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了。

破门而出后，影山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一时情绪上头口不择言的下场，就是和日向吵了一架后一个人在校门口徘徊。

他是不是说话的语气重了点？

归根结底，他到底为什么要赌气说那些话啊？！

烦躁地蹲下身，嘴上小声嘀咕着，但方一有人靠近他又立马起身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直到远远瞥见有栖和日向熟悉的身影，他条件反射地躲在角落，像一个窥私他人的怪人藏在看不到的阴影里，就这么悄悄观察。

这下意识的反应连他自己都觉得莫名。

现在躲着他们不更证实了他此刻的心虚？

明明这场冲突发生的根源是他们两人共同的原因，而现在他的主动避开，让他明显处在了劣势的位置。

更气闷的是，事实上他想要道歉，但最终他只能眼睁睁瞧着两人相携着走远。

等到他们彻底不见了踪迹他才慢吞吞地从角落的位置里走出。

这样一来，他便失去了主动开口的时机。

这个年纪的少年向来年轻气盛，当两方发生冲突或者矛盾后，一旦争吵的导火索被点燃，大多时候自尊心都会驱使着他们不愿拉下脸。

而由此造成的后果就是，随着一天一天的时间过去，即便两个人天天都能见面，但日向和影山已经发展为看到对方都目不斜视的程度。

当然，这两个人闹别扭对有栖来说毫无影响，在见到影山的第一眼她还是会打招呼，每每临到要走时也不忘对影山致意，但偏偏她却对影山不再与他们同行的行为不置一词。

果然，对于有栖来说，他其实是可有可无存在吧。

影山自嘲着。

社团结束后，他拖着疲惫的身体一个人来到坂下商店，方才踏进门，熟悉的声音传来。

“欢迎光临。”毫无情绪起伏的声音，一张意想不到的脸出现在他的面前，有栖端端正正地站在收银台前，毫无违和感地身着店员服。

“你怎么在这？”

实在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影山问出口。

恰巧乌养从后面的仓库里搬东西走出，听到影山的疑问自然而然地替有栖回答。

“你说有栖？她是我外婆的侄女的同学的弟弟的表亲，给你们当教练后我这个小店也忙不过来，正好有人介绍就让她来帮忙了。”

影山抽了下嘴角，原来乌养教练和有栖还有这一层关系吗？

有栖不置可否。

最近游戏里的资金已经捉襟见肘，即便所谓远在国外的父母每隔一段时间会给她寄生活费，但仍然是杯水车薪，每天看着系统上日渐稀少的金额，她咬咬牙最后还是找了兼职。

“要买什么吗？”她自然地凑到影山面前。

“牛奶。”影山抿着唇回话，视线落在她身上。

可能是店员服还不太合身，她手下揪着裙摆反复拉扯了几次，低头时脑袋上翘起的几根发丝突兀又显眼。

他看着她认真的动作有些想笑，显然当事人并不知道她此刻有些凌乱的发型，将衣服调整舒适后她满意地点了下头，连带着头上的呆毛也甩了甩。

手指有些痒痒的，影山克制地摩挲下指尖，看着她来到乳制品区，垫着脚够着上方的包装盒。

影山见她小跳了几次手都够不到，干脆伸手帮她拿了下来，顺便不着痕迹地理了下她的头发。

有栖没注意到他的动作，全身心都放在他拿下的东西上：“好喝。”

“那就这个好了。”影山随手又拿下一盒，在等到有栖结完账后转身便要走。

“影山！”影山方才抬步，闻声一回头，有栖指着遗留在台前的另一盒牛奶，“这个。”

“给你的。”

她小声道谢，接着跳跃性地抛出下一个问题：“你的事情还没有结束吗？”

“什么？”影山有些莫名。

“影山不是因为有事，才不和我们一起的吗？”

“哈？”他的思维停滞了一瞬，然后瞬间反应过来，她竟然以为他是因为那时留下的借口才拒绝他们同行的。

“日向没和你说？”

“说什么？”

“我在和他吵架。”

“我知道，所以？”

“……你这个笨蛋。”

怎么莫名其妙又被骂了。

有栖不解中带着委屈，影山的好感度并没有下降，不就代表他们吵架和她没什么关系吗？

还是说她分析错了，其实是因为她的关系？

有栖支着手臂，思索许久是不是她的原因惹了他们不快，苦思无果后只能干巴巴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你道什么歉。”明明应该道歉的是他才对，莫名其妙说了针对她的话，但照她的反应来看，日向好像并没有告诉她。

“因为影山好像不高兴。”

他叹着气，认命地重新站到她面前，盯着她片刻方才开口：“什么时候……”

有栖没有听清他后面的话，不由地露出疑惑的表情。

“什么时候结束，我在外面等你。”影山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

“现在就可以下班。”在旁边围观许久的乌养终于插上嘴，满脸的了然于心，对着影山笑得一脸莫名。

年轻就是好啊。

乌养一边在心底慨叹着，一边不由分说地将两人推了出去，末了还不忘对他挤眉弄眼：“你们可要玩得开心啊。”

教练绝对在想什么奇怪的事吧？

影山默默吐槽着，一转头，有栖的注意点却在手上的牛奶上，咬着吸管似乎一脸满足。

这个东西有这么好喝吗？

他半信半疑地也拆开自己那盒的包装喝了口。

好甜。

他捂住嘴，一旁的有栖早已靠近他瞧了半晌。

“好喝。”影山掩饰性地又喝了几口，言不由心地道。

有栖这才安心地转回头。

“不过，我们还要在这里站多久？”见有栖站在原地迟迟不动，影山发出疑惑。

“日向说要教我训练……”她方才开口，远远的，一个橙毛脑袋从远处窜了出来，隔着一段距离他便挥着手，兴奋的表情随着距离拉进，在见到影山的那刻顷刻垮了下来。

来到体育场，此刻只有他们三人，然而影山和日向却默契地各自站在球场两端。

泾渭分明。

两人从头到尾并未说话，隐隐的好像在各自较劲，直到有栖抱着排球走到日向身边，就像发出了一种信号，这硝烟弥漫的氛围才冲淡了些许。

从影山那端传来“砰咚砰咚”的击打声响，日向尽量屏蔽周围嘈杂的声音，心无旁骛地对上有栖的眼睛。

却又在直视她时整个人又惴惴不安起来。

明明初中时跟着有栖一起训练了那么多次，怎么到这会他却没由来地觉得紧张。

他呼出一口气，心底默默地给自己打着气。

记得初中时候他也有尽力帮助有栖训练，结果却是她现在的球技仍一成不变。

或许，他应该转变教学方式？

想到这，他有些跃跃欲试，他记得自己最开始除了实战训练外，还会时不时看录像带来进行学习。

通过观察那些优秀的运动员的姿势来纠正自己的错误。

他先是身体力行地向有栖展示自己的动作，慢动作的同时一边给有栖进行细心地讲解。

“有栖，你来试一遍好了。”这么说着，日向退到一边。

有栖一边回忆着方才日向的动作，一边岔开脚，手上囫囵地模仿着他的姿势。

“不对不对，你这个手应该这样才对。”

日向就势握住她的手腕。

纤细的手腕他近乎一手就能握住。

紧接着冒出的想法是，女孩子的手都这么柔软吗？

突如其来的羞涩感令他迟迟未动，突地，他双手狠狠地拍上自己的脸颊。

有栖还没来得及发问，日向摇摇脑袋，低着头又继续动作。

心底默默给自己鼓劲，但手心源源不断沁出汗水，二人之间只余下几近可闻的呼吸，他好像能听到胸腔的心跳都快了几分。

他还在手足无措，有栖一伸手，双手慢慢捧着他的脸，带着凉意的温度让他逐渐升温的脑袋冷静了一瞬，他迷迷糊糊地看向她。

“脸红了。”对于莫名其妙拍打自己的脸的行为，有栖表示不解，见日向的脸色渐趋红色的变化，她着手轻轻抚摸了一下。

接着手下的皮肤肉眼可见的更红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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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