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时看到的是很普通的旅馆的天花板，屋内光线不强，勉强能分辨出是一类米色的吊顶和压得低低的顶灯。

凯蒂呼出了一口气，还好——个鬼，上帝保佑！

她慢吞吞地坐起，微微酥麻的腿和餍足的身体让她近乎僵硬地转头看向自己旁边。

……男人——嘶——

白色床单，白色枕套，黑发的男人，以及凌乱的房间。

窗外还透着不详的晨光。

她无神地扫视扔在床周边的衣服们。他们无声地传递着一些昨天那混乱一夜的线索。

今天回去绝对又要给附近那些脖子伸的比自家篱笆还要高的女人们一个巨大的惊喜了。

哦，圣诞快乐——！

捂住自己的脸调整了一会儿，她抬头。往后拨了拨自己的头发，拥着被子，被酒精泡馊的海马体逐渐播放昨晚的蛛丝马迹。

林恩？莉莉？还是什么？他叫自己什么来着——？

她皱起眉毛，侧头看了眼已经不算是小年轻的男人，小心翼翼地探头去看他的手。

嘛，虽然昨天她已经醉的人鬼不分了，但姑且还是挺确定，应该是自己先动的手……哈哈。

嘛，一个孤独坐在喧闹吧台边，黑发黑眼，失意又忧郁的男人。

终归是暧昧的灯光和自己对上他双眼时那一瞬间突如其来的怜惜之意让她犯了错。

昨夜绝大部分内容她都忘了。

印象最深的是那一双弥漫着迷茫、空蒙，仿佛悬着将坠不坠的水光与痛意的黑色双眼——实在是太过美丽了。

之后还有那萦绕在耳边性感无比的低沉柔滑的声音，缠绵时落在自己胸口滚烫的泪珠，和绝望下勒紧自己的双臂……

以及自己忍不住将人拥进胸口时，那充盈内心的怜惜。

嘛……终归是她实在应付不了眼里总悬着痛意的男人，更受不了一个男人无声的眼泪。

现在，只有一件事……不能是有妇之夫！不能是有妇之夫！一定不能是！

一夜贪欢还有理由，睡了别人的男人，她绝对会想死的。

看着男人空荡荡的手指，她悄悄松了一大口气，无声念了句Jesus。

收回的视线滑过男人的脸，苍白瘦削，眉间痕迹深重。显眼的大鼻子，和薄的过分的嘴唇。可惜看不见那双眼睛了。

凯蒂眨了眨眼睛，嘛，就体验而言，还是不错的男人。

她伸手虚虚描摹了一下男人的脸孔，嗯，希望昨夜的放纵能给这个不知为何失意的男人一些浅薄的安慰，就当是他让自己快乐了一晚的报酬吧。

她拉开被子小心起身，入目的身体仍留有淡淡的痕迹。搓搓手臂内侧的小草莓，凯蒂脚尖挑起自己的内衣抓好。她动作极轻地披好自己的外套，光着脚真空出门。

一时的怜爱，只是一场慰藉。之后的事，她就不是很想参与了。

抓着鞋子站到柜台前，她敲敲桌子：“嗨，女士——”

柜台后的工作人员抬头，一愣：“……夫人，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钟点房，两个小时，拜托。”

“好。请问您的名字。”工作人员点了点头。

“凯蒂·布朗。”

取了钥匙后，她看着凯蒂的背影，神色微妙。

站在房门前，凯蒂看了眼对面自己刚刚走出的门。以他抱着自己晕陶陶地乱喊的样子，大概也记不清自己长什么样子了。这才是上帝仁慈的地方——

一笑，她施施然开门进房间，她需要洗个澡。可不能让宝贝儿看到自己凌乱的样子。

褪了外套，她裸身走到浴室里。镜子里是一个30岁出头，颇有韵味的女人。就是口红花到了一边儿，红色的头发乱成一团，腮边还有薄薄的红。

整一个……

凯蒂咂咂嘴，算了，就不要对自己太苛刻了。

对着镜子仔细看了看自己微红的眼睛，昨晚的情况，她是完全来不及卸妆的。绿色的虹膜闪了闪，瞳孔因为距离的拉进微微扩大再缩小。

嗯，问题不大。

弯腰洗干净自己的脸，除了鼻翼上多出了一小片浅色的雀斑外，变化也不是很大。

抻抻自己的腰，她打了个呵欠。冲镜子里算得上容光焕发的自己抛了个媚眼儿，这就是为什么男人和女人即使物种不同还是会互相依赖着生存的原因啊。

站到淋浴头下面，她痛快地冲了个澡，洗去了一些倦怠。

出门已经是两个小时后的事了。

头发散在肩上，大波浪带来的风情摇晃。兔儿灰的薄风衣，锈红色的衬衣，绷紧长腿的牛仔裤，坡跟的漆皮高跟鞋以及素净的温婉脸孔。

手插兜，她悠悠地退了房间的钥匙。

从楼上下来的男人，眉头深锁，脸色黑漆漆的，衣服还有些皱。

他看到凯蒂的时候愣了一下。凯蒂却仿佛不认识他一般，自顾自地去了柜台。

男人脚步顿了顿，皱眉露出了疑惑的神色，似乎不确定地回忆着什么。但他看看凯蒂走出来的房门，还是收敛了所有的神色。

弯起唇角，凯蒂礼貌地接过工作人员递还的押金，鞋跟哒哒哒擦过楼梯口往门外走去。

工作人员看着她的背影，又看了眼刚下来的男人，低头继续工作。见多了，也就没什么感觉了。

“退房。”男人的声音低沉，沙哑并且夹杂着些许不悦。

“名字，先生？”

“西弗勒斯·斯……普林斯。”

“稍等，先生。”

凯蒂到家的时候是上午八点三十四分。瞅了一眼表，她深呼吸，然后从兜里取出钥匙。

“凯蒂——”

翻了个白眼儿，凯蒂回头温柔一笑，保养的不错的脸让人‘好感度’蹭蹭往上升：“早上好，波兹夫人——”

“你又……”

凯蒂打断她的话：“你最好检查一下你的花园，我很担心昨天契克可能没忍住给你们家施了下肥。”

“什么！？你这个不正经的女人！！”烫卷发的微胖女人蹦起来，尖叫，“连管好你们家的狗都做不到了吗？”

“哦，再想想，也许没有呢——”凯蒂耸耸肩膀，挥挥手，“祝你今天一切顺利！”

进门，屋内帘子拉的比较紧，亮着淡黄的灯。

凯蒂被撞了一下小腿：“哦，契克——”

“汪汪——汪汪——”

蹲下身，凯蒂狠狠地搓了搓一直往自己身上挤的狗脑袋，抱住他嘬了几口。她家契克是一只串串，不知道什么品种，是莱利捡回来的。

浑身毛从根部由咖色过渡到淡黑，不到小腿高，半臂长，毛长，两只耳朵自然下垂。格外的可爱。

“你睡得好吗？”她尖起嘴，发出怪声哄他。

“凯蒂，你一整夜都没回来。”楼梯上传来脆脆的女孩儿的声音。

凯蒂浑身一僵，抬头看向楼梯上的女孩儿。虽然才十岁，但是个头已经160cm的女孩子显得高挑且修长。惹眼的是她昏暗室内也像是在发光的奶白色肌肤，以及同色系的长长鱼骨辫。

“我很抱歉——宝贝儿~~”

“抱歉是没有用的！”

走近了，就能看到女孩儿的眼睛是一种玻璃一样的淡蓝色，纤长的睫毛直到根部都呈现出一种奶白色。

女孩儿抱着胳膊，站到凯蒂的面前，抬着下巴。

“所以，我能期待你的晚上至少有一个男人吗？还是两个？”

“不……”凯蒂半弯腰，“莱利，我不觉得我需要一个男人。”

“凯蒂！你已经不小了！”莱利瞪起眼睛，蓝色的眼睛微微涣散，有一种奇妙的美感，“我马上就会去寄宿学校了！我走了以后，你要怎么办？”

抱着契克，凯蒂让他和自己并齐，可怜兮兮地道：“嗯，也许你可以不去？”

“凯蒂——”莱利拖长声音。

“OK——”凯蒂不情愿地应了一声，“我会继续试试的。”

“你答应我，努力。”莱利认真道。

“我答应。”

凯蒂欠身搂搂她，然后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我注意到你已经穿戴好了。”

莱利缩缩肩膀，被蹭的有些痒痒：“你最好也去洗漱一下！”

“庞弗雷婶婶说的人会在上午九点过来，我还以为你记得比我清楚。”莱利推推她。

凯蒂原地转了一圈：“你看我是需要准备的人吗？”

莱利翻了翻眼睛：“去拿梳子，我讨厌你让自己的头发乱七八糟的。”

凯蒂突然一脸复杂地看着莱利。

莱利缩缩脖子：“怎么？”

“你真的不能不去吗？”凯蒂纠结道。

“……去拿梳子！！”

凯蒂三两步迅速上楼，进房间。她回头看了一眼，然后看了眼自己的手表。还有些时间，她开始在自己的柜子里到处翻动。

“我记得还有几颗来着，我放哪儿了。”她蹲下身子，几乎爬进柜子里。

“在这儿！”跟过来的莱利从她床边枕头旁取出一把梳子，无奈道。

凯蒂一惊，猛地抬头：“嘶——”她抱着自己的头，欲哭无泪。

莱利露出一个无语的神情。

凯蒂抱着头，坐到地毯上，清咳了一声：“意外事故——”

“对……”莱利深呼吸了一下，坐到床边，冲她招招手，“到这儿来。”

凯蒂坐过去，微微倚着她细细的腿。不大的手抓着梳子在她发间温柔地梳理着，凯蒂眼睛微眯，舒服地不行。

“你的头发比契克还毛躁。”莱利突然道。

凯蒂……

“噗——”莱利憋笑。

侧过身，她伸手抱住莱利的腿：“我不想你去，那可是全寄宿学校，只有两个假期。并且鬼知道那里面都有些什么样的熊孩子！”

“我会给你写信的。”莱利拍拍她的头，“别担心我，凯蒂。”

凯蒂蹭了蹭她的腿。

“我已经长大了。”莱利淡淡道。

凯蒂叹了口气：“我是不是一个糟糕的妈妈？”

“你当然是，”莱利理所当然道，“再说你本来也就不是……”

凯蒂咂咂嘴：“好吧，我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

“叮咚——”

“他来了。”莱利猛地推开凯蒂，有些兴奋。她拍拍自己黑色的小裙子，在凯蒂地床单上蹭了蹭自己光亮的黑色小皮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站直。

“我看上去怎么样？”

凯蒂看了一眼自己的床单：“……宝贝儿，如果天使有样貌的话，她可能和你长得一样。”

“哼——”莱利翘翘自己的下巴。

“下去接他吧，”凯蒂笑笑，“并且莱利，你知道他只是有可能是你的私教吗？”

“他会是的。”莱利绕绕自己的头发，“庞弗雷婶婶说他整个人都是黑漆漆的。”

“我们真的需要想办法控制你的‘嗜黑症’了。”凯蒂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她真的需要找到她要的东西。

“去接他吧——”她推推莱利。

在莱利蹦蹦跳跳地下去的时候，凯蒂手叉腰在屋里转了一圈。

她到底把紧急避孕药放哪儿了来着。

站在门口的西弗勒斯·斯内普魔杖晃了晃，显示了一下时间。还有一分钟到九点。

收回魔杖，他扯扯自己匆忙间系地有些紧的领口。

到底是曾经哪个混蛋建议他需要适当地放松一下的，如果想起来是谁，他一定会去杀了他或者她。

梅林的臭袜子，昨晚他到底和谁过了一夜，他真的没有印象了。到底是不是真的有那么个人他都不确定了……

现在这魔力系统紊乱的身体真的是有太多后遗症了。调理身体的魔药和酒精混合居然还能在他身上产生致幻效果吗？天杀的！

门开了条缝，西弗勒斯能听见里面短促的狗叫。

很好，这家人居然还养了条狗。

格兰芬多？还是赫奇帕奇？

他就不应该答应庞弗雷，那个女人以为救了自己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好吧，至少如果自己不想让那个该死的救世主和其余人知道自己没死在纳吉尼的毒牙下，还是得奉承着庞弗雷。只是应聘家庭教师而已，他很大可能会遭到拒绝。

毕竟，他这么多年执教的经验告诉他，他可不招学生喜欢。当然，他也很难喜欢那些个小巨怪们！

“嗨——”莱利倚在门边，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门口的人。

莱利的长相让西弗勒斯有些惊讶，他立刻想起了庞弗雷强调了很多次的，那个女孩儿很特殊之类的话。他收起惊讶，下巴微抬，视线却向下落在女孩儿身上：“莱利·巩瑟？”

“对！”莱利看着他猛地绽出一个笑容，娇俏又可爱的脸几乎放出了光芒，她提起自己的裙摆行了个古典的礼，“您就是庞弗雷婶婶说的普林斯先生吧！”

西弗勒斯看着她熠熠闪光的脸，那从蓝色眼睛里满溢出来的喜欢，嘴里的毒液硬是憋了回去。

诸如如果巩瑟小姐如果脑子里没有长着芨芨草就应该知道早上九点能出现在您门前的只能是我了……之类的话全憋了回去。

眼前这个纯白的小孩儿没有一丝恶意，对自己是近乎纯然的欣赏和喜爱……天杀的。

……这可不是一般小孩儿看到自己会有的反应。

极度缺 ss 粮的产物，必须往死里甜

SS 要 have it all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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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一夜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