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型礼物（4）

晨光透过桦树叶的间隙，在林间小径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李乐一背着秦麟缓步前行，每一步都精准地踩在树荫之下。

黑伞在秦麟手中微微倾斜，伞面流转着晨露的微光，像一片移动的夜空笼罩着两人。

秦麟的头轻轻靠在李乐一颈间，黑色的发丝随着步伐微微晃动，偶尔擦过李乐一的耳廓。

李乐一能感觉到背上传来冰凉的体温，以及若有似无的血腥气。

他下意识地收紧了手臂，将秦麟往上托了托。

两人的剪影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如同一幅水墨画中走出的精灵与凡人。

……

回到车旁。

李乐一打开车门时，阳光在车顶跳跃。

秦麟滑入后座的姿态优雅依旧，却带着几分力竭后的慵懒。

当他发现车窗被严实遮挡时，嘴角那抹几不可察的笑意，像是夜昙在无人处悄然绽放。

车辆穿行在苏醒的城市中，后视镜里映出秦麟闭目养神的侧脸。

“你可别睡着了，我等会儿可搬不动你。”

“嗯。”

李乐一的目光在后视镜中停留片刻，随即专注于前方道路，只有握着方向盘的指节微微发白。

……

终于，到了小区楼下的停车场。

秦麟走出车门的时候，似乎比刚才又虚弱了几分。

一缕顽皮的阳光穿透树荫，划过秦麟的脸颊。

刹那间，他苍白的皮肤上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纹，像冰面被石子击中般迅速蔓延。

李乐一几乎是本能地甩开黑伞，一个箭步上前将秦麟护在阴影中。

[怎么会虚弱成这样？短暂接触阳光都不行？]

[上次大扫除时，明明还能在阳光下站几分钟……]

电梯门缓缓关闭，金属壁上映出两人交叠的身影。

李乐一透过倒影凝视着靠在自己肩头的那张脸。

那总含戏谑的唇角，此刻无力垂落，眼睑下的血管呈现出不祥的靛青色，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生气的瓷偶。

电梯上升的嗡鸣声中，他无意识地收紧了托着秦麟膝弯的手臂。

他能感觉到背上的重量比刚才沉重许多，吸血鬼的呼吸轻得几乎察觉不到。

……

回到家中，李乐一站在客厅，看着沙发处刺眼的光线，转身向卧室走去。

[遮光效果不是很好，过几天把家里的窗帘都换了吧……]

卧室里，厚重的窗帘将阳光隔绝在外。

秦麟沉睡的面容在昏暗光线中显得格外脆弱。

李乐一站在床边凝视片刻，轻轻为他掖好被角，随后来到客厅。

金属箱开启的“咔嗒”声在客厅格外刺耳。

特制刺刀泛着寒光，玻璃杯倒映着李乐一紧绷的下颌线。

回到卧室时，他的脚步比平时重了几分，玻璃杯与床头柜碰撞的脆响像是某种仪式开始的信号。

刀尖刺入腕部桡动脉的瞬间，温热鲜血如红绸喷涌，在杯中绽开妖艳的血花。

[这刀……果然够锋利……]

李乐一的目光死死锁在秦麟脸上，连睫毛的颤动都不放过。

[深度睡眠应该不会对血液毫无反应……]

[这……不会就是休眠状态吧？]

[这老狐狸……究竟干什么了……]

玻璃杯中的血液已经积攒到危险刻度。

李乐一的指尖无意识地抚上颈间的血晶项链，暗红色的晶体泛着微光。

[恐怕……不只是5CC那么简单……]

[还是……能不用就不用吧……]

李乐一将刀尖抵在秦麟食指指腹，轻轻一划。

血珠涌出的刹那，伤口竟如幻影般消失。

李乐一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抓过那根修长的手指，将血珠涂抹在自己腕间。

吸血鬼血液接触伤口的瞬间，他感受到奇异的灼热感，皮肤组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编织愈合。

[这血是真好用……]

李乐一的目光在秦麟紧闭的眼睑上凝固了三秒。

转身，在书桌上写下便签。

“啪”的一声，便签粘在秦麟光洁的额头时，沉睡者的呼吸频率丝毫未变。

他带着玻璃杯离开房间，将盛满暗红色液体的容器轻轻推入冰箱深处。

防盗门锁舌咬合的刹那。

秦麟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抬手扯下便签纸。

「我去公司，傍晚回来，血在冰箱里。」

他盯着便签看了片刻，扬起嘴角。

[这小猫咪，我都虚弱成这样了……还不忘记试探……]

[竟然故意放血……]

[哎——]

[差点……没控制住……咬上去……]

……

走到电梯里的李乐一，手掌撑在电梯门上，一阵咬牙切齿。

[这老狐狸……竟然给我装成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

[下次装虚弱前，能不能让伤口愈合的慢点……]

[啊——]

[差点没忍住……一巴掌拍上去……]

……

秦麟站在冰箱前，目光凝固在那杯盛满的暗红色液体上。

冷藏室的冷气裹挟着铁锈味扑面而来，让他不自觉地攥紧了冰箱门把手。

[300CC……]

[怕贫血……还放这么多……]

冷藏室的冷气还在往外涌，他却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

[通宵加失血……]

[这小子……可别……]

他转身向玄关走去，却又在门口停下脚步。

“该死的……”

[现在的身体状况……]

[别说长距离的瞬移……]

[怕是在阳光下撑一分钟都做不到……]

秦麟皱着眉，折返到冰箱前。

冷藏室的冷光映在他苍白的脸上，将他的轮廓勾勒得格外锋利。

把玻璃杯拿出来的瞬间，一张便签纸从杯底飘落，像一片枯叶般缓缓坠落。

「担心你自己吧。给我在家好好待着，不许出门。」

他仿佛能看见对方写这句话时，满脸鄙夷的表情。

无奈地叹息声在空气中回荡。

秦麟陷入沙发，当第一口血液滑过舌尖，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铁锈味里藏着陌生的波纹，那是担忧在血浆里发酵出的柠檬酸。

杯壁突然映出他扭曲的倒影。

[他是真在……担心我？]

玻璃杯在他掌心发出细微的悲鸣，几道裂痕正沿着指纹蔓延。

[千年来……第一次有人把担忧酿进血里给我……]

秦麟仰起头，喉结滚动间将最后一口血液饮尽。

水流冲刷着玻璃杯，血色在漩涡中渐渐淡去，却在他眼底留下难以抹去的印记。

他回到客厅，目光不自觉地停留在那个熟悉的沙发上，那是他小憩的专属领地。

但今天，莫名让他感到抗拒。

转身推开卧室门。

指尖划过书桌边缘的瞬间，木纹的触感突然唤醒记忆。

李乐一伏在案上的剪影，笔尖在纸上划出的沙沙声，夹杂着橡皮擦过纸面的闷响。

秦麟的目光缓缓下移，落在面前几个紧闭的抽屉上。

他的指尖悬在金属拉手上方，却在拉开的瞬间收回了手。

[敢这么大方让我睡在他卧室……怎么可能不留后手……]

[臭小子……差点着了他的道……]

秦麟脸色阴晴不定，最后化作一声叹息。

他重重地仰倒在床上，身体陷入柔软的床垫时发出沉闷的声响。

霎时惊起一阵清冽的雪松气息。

这味道狡猾地缠上他身上的古木香，两种气息在空气中交织缠绕。

秦麟侧过身，将被褥拉拢到身前，整张脸深深埋进织物里。

他的呼吸渐渐平稳。

……

暮色渐沉，时针不紧不慢地指向18:30。

锁芯转动的金属颤音刺破玄关的宁静。

李乐一的身影随着门缝扩大的光影倾泻而入。

他左手提着鼓鼓囊囊的超市购物袋，右手拿着钥匙，手肘还夹着电脑包。

将食物在厨房归置妥当后，他轻手轻脚地来到卧室门前。

房门被推开一道恰到好处的缝隙，客厅的灯光化作金线，温柔地丈量着床沿。

秦麟侧卧的身影微微起伏，呼吸均匀而绵长。

李乐一望着熟睡中的身影，心中的那丝担心终于散去。

他轻轻地将门虚掩。

转身走向厨房，李乐一熟练地卷起衣袖、系上围裙。

很快，就传出砧板上清脆的切菜声、锅里咕嘟的炖煮声。

三菜一汤在餐桌上冒着热气，他瞥了眼墙上的挂钟，时针刚好指向19点12分。

[十小时的深度睡眠满了吧……]

李乐一走进房间，缓步来到床边。

“麒麟，起来吃饭了……”他压低声音唤道。

秦麟迷迷糊糊地翻过身来，淡淡的雪松气息飘入鼻尖，像根细绳将他从沉睡中缓缓拽出。

他下意识地伸手，追寻着气味的源头。

突然触到带着体温的肌肤，比梦境更真实的触感让他指节骤然收紧。

“咚”的一声闷响，李乐一的膝盖重重磕在实木床沿，整个人失去平衡向前栽去。

在失重袭来的刹那，他条件反射地单手撑住蓬松的枕头。

还未等他稳住身形，秦麟的双臂已环上他的腰际，将他整个人拖进怀里。

刹那间，秦麟特有的古木香气扑面而来，让李乐一呼吸一滞。

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秦麟一个利落的翻身牢牢压制。

“喂——”微凉的发丝垂落，若有似无地扫过他的脸颊，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别吵……再睡会儿……”带着浓重睡意的沙哑嗓音擦过耳际，冰冷的气息喷洒在颈间。

秦麟像确认猎物般深深埋首在那截白皙的颈窝，鼻尖蹭过突起的喉结，惹得身下人瞬间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