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能跟我说说她吗?”
容洛予莫名其妙:“你问这些做什么?”
“怎么,作为一个替身,想知道自己跟本尊的差距,不行啊?”
容洛予愣住,回想起傅陌这几天的不寻常,跟现在奇奇怪怪的苏卿依联系在一起之后,心里便有了一番计较,清了清嗓子:
“惊华是厉帝的十三女,其母妃就是瑶妃,瑶妃你知道吧?她曾是父王的未婚妻,只不过后来被厉帝抢了去罢了。惊华出生的时候,瑶妃被夺了妃位,将为嫔,被打入了冷宫,她就是在冷宫里出生的,她出生后三天,瑶妃就去了,据说是某位贵妃的手笔,只是可怜她,生下来就没了娘,当爹的还对她不管不顾,只有一个哥哥护着她。”
“冷宫的消息闭塞,他们兄妹俩是怎么躲过谋害长大的,我知晓的也不多,只知道他们一直被其他皇子和公主欺辱,尤其是那大公主,天天没事找事,我那时候年幼无知,也跟着欺负了他们……唉,现在想来,实在不该。”
“后来,他们不知怎么的,得了姨母的庇护,不过那时姨母恨极了厉帝,说是庇护,其实也不过是放任他们兄妹俩借着她的名头小小的狐假虎威一番罢了。再到后来,容澈与大哥结交,我才真正接触到他们兄妹。”
“容澈是个好哥哥,你知道他当初如何与我说?他说,他可以容忍自己被人踩在脚底下,却不能允许自己的妹妹被人说骂。至于惊华,小小年纪,伶牙俐齿的,也喜欢骑射,那时候大哥从宫里回来后,还天天跟我念叨下次入宫再教她些什么……姨母说,他们兄妹俩,不简单,结果真没想到,他们居然能扳倒贵妃一党和其他的几位皇子,容澈当了皇帝,惊华得了封号,他们也总算是苦尽甘来,只可惜,可惜啊……”
苏卿依瞥他一眼:“你能说些我不知道的吗?”
意识到自己跑题了的容洛予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惊华啊,她这个人嘛,虽说琴棋书画造诣不低,但是比起这些,她更喜欢骑马、射箭,虽不曾习武,但是身手也不错。且妙的是,她虽说是在容澈和大哥的保护下长大的,但是有些事情的见解上,却和大哥如出一辙,大哥还说她,若是男儿身,必定能成为容澈的一大助力。”容洛予歪头又想了会,“若要说你和她有什么不同的话,大概就是,她是大哥那样的水准,而你是你家兄长那样的水准吧。”
苏卿依一个泥团扔过去:“会不会说话?!”虽然是事实。
容洛予偏身躲过:“还有一点,惊华她阔达得很,但是又倔得很,至于你嘛,我也没瞧见你有多硬气啊……”
苏卿依翻了个白眼:“我还以为你有多了解惊华公主呢,结果,呵,还没我知道的多!”
容洛予辩解道:“我本来就跟她不太熟!你若真想知道,可以去问大哥啊!”
丝毫不察觉自己踩了雷区的容洛予还在唧唧呱呱,苏卿依不想理他,干脆背向他。容洛予自己一个人说了许久此发现苏卿依不大高兴,挠头想了会,蹲在地方用树枝在土里扒拉了好一会,才道:“苏卿依,你先回头看看。”
“干嘛?”苏卿依一回头,就看见一条又长又肥硕的不明物体被挂在树枝上不断蠕动,距离她仅有两步的距离,而树枝的另一头正是仔细观察她反应的容洛予。
苏卿依像看白痴一眼看着容洛予:“你干嘛?”
容洛予看了好几次都没在苏卿依脸上看出半点惊恐,这才放下树枝:“跟你证明你在这一点上还是比得过惊华的啊。”
“惊华公主她怕蚯蚓?”
容洛予点头:“她可怕了,大概是因为以前不欺负她的时候,将一桶的蚯蚓倒在她身上,给她留了阴影吧。”
“……”苏卿依翻了个白眼,“你说,既然我除了样貌以外,和惊华公主就没什么相似之处了,为何傅陌还是将我当成了她?他把我当成惊华公主的时候,难道心里不会觉得对不住惊华公主的吗?”
“我说明两点啊,第一,大哥是因为你长得像惊华才无意识地把你当成了替身的,第二,大哥其实,嗯……应该,可能,也许,也并非如你所想那般喜欢惊华的。”
否则当年又怎会……
容洛予突然意识到自己说的这两点有些伤人心,急忙忙地望向苏卿依,但显然苏卿依只听到他的前半句话,脸都白了,在一边喃喃道:“难道我这辈子都只能当个替身了?”
“……其,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啊……”
“?”
容洛予结结巴巴道:“你想,你若不当这个替身,你就会像之前没回苏家一样,颠沛流离,吃不饱穿不暖的,还得看人颜色……可若是当了这个替身,不仅衣食无忧一辈子,还能得到大哥的宠爱,将来若是诞下太子,你就是扳不倒的皇后了,再也不用担心别人对你下手了,多好,是吧?”容洛予干巴巴地笑着,见苏卿依脸色依旧,笑着笑着便也笑不出了。
“连你也觉得,我能成为惊华公主的替身,是我的荣幸,我也该知足了?”苏卿依的声音平平淡淡,听不出悲喜。
容洛予下意识地要否认,但是转念一想,依照目前的情况,也确实如此,便点了点头——以苏卿依的出身,能到达现下的高度,实在是奇迹,身为一个外室庶女,苏卿依她,真的该知足了,不能再贪而无厌,妄图得到傅陌的真心了,毕竟帝者无情,苏卿依现在没有什么势力,是生是死,一条命都掐在傅陌手里,安安分分的,才是生存之道。
不知想到了什么,苏卿依拍拍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不想了,怪头疼的。”
容洛予知道苏卿依心里大抵还介意这些,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在被心爱之人亲口承认自己是替身之后还能保持以往的心性,可是自己又不大会说宽慰话,反而是越说越遭,见苏卿依有意转移话题,便不再纠结下去,跟上去道:“你别走得太远,黄昏前我还得把你送回去呢!话说,你刚刚用了膳没……”
不过最终苏卿依还是没能在黄昏前回宫,原因无他,就是见容洛予一直念叨黄昏前送她回宫,引起她的逆反心理,偏要磨着容洛予给她抓鱼烤鱼,见他要用强的便拿傅陌威胁一番,直到天黑了才肯回宫,也不理容洛予焦头烂耳的模样。
回到留芳殿,云纹都快急死了:“娘娘怎么才回来?皇上已经在里头等了许久了。”
苏卿依莫名其妙:“等不到我他不会先走吗?”
云纹一脸难色,低声道:“皇上还唤了酒,已经送进去几壶了。”
苏卿依摆摆手,让云纹下去,便独自一人走进了殿内。殿内一片漆黑,未曾点灯,床前的桌子上倒着几个空酒壶,室内都散着浓浓的酒香,趁着月光,苏卿依并未看见傅陌的身影。
莫不是早就回去了?
苏卿依不以为意,玩了一整天,身子累极了,也不打算沐浴,就草草擦了把脸,想着第二天睡醒了再沐浴。可当她脱了衣服躺到床上后,胳膊却碰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戳了戳,还挺有弹性的,心里疑惑,起身正要点亮床前的灯一探究竟,背后突然响起一道低沉的声音——
“别点灯,我喝了酒,有些头疼,不想见光。”
苏卿依吓了一跳,手一哆嗦,火折子掉在地上。
“皇上?”苏卿依在黑暗中唤道,没有回应。
“傅陌。”苏卿依不死心,还是没有回应。
“陌哥哥。”
床的另一边终于有了回应,却也只是傅陌淡淡地“嗯”了一声。
“要是累了,应当回云清殿歇着,这是我的床,我的宫殿。”
傅陌像是耍起酒疯:“这是我的皇宫,我爱睡哪就睡哪。”
苏卿依暗中磨牙——冷宫的枯井底还凉快的很,怎么不去那睡?
一边想着,苏卿依一边披起一件薄衫要下床,却被身后一只温热的大手拽住,紧接着天旋地转,人已经落到床内侧,被抱得死死的,
苏卿依这才看清傅陌——因喝了酒的缘故,傅陌的肌肤透着淡淡的粉色,耳尖更是变红了,眼里还带着酒意,呼出的气息比以往还有灼热。他望着苏卿依,眼神一会迷离一会凌厉的,说出来的话带着十足的醉意:
“舍得回来了?”
苏卿依只当他醉得厉害,挣扎着要起身,却被按得更死。
“就这般不想与我亲近?”说完,傅陌又卸掉控制苏卿依的力道,压在她身上软绵绵道,“我不会做什么的,依依你这些日子惯冷落我的,如今我醉了,依依便让我靠靠罢,总不该,依依会狠心得将一个酒鬼踹下床?”罢了,还将头在苏卿依颈间蹭了又蹭。
苏卿依一时无语,傅陌现在完全是从空间上锁死她好伐?壮得跟头牛似的身体压着她,虽然并未将全身重量压在她身上,但也让她挣扎不得,两人便以这样一个奇怪的姿势诡异地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
还是傅陌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拖着长长的鼻音,像是困极了:“你今天让洛予带你去京郊了?”
“嗯。”
“为何不寻我?”
苏卿依错愕:“什么?”
傅陌醉醺醺地回答:“为何不寻我一块去?若是你想去,我可以陪你。”见苏卿依不说话,傅陌又道:“为何让洛予陪你?是不是因为我不够好,讨不得你的欢心,才让你宁愿拉着洛予去京郊,也不愿早一些回宫来见我?”
苏卿依彻底怔住——听傅陌埋怨的语气,怎么这般像那种深闺怨妇,而她就好像那种成日不着家、在外逛窑子的纨绔子弟?
没等苏卿依想清楚,傅陌微微抬起身子与她对视,黑暗中两道视线对上,不过苏卿依没有内力只看到傅陌模糊的身形,而傅陌却是将她看得仔细,看了许久,傅陌泄气般重新埋首进她的颈间,醉醺醺道:“依依,不闹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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