调息。

没了那股馥郁香气萦绕,他反倒睡不着了。这几日头疾没再发作,只是神魂还需寻几味灵药治愈。

夜中,明月高悬,门突然被敲响了。杨善灵识一扫,认出是月鸢。他起身开门,问:“怎么了?”

月鸢神色焦急,一时也不知从何说起,拉住杨善往天字一号房跑去。

进了房间,谭病躺在床榻,脸色惨白又仓惶无助。月鸢叫了好几声,仍是醒不过来。

“怎么会这样?”杨善握上他的手腕,放出一缕灵识钻进谭病体内,沿着脉络查探情况。

月鸢慌得六神无主:“是梦魇,一定是魇住了,可是以前没这么严重……”

她不知所措地绞着手,语带哽咽:“我、我择席睡不着想开窗吹吹风,看见公子的窗户开着,想他身体不好得过来关上,却怎么叫都没人应……我担心公子出了意外,只好叫小二开门了,可我进来却怎么都叫不醒……”

“别慌。”杨善道:“先把窗户关上,我想想办法。”

月鸢连忙关窗,瞧见枯萎后落了一地的月澜花,“是不是和这花有关系,公子以前从没这么严重过。”

杨善从前跟着师父学过医术,丹药一道略有小成,对各类灵药药性还算有所把握,他摇摇头:“应当不是,月澜花无色无味,我买花时也问过,没什么忌讳。”

杨善简要探查一圈灵脉,并未发现其他端倪:“看来和外物没什么关系,也并未走火入魔,大概……藏有心事,钻牛角尖被困住了。”他转过头问月鸢,“你家公子,可是有什么心结?”

月鸢登时张大了嘴,结巴道:“是、是……可前辈你怎么知道……”

“你和我说说,我看看能不能进入他的梦境。”

“好,事情要从十年前讲起了……”情况紧急,月鸢组织语言,尽量捡重要的长话短说,“十年前公子在东渊出了一场意外,随行的人都死了,他原本身体就不好,伤愈后更是变得郁郁寡欢,整整一年都没主动说过几句话,还经常梦魇。夫人请了医师来看,也说公子郁结于心,非药石可医。那时我还小,能记得的大概就这么多。”

“是什么意外?”

“好像是被妖兽袭击了……公子从来不提那件事,我也不是很确定。”

杨善道:“那我先试试吧,不过他不一定会愿意让我进入梦境。你去守着门,不要让人进来打搅了。”

月鸢点头:“好,前辈放心,我一定看好……”

话音未落,骤然见谭病半边身子弹起,沙哑地叫出声,硬生生惊醒了。

他汗湿额头,几缕长发贴在脸边,惊魂未定的样子。扭过头时,他蓦地发现屋内多出了二人,呆住一瞬,吐出一口浊气,叫道:“杨兄,月……”

月鸢小跑两步靠到榻边,为他虚虚披上衣袍,心有余悸道:“公子你可算醒了,我都要吓死了。”

谭病宽慰她:“我没事,回去休息吧,明日还要赶路。”他擦了擦额汗,苍白的唇珠勉力荡出一抹笑,对杨善说:“叫你担忧了,我这是常有的事,不必挂心。”

“……好。”杨善见他不愿提梦魇一事,便不问,从灵囊中拿了些安神的丹药给他服下,与月鸢带上房门出去了。

月鸢经过这一遭更睡不着,杨善晚归时听掌柜说了有魔头一事,心中隐隐有些担忧,怕是魔界生出的乱子。

难以安睡的二人便坐到大堂中,要了点热水闲谈,话题无非就围绕着谭病与灵光阁。

从月鸢这里,杨善得知谭病年龄三十有二,比他小上几轮,确是后辈了,其病弱乃因早产,在修习了灵光阁的独门秘法后,更是寿元减损,难怪外边传闻:勘破天机之人一向不长命。

没说多久,守夜店小二打着哈欠加入了这场聊天,话题又从魔头杀人一路跑到城主府中的八卦了。

聊起八卦,小二精神奕奕,低声道:“头两年,咱们城主的老娘死了都没这么紧张,贵客猜猜,为什么死了夫人,反倒是搞得全城戒严了。”

月鸢道:“人老了当然会死,夫人却是被杀害的,自然不一样啊。这有什么奇怪的?”

小二摆手道:“非也非也,这老娘也是被杀的,现在都没查到凶手,也不知凶手是人是妖还是魔。”

“啊……”月鸢磕了磕瓜子,道:“我要是城主,还当什么城主啊,太危险了,万一下一个被杀的就是我呢。”

小二嘘了一声:“贵客慎言啊。”

杨善微笑道:“我在想,这城主该不会是入赘的吧。”

小二嗑瓜动作一滞,瞪大眼睛,“贵客莫非早就听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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