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雨阁正殿——浴兰殿
“阿瑶,你听说了吗?”明月一边清理香炉中燃尽的香料,换上新的香料,一边说:“无忧王城似乎是动乱了,谣言四起。”
“谣言?”瑶儿道:“何如?”
“皇权至上,不于元定,大势已去,天危至矣。〔大意:皇权实属尊贵,但不可以让元定王掌握,无忧600多年的兴盛已经再也回不去了,上天欲降灾祸给无忧,无忧国大难临头了。]”明月说。
“这种谣言其实一直都有,只是……”瑶儿说:“散布谣言者别有用心啊!”
明月点点头,说:“我本来不应该与你讲这些,但……”明月停顿了一会儿,又说:“你可知道阴阳龙凤佩?”
“未曾听说。”瑶儿道。
“阴阳龙凤佩是无忧王的传佩。这是权力的象征。可是当今无忧王连见都没有见过,也不知这传佩究竟在何方。所以无忧王城才有谣言的。”明月说:“这些东西都是我在集市上听说的。四大谥君之家对这个可是虎视眈眈。”
“我从未听人说过。”瑶儿道:“那无忧王可生活得很难啊!”
明月点点头。
“过几日,无忧王宫的西平王和北魏王会来,你知道吗?”明月说。
“你又从哪儿听来的?”瑶儿说。
“我除了能在集市上听到,还能在哪儿?”明月说:“而且这次可能不会太声张。”
“你的意思是……”瑶儿说。
“你懂就好。”明月说。
忽然进来一个侍女,行礼后说:“于小姐,老夫人说闷得慌,若您有时间可否去陪陪她老人家。”
“时间又怎么会没有呢?”瑶儿说:“走吧!”
“我不去了。”明月说。
瑶儿看了她一眼,说:“为何?”
“老夫人那么精明,我去了,只怕又要招惹是非了。”明月说。
“好吧!”瑶儿说着,莞尔一笑。
那侍女低头行礼,待瑶儿走出浴兰殿才跟在瑶儿身后。
老夫人房中。
瑶儿陪着老夫人聊天。(老夫人的寝院是于府第一大院——净慈院。)
“还是瑶儿贴心!”老夫人道:“听说明月这丫头很不守规矩?”
“奶奶如何得知?”瑶儿问道。
老夫人笑了,说:“我当了这么多年的后宅夫人,虽然这双老腿去不得哪儿,但整个于府后宅,还没有我不知道的事儿。”
“可是……明月她……”瑶儿支吾了。
“放我进去,放我进去。不给我名分,至少得给孩子名分。……”
“何人在外喧哗?”老夫人问。
一个侍女从外面进来行礼道:“回禀老夫人,是一个女子,说是怀有……说是怀有于钰大人的孩子,来讨个名分。”
老妇人“哼”了一声,放下手中的茶盏,说:“让她进来,别在外面丢人现眼。”
“是……”那女子被带了进来。
瑶儿一看,果然没猜错,就是那个娼妓之孺——符乐。
“老夫人!小女符乐出身一介农家,自知身份卑微,但腹中确实怀有于氏的骨肉,老夫人得为我做主啊!”符乐跪在地上说。
“传郎中!”老夫人说。
不一会儿,郎中来了,为符乐把过脉,对老夫人行礼道:“恭喜老夫人,这是喜脉,确定无疑,已经两月有余了。”
老夫人蹙了蹙眉,说:“退下吧!”
“是……”那郎中退下了。
符乐则匿笑起来。
“传于钰!”老夫人一声令下。
不一会儿,于钰进来了,看到符乐,大惊。
“你……”于钰忽然发现自己忘了礼数,拱手行礼道:“拜见母亲。”
“嗯。”老夫人示意于钰平身。
“母亲……”于钰刚开口,老妇人抬起手,示意住口。
老妇人叹了口气说:“于钰,我只要你告诉我,这女子腹中的孩子是不是你的?”
于钰顿住了,之后跪下说:“母亲,是钰儿糊涂……”
老妇人抬头,用缠着佛珠的手紧一紧眉头说:“罢了,这个孩子,不能留。”声音回响在大殿中,久久没有停止。
符乐与于钰一同抬头,非常惊讶。
瑶儿也惊讶的看着老夫人。
“老夫人,这可是您的孙儿啊!”符乐跪爬着向前,哭着哀求老夫人:“夫人,求求您,您真的连孙儿都不要了吗?”
“母亲,求您三思。”于钰俯首道:“孩子是无辜的,求您放过孩子吧!”
老夫人拍下桌案说:“够了,既然始于错误,就让他错误的离开。”
“不,母亲。我要纳符乐为妾!”于钰抬头道。
瑶儿心乱如麻,上前行礼道:“奶奶,瑶儿忽然感觉有些不适,先行告退了。”瑶儿离开净慈院。
“放肆!你把俞念榕曦置于何处?榕曦是俞念世灵之家唯一的血脉了!你亏待不得她。”老夫人生气道。
这时一个侍女凑在老夫人耳边,耳语了几句,符乐则胸有成竹的笑了。
老夫人听后,眉头越发紧了,之后,闷声道:“近来于府要有贵人登门了,为了于府的声誉,我留你,但你只是小,不要逾矩,于府的一切都逃不过我的眼睛,你记好了。”
“是……符乐谨记。”符乐笑着答道。
傍晚,瑶儿独自坐在幽雨阁的亭子里,弹起“悠兰”。(悠兰:于熠瑶的佩琴,伏羲氏,俞念榕曦所赠,是一台白玉琴。)
“瑶儿,听说于钰大人纳符乐入府,而且与榕曦夫人同住辰平阁。”明月跑进来说。
瑶儿绝弦,叹了一口气说:“罢了……”
“你是知道那个女人的身份,那你何不揭穿她?”明月问道。
“如今的局势,揭穿她又有何用?”瑶儿说:“父亲如今心神大乱,就算那个女的不能入府,父亲也会想尽一切办法接近她。奶奶做此决定一定有她的原由。”
“可是……”
“我知道,日后我会万事小心的。”瑶儿道:“也不知道这个符乐他究竟要什么?……若是富贵那倒还好说,但若是其它的……我也不知道。”
忽然一个侍女跑了进来,跪爬着说:“于小姐……不好了!不好了!”
“慌什么,有什么慢慢说。”瑶儿看着那个侍女。
那个侍女不停地发抖,说:“榕曦夫人,她……她急火攻心……怕是有危险啊!”
“明月,拿着我调好的安神香,还有悠兰。我们走。”瑶儿说罢,立刻冲出了殿外,向辰平阁走去。
已是傍晚,天色渐渐沉了下来。瑶儿到了辰平阁。
“母亲如何了?”瑶儿走到门口,问门口的侍女。
侍女见礼道:“回禀小姐,夫人方才急火攻心,咳了血,现在平息下来,睡下了。”
“为何又会急火攻心?”瑶儿质问道。
“小姐恕罪。”
“又是谁告诉她的?”瑶儿非常生气。
两个侍女,双双跪下说:“饭后,夫人出去走一走,听见一些侍女在闲言碎语,之后便看见……”
“看见什么?”瑶儿质问。
“看见……看见于钰大人与符乐卿卿我我。”侍女怯怯的说。
瑶儿抿了抿嘴,嘟囔道:“是人干的事吗?”
“阿瑶。”明月跟来了。
瑶儿与明月轻轻推门而入,进去后,明月把安神香放进香炉点燃。
一个侍女进来说:“嫡孙小姐如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们在外面守着。”
“嗯,退下吧。”
侍女行礼后退下顺带把门关上了。
夜半瑶儿与明月都累了,两人伏在床榻边便睡着了。忽然,一阵急促的呼吸声让瑶儿惊醒了。原来是夫人急促而又紧张的呼吸。
“母亲!母亲!”瑶儿握住俞念榕曦那冰冷的手。
明月也醒了说:“你去抚琴,我来为夫人把脉。”
瑶儿点了点头。去桌案前抚起琴来。因为夫人那凌乱的呼吸,瑶儿的心神也被扰乱了,弹出的琴音自然是不够好的。
明月转头对瑶儿道:“阿瑶,静心。”
瑶儿继续弹,手上沾满了汗珠,整个人都在不停地发抖。
那呼吸渐渐平息下来。
瑶儿走了过去说:“怎么样?”
明月摇摇头说:“太弱了,呼吸太弱了。”
瑶儿愣了一会儿说:“可有治法?”
明月还是摇摇头说:“尽人事,听天命。”
瑶儿一下子坐到地上,显出一副无望之态。
两人都沉默了。
瑶儿呆呆的想:为什么?明明已经有所好转了。为什么又是如今这种样子?我又该如何是好?我到底该去怨谁?
俞念夫人的手在不停地抖着。明月把手指靠在夫人的脉搏上,瑶儿握住夫人的另一只手。这时夫人的手指似乎是抽动了一下。
“夫人……夫人……”
“阿娘……阿娘……”
这时夫人忽然咳了起来,明月与瑶儿一同将夫人扶起,夫人微弱的睁开眼睛,可是刚一坐起来,一口血从夫人的口中咳出,染红了夫人白色的衣服,滴在被褥上,床榻上。
“阿娘!”瑶儿落泪了,朝门外喊道:“来人……”
夫人却按住瑶儿的手,摇了摇头。
“阿瑶……日后我走了……照顾好自己……好好的……好好的活下去……你是……是俞念家唯一的血脉了……”夫人用颤颤巍巍的手抚着摇二的头,用另一只手抚了抚明月,转过脸对明月说道:“明月……好姑娘……替我照顾好瑶儿……誓死护住她……答……答应我……”
明月点点头,两人都泪眼婆娑了,屋里只留下啜泣声。
“阿瑶……你的床榻下……有……”夫人又咳了血,显然说不出话来了。之后她微笑着,看着瑶儿,直到眼眸缓缓垂下,两人立刻扶住夫人,让夫人安静的躺在床上。停了呼吸,垂了双手,一行热泪从眼中溢出,轻轻滑落,俞念榕曦含笑离开了。
“阿娘!”瑶儿喊的撕心裂肺,震得那烛火也跟着摇曳了。
“瑶儿!”明月扶住跌落在地的瑶儿。
瑶儿哭了,泣不成声。明月就这样陪在瑶儿身边,不离不弃。明月知道,此时的安慰只会让瑶儿更加伤心。过了一会儿,明月拍了拍瑶儿的肩膀,出去了。
明月跑回幽雨阁,去摇儿的塌下,找到了一封信,显然这是夫人早就准备好的。明月带着这封信到了辰平阁。
明月刚把这封信递给瑶儿:“阿瑶。”
“你念吧……”瑶儿趴在夫人的床榻边,无精打采的说。
明月翻开信件,里面写道:
阿瑶,当你打开这封信时,也许我已经不在了。其实在最开始,我已经预料到有这一天了。瑶儿不要怨我之前没有告诉你,我并非是体虚,而是中毒。谁下的毒我不知,也不想知。这个世上,为娘什么都不牵挂,唯独你我放心不下。可事实如此,你我都无法改变。不是我心里嫉妒,而是我必须给你提个醒,你父亲的那个小妾来历不简单。之后我不在你身边,照顾好自己,母亲不求你能成就一番事业,但求你做事问心无愧。请恕母亲才疏学浅,不能告诉你什么大道理,但母亲要告诉你,人这一辈子,从心便罢。母亲人虽然走了,但会一直在你的身边守着你,不要过于悲伤,很多事情还等着你。 俞念榕曦
于熠瑶抬起头,满脸泪痕。明月把那封信放好,轻轻蹲下,替瑶儿擦了擦眼泪,说:“不哭了……”瑶儿默默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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