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365天还剩213天】

窗外的雪下得不大，却足够让整个城市安静下来。

江禾站在厨房的窗前，手机屏幕上还停留在易阳半小时前发来的消息："今晚冬至，买点食材在家煮火锅吧？"

她盯着那个问号看了很久，仿佛能从那个小小的标点里读出易阳此刻的心情。这是两周以来，他第一次主动提出一起吃饭。

江禾深吸一口气，打下"好"字发送出去，然后迅速锁屏，像是怕自己会后悔似的。

她转身望向客厅——茶几上放着易阳常用的蓝色马克杯，玄关处并排放着他们每天一起骑去公司的电动车钥匙。这个不足七十平米的老破小出租屋，处处都是两人共同生活的痕迹。

几个月前，这一切还让江禾感到无比幸福。每天早晨，她坐在易阳的电动车后座，手臂小心翼翼地环着他的腰；晚上回到家，易阳会系上那条印着“厨神”的围裙在厨房忙碌，而她则负责摆碗筷；周末的夜晚，他们会挤在小小的沙发上，看易阳推荐的动漫。

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种平衡被打破了。

门锁转动的声音打断了江禾的思绪。易阳推门而入，肩膀上还沾着未化的雪花，鼻尖冻得通红，却带着江禾许久未见的笑容。

"我买了肥牛、毛肚和豆腐，还有你爱吃的虾滑。"易阳晃了晃手中的塑料袋，呼出的白气在冰冷的室内迅速消散，"外面真冷，幸好林妙推荐了这家新开的火锅食材店，离地铁站特别近。"

林妙。这个名字像一根细小的刺，轻轻扎进江禾的心脏。这是最近易阳口中频繁出现的名字，一个他在朋友聚会上认识的女孩，在出版社做编辑，喜欢动漫和独立音乐——和易阳兴趣相投。

"嗯，我来准备锅底吧。"江禾接过袋子，强迫自己扯出一个笑容，"你今天下班急匆匆地走出公司，我以为你不回来吃饭了。"

易阳脱下外套挂在门后："啊，下班后和林妙去喝了杯咖啡，聊了会儿新出的动漫改编问题。她知识面真广，给了我不少做视频的新思路。"

江禾转身走向厨房，不想让易阳看到自己瞬间黯淡下来的表情。她知道这种情绪很可笑——易阳从未属于过她，甚至在她长达七年的表白中从未给过明确回应。能像现在这样做室友，已经是她争取来的最大奢侈。

"对了，"易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周末有个聚会，我可能不回来吃晚饭了。"

江禾的手顿了一下，滚烫的开水差点溅到手上。"好。"她简短地回答，声音平静得自己都感到陌生。

火锅很快准备好了，红白相间的鸳鸯锅在电磁炉上咕嘟咕嘟冒着泡。易阳兴致勃勃地调着蘸料，还哼起了歌，是江禾没听过的旋律。

"这是林妙推荐的乐队，很有味道吧？"

江禾沉默地往锅里下着肥牛，看着鲜红的肉片在滚烫的汤底中迅速变白、卷曲。就像她的心，在长达七年的炙热等待后，终于开始冷却、蜷缩。

"你怎么不吃？"易阳夹了一大个虾滑放到她碗里，"我记得你最爱吃这个。"

江禾盯着碗里的食物，突然觉得喉咙发紧。他还记得她喜欢吃什么，却不知道她的心正在一点点破碎。

"易阳，"江禾放下筷子，声音轻却坚定，"你年底搬出去吧。"

火锅的蒸汽在两人之间升腾，模糊了彼此的表情。易阳的筷子悬在半空，一片肥牛掉回了锅里。

"什么？"他像是没听清，又像是无法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我说，"江禾抬起头，直视易阳的眼睛，"我们的合租约定提前结束吧。你年底搬出去住。"

易阳的表情从困惑逐渐变成了然，最后归于一种江禾读不懂的复杂。"是因为林妙吗？"他问，声音出奇地平静。

江禾摇摇头："是因为我。"她停顿了一下，寻找着合适的词语，"我需要...给自己一个了断。"

七年的喜欢，五个月的合租，无数个自欺欺人的日夜。她需要亲手画上句号。

易阳沉默了很久，久到锅里的汤都快烧干了。最后他轻声说："好。"

没有追问，没有解释，甚至没有一句客套的"我们还是朋友"。只有一个简单的"好"，就像他们之间所有未说出口的话，最终都化为了沉默。

江禾站起身，走向自己的房间，在关上门的那一刻，她终于允许眼泪无声地落下。门外，火锅还在咕嘟咕嘟地冒着泡，就像他们短暂交汇又注定分离的人生。

冬至夜，一年中最长的黑夜。江禾想，或许这是个适合告别的好日子。

......

江禾盯着和易阳的聊天框许久，选择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