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幽阁长老,惊骇现身

雨后的落凤坡似浸在玉露里的青瓷盏,松针上垂落的水珠叮咚敲着青石板,惊起两三只灰雀扑棱棱掠过山岚。

晨雾漫过坡顶那株三人合抱的老松,枝桠间沾着的雨珠被雾纱裹住,在青石阶上织出层薄如蝉翼的雾纱,连石阶缝隙里钻出的野菊都笼着层淡白的光晕。

水洼里的彩虹被风揉碎又拼起,红橙光晕漫过沾着水珠的狗尾巴草,湿润的青草香裹着泥腥气,在晨雾里浮浮沉沉。

演武高台四周的人群如密匝匝的蜂群,卖糖葫芦的吆喝混着孩童的嬉闹,喝彩声、惊叹声像炸开的爆竹——唯有个穿青布短褂的中年男子缩在茶摊后头,脊背佝偻得像被雨压弯的稻穗,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货郎箱的铜锁。

他青灰色的脸像蒙了层阴云,与周围修士们发亮的眼睛、涨红的脸颊形成刺目对比。

青布袖口沾着新泥,褪色的货郎箱挂在腰间,铜锁上还缠着半截没拆掉的红绳,那是昨日小孙子非闹着要系的“平安绳”。

可当他抬眼瞥向高台时,微垂的眼尾处闪过道暗红印记,形状似半只振翅的蝶,边缘泛着黑紫,在潮湿的空气里隐隐发烫——他下意识用袖口蹭了蹭,皮肤下竟传来细若蚊鸣的刺痛,正是幽冥阁长老独有的“冥蝶印”。

方才那幕还在他眼前晃。穿月白衫子的林子豪立在雨里,广袖被风掀起道弧度,只轻喝声“止”,漫天雨丝便悬在半空,每根都凝着细碎的光,像谁把银河撒在了人间;再声“晴”,铅灰色的云层竟如被利刃劈开,金晖破云而下,照得高台上的琉璃瓦都镀了层金边。

台下有个梳双髻的小修士“扑通”跪在地,嘴里直念“上仙”;卖茶的老妇手一抖,刚倒满的茶盏泼了半盏,却连擦都顾不上,只仰头盯着那道清瘦身影。

这等手段,比当年座下大人捏碎筑基修士的丹海更骇人。

幽冥阁长老喉间泛起铁锈味,后槽牙咬得咯咯响,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珠顺着指缝渗出来,在青布上洇出几星暗红——他却浑然不觉,只盯着高台上那道清瘦身影,喉结动了动。

“大人要的是林子豪的元丹,夜凝萝的火魂......”他想起南域十七处暗桩,想起暗桩里藏着的淬毒短刃和腐骨散;想起小孙子肉乎乎的小手扒着他膝头喊“爷爷”,口水把青布褂子洇湿了块;想起上个月那堂主被剥了皮悬在幽冥殿门口,白生生的骨肉挂在风里晃,蛆虫从眼眶里爬出来,滴着脓水落进青石板的缝隙,当时他就站在台阶下,看那脓水在青石板上洇出个歪歪扭扭的“死”字。

“拼了!”他猛地咬破舌尖,腥甜的血顺着喉咙灌进胃里,激得瞳孔骤缩成针尖。

右手按在货郎箱底部暗格,玄铁令弹出的瞬间,他手腕暴起青筋,用力一斩——玄铁令碎成齑粉,碎末里飘出缕极淡的黑雾,眨眼没入地下。

几乎同时,人群中爆起数十道黑影!黑麻劲装被风掀起,青面獠牙的鬼面裂着细纹,有的还沾着暗红血渍,露出半张脸的死士嘴角渗着黑血,显然是服了闭息丹强行提气;足尖点地时腾起的黑烟里飘着焦糊味,分明是用“冥步”秘法燃烧精血,连魂魄都要榨干。

他们手中短刃泛着幽蓝,是泡过百日蛇毒的;连弩箭头裹着腐骨散,在金晖下泛着青灰——这是幽冥阁用三车童男童女的血饲出来的“死士”,每个都能硬抗筑基期修士三招,此刻却像被抽了魂的傀儡,眼里只剩空洞的暗红。

“宝物有德者居之!诸位同修莫要错过机缘!”

幽冥阁长老扯着嗓子喊,声音像破了洞的风箱,带着刺啦刺啦的沙哑,嘴角的血沫子溅在青布前襟。

他甩开货郎箱,露出腰间九枚青铜铃——每枚都雕着咧嘴的鬼脸,缠在铃身上的活人发丝还沾着油腥,发梢打着卷,分明是刚从活人头上扯下来的,其中一缕还沾着半枚细小的银簪,不知是哪家闺秀的。

指尖猛力一震,铜铃嗡鸣如指甲刮过瓷片,九道黑雾从□□涌出,在身后凝成九具厉鬼:有的舌头垂到腰间,舌尖还挂着半块带血的肉;有的眼眶里爬着蜈蚣,每只蜈蚣的触须都沾着黏腻的黄脓;有的浑身淌着黑血,血珠落在地上滋滋冒青烟。

厉鬼张牙舞爪扑向高台时,带起的风里飘着腐尸味,连茶摊上晾着的桂花糕都被染了层灰。

可回应他的只有此起彼伏的尖叫。白胡子老修士撞翻茶摊,青瓷盏碎成星子,滚进泥里的桂花糕被踩得稀烂,黏在鞋底拖出条灰黄的痕迹;穿锦袍的世家子弟抱着头往巷子里钻,腰间玉佩撞在墙上叮当作响,储物袋掉在地上,灵草、丹药撒了一地,几株赤焰草遇水腾起小火星;更有个卖糖葫芦的小贩直接跪在泥里,额头磕得青肿,嘴里喊着“上仙救命”,糖葫芦串儿散了,红果儿滚得到处都是,有颗滚到幽冥阁长老脚边,他低头看了眼,那红果儿上沾的泥点,竟和小孙子玩泥巴时沾在脸上的一模一样。

林子豪“言出法随”的手段早把这些修士的胆魄吓破了,谁还敢信这疯长老的鬼话?

只有那数十道鬼面黑影,像被抽了魂的傀儡,踩着同伴的肩膀跃上树杈,借屋檐的弧度腾空,短刃划破空气的嘶鸣混着厉鬼的尖啸,在落凤坡上空织成张死亡之网。

高台上,夜凝萝耳坠的赤焰石突然灼亮,从暗红转为金红,像两颗小太阳,烫得她耳垂微微发红。

她周身腾起淡金色火焰,发梢无风自动缠成火焰形状,眼尾朱砂痣红得要滴血:“这些鬼东西,倒省得我动手清理了。”

慕容清影的“寒霄剑”嗡鸣出鞘,剑身上霜花凝结成冰莲形状,剑鸣声响彻云霄,震得周围松针上的水珠簌簌坠落。

她反手握住剑柄,剑尖在青石板上划出半寸深的痕迹,霜气顺着划痕蔓延,所过之处青石凝结白霜,裂开蛛网状细纹:“我来对付左边那七个,剩下的归你。”

林子豪倚着汉白玉栏杆,望着扑面而来的黑影,忽然低笑出声。

他抬手屈指一弹,一道青芒从指尖飞出,在半空炸成漫天星屑——每粒星屑都裹着细小的龙吟,待近了才看清,竟是根根细如牛毛的银针,针尖泛着幽蓝,刻着细小的符文,针尾还缠着半根金丝,在阳光下泛着碎光。

最前头的鬼面死士刚要挥刃,就觉脖颈一凉,哑穴、软麻穴同时被扎中,短刃当啷落地,身体像被抽了筋的木偶,直挺挺栽进人群,压得卖糖葫芦的小贩又尖叫起来。

连那九具厉鬼的黑雾都被青芒冲散,露出里面用符咒粘贴的人皮——人皮下是具具白骨,肋骨间还挂着未烧尽的黄符,有的白骨指骨上还套着褪色的银戒,在金晖下泛着幽光。

“就这?”林子豪歪了歪头,指尖又凝聚起第二道青芒,眉梢微挑,眼底漫着不屑,“早听说幽冥阁喜欢养些见不得光的耗子,今日看来......”他尾音轻挑,像逗弄困在笼里的兽,目光扫过瘫在地上的死士和碎成黑雾的厉鬼,“耗子倒不少,就是牙口差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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