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你愿意为此付出什么代价?”
王座之下的男人抬头,一双如同红宝石般透亮鲜红的眼眸直勾勾地注视着她。
他的声音低沉而缠绵,每个字都似从唇舌中缱绻而出。像是情人的呢喃。
姜绰却只觉得呼吸一窒。
那是怎样的眼神啊。
面具之下露出的一双红色眼眸,璨若高悬红月,可那长长的睫羽微垂,依然露出了令人心惊的**。
**如同血月之下汹涌翻卷的浓雾,深得看不见底。又如同黏腻黑沉的深海,将姜绰沉入其中,窒息沉沦。
这**,是对着她的。
这是姜绰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
旋即,她很快又发现了其他的不对劲。
她记得剧情里,卫约礼根本不是这么说。
这明明是一个比较甜的支线。骑士长为他的长公主披肩斩棘,奉献一切。将统治十一国的权柄,献于她的手上。
可现在,下面这个红眼睛的奇怪男人,却问她,愿意付出什么代价。
好抠门一男的。
姜绰在心中吐槽,但是她又听见自己说:“……我能给什么?”
她能给什么呢,她只是一个弱国的公主。国王病危,除了一位不成器的王子,便只剩下她和她同父同母的亲生幼弟。她只能临危受命代为掌管权柄。
如今国家被强盛的帝国侵略,已经围困王都……她还有什么呢?
“殿下,您富有四海,当然能满足您的臣民的小小心愿。”
男人低笑,嘶哑的声线下压着的是姜绰不敢想的恶念。
“你的心愿是什么?”公主询问她的臣民。
表面恭敬的臣民却从地上站起。他站在王座的台阶之下,明明比王座要低上几个阶梯,可他高大的身形却让坐在王座上的姜绰不得不仰视他。
明灭的烛火将他的身影投射在王座与王座背后的创世浮雕中,将姜绰完全笼罩住。如同漆黑的巨兽潜伏在姜绰身后,随时将她吞没。
他一步步朝着王座走来,越发逼近,高大的身形完全遮住了姜绰眼前的光亮。姜绰握紧了手中的权杖,渴望这根精巧的金色手杖能给予她什么力量一般。
“殿下。”他走到姜绰面前站定,俯下身。
姜绰感觉脸颊一凉。是他凑近了她的面部,而他脸上的那张漆黑而神秘的金属面具触碰到了她的脸颊。
他靠得她太近了。
他抬起右手,用指腹在姜绰红润柔软的唇瓣上摩挲着。
他的手很漂亮,苍白得如同一捧新月微光,分明的骨节上透着血管的微红,修长而有力。
他常年握剑,指腹上是粗糙的茧,刺得姜绰嘴唇微麻。
娇贵的公主哪受过这样的委屈,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她的眼眶变得红而水润了。
她却从那双红色眼眸里看出了愉悦。
“殿下,我想要您。”他在她的唇边说。
他说话时的薄唇张合,似乎随时要吻上来一样。
公主的杏眼微微睁大,恼怒地瞪着这个以下犯上的骑士,似乎想要狠狠推开他。
可手刚抬起来,又被骑士按住了手腕。
这人甚至用一只手就能轻易地将她的双手扣住,摁在她柔软的小腹上。
“殿下。”他语带笑意,“别着急拒绝。”
“想想您的父亲,您的弟弟,还有这个……风雨飘摇的国家。”
他的声音真是好听极了,此时低着嗓子,似海妖在吟唱一段歌吟,危险和蛊惑并存。
姜绰却逐渐冷静下来。
或许他说得对。
“如果你能把曼尓撒的头颅提到我面前来。”公主扬头,声音恢复了高傲和傲慢。
有些不稳的声线却出卖了她的恐惧。
曼尓撒正是莱德帝国的君王,这个残暴的君主在任期间发动了五十多场战役,攻占无数小国。异国人称他为屠夫,而莱德帝国的人却称他为曼尓撒大帝。
他手下的骑兵踏平了七国,他的海军征战四海,而她却要求一个一无所有的骑士为她献上曼尔撒的头颅。
痴人说梦,凡人登天。
“当然。”男人却答应得没有一丝犹豫。
他牵起公主的手,原想在她的手上落下象征着骑士忠诚和生命的吻,可最后这个吻却落在了姜绰的眉心上。
一个贪婪又充满占有欲的吻。
一触即离,他转身而去。
……
接下来,梦境变得格外漫长。
前线的战报一次次传来,鏖战二十日,骑士竟然带着王国仅剩的一万士兵将莱德帝国包围王都的七万军队尽数剿灭。
曼尓撒震怒,增员二十万军队,其中包括他最精锐的三万骑兵。他亲临战场,驻军于距离王都五百里之外的沦陷城,欲再而攻之。
王国的军队只剩下四千,已经不可能获胜。
可骑士却从平民中再次组建了两万七千名士兵的军队,伏击曼尓撒和增援军。
姜绰不抱希望,却只能在王都中等待消息。等到的确实一场又一场奇迹之战的胜利。
谁也没想到,一个小小的王国,竟然彻底牵制住了莱德帝国,甚至有反败为胜的趋势。
暴君曼尓撒也彻底陷入了孤注一掷的疯狂中,他将军队尽数调遣而来,在普留山脉下,与骑士背水一战。
骑士依然赢了,可他和曼尔撒却在战争的最后不知所终。
或许,是一同埋入了那森然耸立的雪山之下。
公主得知战况,尽管依然不安,却依然强装镇静地治理这个百废待兴的国家。
老国王说,公主是他的孩子之中最有智慧的,公主不负所望。在她的治理下,千疮百孔的国家逐渐焕发出些许生机。
骑士失踪的第十九天。
公主手握权柄,成为这个国家的无冕之王,可战争时跑到他国避战的二王子却突然出现。
带着刺杀公主的杀手而来。
同样的深夜,公主看着杀手刺来的利剑,她已无法闪躲。
姜绰睁大眼睛,等待梦境的终结。
下一刻,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眼前飞扬而过,溅起猩红的雨滴。
那是杀手的手臂。
被一把重剑齐根而断,抛向半空。
杀手在剧痛中惊愕无比,下一瞬,腹部再次被破膛而出。
鲜血飞溅,有几滴落在了姜绰白皙的脸上。
杀手瞪圆了眼睛,直直倒下。
姜绰侧头,看见来人一手提着重剑,另一只手,拿着一颗头颅。
他将头颅抛在地上,头颅落在姜绰身前,而后又在她脚边骨碌碌地转了几个圈,才将将停下。
姜绰的后背微颤,但是作为公主,她却拿起手中的权杖,用权杖的另一侧,将头颅那遮盖住面容的头发掀开。
是曼尓撒,她见过他的画像。
十九天了,感谢如今正值凛冬,这颗被冻僵的头颅还没有腐烂,只是青紫而泛白。
“我向殿下承诺的,我已做到。”
她听见有脚步声向她走来,耳边是熟悉的声线。
她抬头,看见男人一步步向她走来,身上的作战服已是残破,处处充满了干涸的血迹。
“殿下应该履行您的承诺了。”
那人走到她面前,苍白的手按在她纤细而美好的脖颈上。
信守承诺的公主无法拒绝。
骑士的手从脖颈慢慢向下,停留在她的后腰上。随后,姜绰只感觉身下一轻,整个人被骑士单手拦腰抱住。
……
接下来的记忆很混乱,王庭的寝宫中,公主的泪水忍不住滴落,却被骑士接落在掌心,又一点点啄吻。
他顾念公主的娇弱,并没有迈出最后一步。
可那身得体而繁复精美的宫廷礼服却早已凌乱,肩头腰部露出一截雪白,白腻柔软的肌肤在深绿色的床单下显得格外夺目。
而无人看到礼服下,那些雪色早已被搓揉得成片泛红。
姜绰面前的头发被泪水润湿,唇被吸吮得红肿,甚至隐隐泛起刺痛。
男人这才像是过了急瘾一般,替姜绰整理凌乱的发丝,又安抚地拍着姜绰的后背。
此时他的动作甚至给姜绰带来些许的熟悉感。
他以为公主会继续哭,或者痛斥他,可没想到公主却逐渐平静下来。
看着那人血色氤氲的双眼,姜绰忍不住说:
“我想要统治这整片大陆,想要太阳在我的帝国永远燃烧。”
柔弱而高贵的公主,露出了野心勃勃的欲、望。
这欲、望甚至产生自姜绰本身,不知从何而来的一团孤火徒然在她的五脏六腑中熊熊燃烧起来。
她看到男人满意地笑了。
“当然,我的陛下。”
他再次允诺,一如那个深夜。
……
姜绰在男人的笑容中意识模糊,随后再次睁开了眼睛。
又是清晨,阳光照进她的卧室,温暖而干净。
这次她不再像昨天醒来那样紧张、心悸甚至难受,可是心中却带着翻腾的情感,她甚至说不清那是什么。
像是渴望、野心。
她再一次遗忘了梦境,怎么也想不起来。
她听见门锁被打开的声音。
长期独居的习惯让她在一瞬间变得有些警惕,但是随后她又想起来,这房子的第二把钥匙,被她给了卫约礼。
果然,卧室门被打开,卫约礼走了进来。
他手上提着早餐,是姜绰昨天说过想吃的花卷和香菇猪肉包子。
他把东西放到床边的桌子上,对着刚睡醒,睡眼惺忪还带着些懵懂的姜绰挑眉道:“快去洗漱,早餐要凉了。”
“唔……你今天来的好早。”姜绰揉着眼睛,感觉有些昏沉。
“怎么了,昨晚没睡好吗?”卫约礼走上前,将她揽在怀里。坐在床上的姜绰顺势抱住了他的后腰,像是一只等待顺毛的猫咪。
卫约礼伸手轻揉姜绰的太阳穴,试图让她感觉舒服一些。
“是有一点……”姜绰说。
“跟昨天一样的噩梦?”卫约礼有些担忧,他显然还记挂着姜绰昨天说的噩梦。
“不知道,跟昨天一样,醒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姜绰皱眉,想要回忆,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痛苦地想揉眉心。
卫约礼按下她的手,唇在她的眉心上吻了一下:“好了,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梦想不起来正常。”
他嘴上这么说着,实际上却看着姜绰手上的手绳和胸口处,神色有些微沉。
手绳和宝石项链都没有反应。
“算了,你说的对,不想了。”姜绰下床,床上拖鞋,去洗漱了。
今天是周末,倒是不用去上班了。
洗漱完后,姜绰坐在沙发上啃卫约礼带来的早餐。
很香,是她最喜欢吃的那家店。
“对了,你还没跟我说呢,你怎么今天这么早呀?”姜绰一边问,一边把自己啃了一半的春卷塞到卫约礼嘴里。
卫约礼手接住春卷,咬了一口。
“贺家那边情况有些稳定了下来,我的空闲自然也多了。”卫约礼笑着说,“这几天晚上也可以留下来陪你啦。”
姜绰有些脸红,这说的她像是离不开大人的小屁孩。
但是她心中确实是高兴,她这种人本来就恐惧夜晚,而只要有卫约礼在,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都只剩下了安心。
不搞奇幻末世什么的,这些背景插入你们就当是play好了,主线还是在现实世界滴。
五十个小红包~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0章 心愿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