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窗外,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一阵阵传来。
我挪开腰上的手臂,转了个身。
聂北辰的脸近在咫尺,他这样沉沉睡去的样子,比平时多了几分温柔。
令人产生放肆的想法。
我拨了拨他的睫毛,指尖顺着他优美的下颌线移到了锁骨,感受了一下那里的弧度。
指腹下的肌肤变得灼热,聂北辰的声音响起,低沉慵懒:“昨晚不是哭了?现在又好了?”
他摁住我的手腕,翻身压了上来。
窗外蓝天中白云如絮,海鸥上下翻飞。
我突然间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劲。
像是为了惩罚我的不专心,聂北辰咬了我一口。
让我无暇顾及其他。
再次醒来时,床上只有我一个人。
正午的阳光从窗外照进,外面是一片碧蓝的海水。
我坐起身,觉得腰酸得不像是属于自己的。
这个人做事都没有分寸的吗?
始作俑者走到床边,唇角笑意可恶。
他说:“生日快乐。”
我这才看到,他手里端着一碟蛋糕。
对了,今天是我的生日,也是我和聂北辰度蜜月的第四天。
他做事向来专心,工作时是如此,做其他事情也是如此。
以至于这些天来,我常常忘记今夕是何夕。
我推开蛋糕,小声道:“我水土不服,我要回家。”
聂北辰在床边坐下,挑眉道:“可是你前几天还说,这里的东西很好吃,希望每年都能来一次。”
我无言以对。
刚上岛的时候,我兴致勃勃地跟他分享着我对于蜜月旅行的计划,那时候他只是深深看了我一眼,并不回答。
被折腾了几天之后,我才发现,他的计划从一开始就很简单,简单到令人发指。
我有气无力地说:“好像是……昨天晚上开始水土不服的,现在头很晕。”
他用手试了试我的额头,问:“具体是什么时候开始头晕的?”
未等我编出一个答案,他继续问:“是在落地窗边的时候吗?现在想想,当时你的反应的确不太一样……”
我的耳根开始发烫,他仍旧不依不饶,“是我的错,我还以为你喜欢那样呢……”
我溃不成军:“你好烦啊……”
在他低低的笑声中,我闷不做声地吃起了蛋糕。
吃了几口之后,叉子碰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
一串浅蓝色珍珠手链出现在蛋糕的中心。
我看向聂北辰,他也静静看着我。
他知道我喜欢大海,所以连送给我的礼物也带着大海的颜色。
我拎起手链打量,珍珠颗颗饱满圆润,形状均一如同复制。
令我产生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我猛地转过身,怔怔地看向窗外。
白色海鸥在蓝天中飞舞,一如昨日。
回过头,再对上聂北辰那双漆黑的瞳孔时,我的肾上腺素开始急速分泌,颤抖着问:“我现在是在哪里呀?”
他没有回答我,神情中显露出几分怜惜。
我松开手,手链落在地上,声音清脆。
眼前的一切化为一片黑暗,就像是急速坠入永夜。
在记忆被抹除之前,我意识到了,这是一个循环。
而我不是第一次堕入这样的黑暗了。
教学楼中,我睁开了困倦的眼。
其他学生在完成实验之后,已经陆续离开了教室,只剩我一个,还在和单摆装置死磕。
我的动手能力一向很差,每次做实验都要熬到最后一刻。
更何况……此刻的教室里有一个致命的注意力吸引源。
我手上按下了计时器,眼神却忍不住往台上瞄去。
眉眼清隽的男人坐在台上,修长手指敲动着笔记本的键盘,姿态闲适,似乎完全不在乎我什么时候能做完实验。
他叫聂北辰,算是我们学校的传奇人物,21岁就博士毕业,在人工智能领域的顶级会议上发表了许多论文,被导师评价为领域内难得的天才。
原来的助教今天有事,聂北辰来代课,我才有幸瞻仰这朵高岭之花。
从这个角度看去,他的下颌线流畅好看,薄唇微抿,整个人就像是一件艺术品。
“艺术品”突然抬眼看了我一眼,语气中含着探究的意味:“要不要先看个够再做?”
我被逮个正着,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做什么?”
他声音懒散:“你说呢?”
我看着眼前几乎停住的单摆,慌了神。
刚刚忘记数单摆的周期数了……
正当我不知所措的时候,聂北辰站起身,缓步走到我旁边,看着我。
我以为他生气了,心中惴惴,不敢和他对视。
他却在我旁边从容坐下,拿起秒表,淡淡道:“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今天晚上你似乎对我很好奇。建议你专心看我十秒钟,之后专心做实验,不然,今晚我们谁都走不了。”
说完,他就设定了时间,平静地看着我。
他的眼睛很漂亮,如同纯净的黑宝石。
在这个距离,我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气息,明明是很清淡的香气,却让我的心脏跳得极快。
秒表声响,我挪开视线,准备重新开始实验,却听到聂北辰叹了口气。
“算了,我来帮你计时,你来数数吧。”
于是,毫无疑问地,我的第五次实验总算成功了。
走出教学楼时,黑夜无人,蝉鸣阵阵。
我问:“助教,你能送我回寝室吗?”
聂北辰淡淡看了我一眼,声音冷沉:“叫我的名字,不用喊我助教,我只是临时代课。”
他默默走在我前面,经过路口时,侧身问我:“你的宿舍在哪里?”。
我快走几步跟了上去,心中雀跃,“往左走。”
街上无人,梧桐影动。
我心念一动,偏头看他,“今晚耽误你时间了,真不好意思,闲着也是闲着,让我给你讲个故事解闷吧!”
他不搭话,于是我自顾自地开始讲故事。
“听说,在前几年,咱们学校有个学生大物实验挂科了,她去求其中一个助教改分,助教不答应,学生一时想不开,竟然在第一教学楼的一间教室自尽了!从此以后,每天深夜都会有人听到那间教室里传来学生的哭声。”
我顿了顿,说:“你知道那个学生在哭什么吗?”
“不知道”。
“她边哭边说,教学楼下面有金矿,重力加速度不准,助教欠她一条命!”
我说完之后,聂北辰看了我一会儿,面无表情地说:“你说的那个女生,其实刚刚一直坐在你后排”
我后背一阵发凉,尖叫了一声,本能地双手抱头蹲在了地上。
聂北辰垂眸看我,低低笑了一声,“你说得对,听故事确实能解闷。”
走到女生宿舍楼下,我敲了十多下门,没有人来开门。
已经过了熄灯时间一个多小时,阿姨年纪大了,估计已经睡着了。
我回头看向还没有离开的聂北辰,求救地看着他。
他大概怎么也没想到,只是临时帮别人带课,竟然给自己惹了这么多麻烦。
我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能来到聂北辰的家里。
他洗了澡,换了整整齐齐的一套T恤长裤出来,发丝微湿地垂在额头上,无可奈何地说:“今晚你住客房。”
正值七月,客房空调坏了,于是我再次去敲聂北辰的房门。
最后的方案是,这个晚上,我睡聂北辰的床上,他睡客厅沙发上。
夜里睡不着,我起来找水喝,路过客厅,忍不住往沙发那儿瞥了一眼。
窗外的幽光下,聂北辰睡颜沉静。
我的心里像是有很多只小动物在横冲直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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