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刮起阵阵阴风,城主府外的不远处,有一座久无人居的废弃荒宅。
大门破败不堪,冷风吹打着窗纸发出破败的声响。
院子正中间立着一株高大的古树,树叶早已落尽,霜雪卡在枝丫上,树下是无人打理的枯枝落叶,被积雪掩埋在深处。
墙角蛛网高高挂起,廊道上积满了灰尘,屋檐下站着正在谈话的二个人。
柳秦芳把玩着手腕上的银镯,轻笑一声,漫不经心道:“听闻,前些日子你娶妻了?”
“没错。”谢云染冷眼看着对方,双手别在身后,眼中有一丝不耐烦。
若不是江宁需要柳家手里的解药,他怕是早已动手收拾钟梧的叛徒。
柳秦芳身体后倾,靠在栏杆上,眼睛却一直看着谢云染,打趣道:“为了救江宁,你能做到如此地步,那还不如娶了我,省的如此麻烦。”
柳秦芳比谢云染矮了些许,她抬眸直直对着谢云染的眼睛,那里依旧是没有任何波澜,一如往常他看自己的眼神,冷漠又带着疏离。
他看谁都是如此,如同他身后那柄剑,锐利又寒冷。
柳秦芳借着打趣试探着对方,她想知道冷情冷性的谢云染,是否会对他人有不一样的情感,不知道叶家那位三小姐对他是什么样的感情。
她从未对谢云染有过爱慕之情,自认为对他仅仅是实力上的仰慕。
哪知这人不知好歹地提起江宁,谢云染眼睛微眯,冷声道:“胁迫和交易我还是分得清,我不喜欢被胁迫,交易可以。”
他继续威胁道:“快点把解药交出来。”
不知拿柳家小姐的命换江宁的解药能否行得通,若是再磨蹭下去,江宁怕是来不及了。
眼见着对方眼眸越来越冷,柳秦芳识趣道:“解药没带在身上,待我取来,再交予你。”
想来,一切都是她多虑了。
钟梧最强的杀手就应该如她想象中的那样,目空一切才对。
大哥决意要离开钟梧,自己又无法左右家中决断。
好在,谢云染没有中毒,不然大哥怕是也要尝尝她做的毒药了。
柳秦芳特意留下,就是想让江宁活下去,她喜欢做一些让自家大哥头疼的事情。
“那我先走了,等我消息。”柳秦芳摇晃着手臂,腕间的镯子碰撞间发出清脆声响。
她脚步轻快地离去...
很快身影便消失在月色之中。
“谢三哥,就这样放她回去?”江羽在头顶上方的屋檐上端坐着,询问道。
他双手借力,撑着身子站起,随后脚步一点,腾空而跃。
“以前我就发觉...这人真是奇怪。”
江羽今夜穿着一身水蓝色衣裙,落地时头上的发带随着动作四散飘飞,还糊到眼睛上,险些落地不稳。
等到人站到谢云染边上,才开始整理头上凌乱的发带。
他与谢风在此处蹲守许久,一直等着柳家人过来,本想这先将人绑回钟梧,谁知谢三哥这么轻易就放人离去。
江家主性命攸关,撑不了几日,谢风心中不安,有些急道:“少主,万一她逃走,咱们又得费些功夫去找。”
谢云染撇了他一眼,淡然道:“她既然故意留下就不会随意逃走,一定有她的目的。”
“是啊,目的不就是你嘛...”江羽在边上与谢风小声嘀咕着。
谢云染将视线转向江羽,眉头蹙起,不明白他的意思。
江羽缩了缩脖子,连忙后退一步,躲在谢风身后,不再多言。
随着远处传来一声啼鸣,白尾苍鹰划空而来,它在谢云染头顶低悬片刻。
信件自上空掉落,谢云染用单手将其接住。
他摊开掌心里的信件,待瞧清楚信上内容后,谢云染瞳孔骤然一缩,连忙提剑赶回城主府。
还没来得及吩咐的二人,被留在原地,面面相觑。
谢风从未瞧见过自家少主如此着急的模样,呆呆地问着江羽:“少主这么着急,是要去哪啊?”
还能去哪,自然是嫂嫂那啊!
江羽扶额哀叹道:“我可怜的大哥啊。”
谢三哥这是有了媳妇忘了兄弟啊...
另一边,城主府内。
骆勒还在四处搜寻着叶惊秋等人的身影。
侍卫们正满头大汗地到处查看,眼见着快要搜完整座府邸,还是没能找到二人。
众人焦急得如同那热锅上的蚂蚁,寒冷的冬季,额角的汗增添了不少。
叶惊秋二人在苏倩告知全情后,并不打算离开此地。
眼下情形,须得救出牢里的曲武。
叶惊秋顾不得许多,坦然直言:“苏倩姑娘,若待会骆城主问起,劳烦你替我二人周旋一番。”
“你们还不明白其中凶险?竟还要留在此地。”苏倩厉声道,由于情绪波动过于强烈,她开始止不住地咳嗽。
“咳...咳...咳”
叶惊秋连忙上前,用手顺了顺她的后背。
她一边动作一边对苏倩耐心解释道:“若是平日,我大可一走了之,只是这次,有一个人,非救不可。”
“大师兄。”她视线看向一旁的师兄,喊道。
礼莳舒在一旁点了点头,像是同意师妹的决定。
他了解自己的小师妹,她必定会选择留下来救人。
他自然也要留下来,护她周全。
苏倩看着对方坚决的眼神,侧过脸去,口中喃喃道:“不过是萍水相逢,何须为了他人置自己的性命于不顾。”
叶惊秋眼神里格外认真,对着苏倩说道:“曲武大哥因我得罪他人,以至于牵扯牢狱之祸,这人我是定然要救的。”
“我叶家人做事,只求无愧于心。”
连一人都救不下,那将来,自己要如何守卫家国,如何能继承叶家的荣耀。
若是父亲在此,也会同意自己这么做。
“既然师妹如此,那我这做师兄的自然也当如此。”礼莳舒附和道。
见二人如此坚决,苏倩不好再劝,她开口道:“我知晓骆勒将钥匙藏在何处,你们若真要救他,带你去过去便是。”
叶惊秋有些犹豫道:“可是...你这身子...”
“无碍,你们都能不顾性命去救人了,我自然也想要出一份力。”
说罢,苏倩又住不住地咳了起来,她连忙拿起手续帕子掩唇遮挡。
看着自己的小师妹躬着身子,给人顺气。
就在这时,礼莳舒无意间瞥见苏倩手里的帕子,眼神里有些恍然,那雪白色丝制的秀帕,四个角用金银两色丝线,绣着交织的鸳鸯藤的图案。
丝线在烛光的照映下闪着点点光芒,让人难以忽视的。
他假装若无其事地询问道:“姑娘手里帕子好生独特,我好似在哪儿见过。”
若是他没记错的话,自己的好友李律身上有过一模一样的一条手帕。
礼莳舒曾经瞧见过几回,李律对这帕子十分爱惜,总是小心翼翼地将帕子放入怀中。
礼莳舒乔装打扮来此,受的正是李律家人所托,找寻他的下落。
苏倩的眼里流露出一丝不自然,拍着自己的胸口,扯着嘴角笑道:“巧合罢了,这鸳鸯藤图案市面上多的是。”
“是么。”
屋内烛火跳动着,礼莳舒垂眸,没在继续追问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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