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鼎死亡时间是在晚上8点左右,死因是后脑勺遭受重击,堪称是一击毙命。
警方在查到他和余响的关系之前,他就已经被杀。
不知道凶手是聪明还是懒惰,尸体就埋在外头,埋得并不深,稍有不慎就会被人发现。不过越往深处留下的痕迹只会越多,多做多错就是这个道理。
但年初一有一个重大发现。
她顺着埋尸现场往旁边继续挖,挖出了一个烟头。
同事们猜测或许是凶手留下的烟头:他在挖坑时抽烟,习惯性地随地乱扔烟头,等处理完也没想起这件事。
百密一疏吗?
不管怎么样,这也是一个线索。
年初一和其他人继续搜寻现场,看看能不能查到别的线索;徐行则是调查蒋鼎的行踪轨迹。
“你们那边的情况呢?”徐行给尹灼月打来电话。
“暂时没有发现,监控视频里,余响的行为举止没有任何异常。”
尹灼月之前看过一遍,也从死者家人朋友的证词里得知余响虽然和社会青年混在一起,但行动轨迹还是比较固定。
除了学习和家附近,余响通常在蒋鼎或者余友工作地点那片区域活动,大多时候都是和朋友一起。只有去余友工地的时候,她才一个人。
这很正常,也许她不想让别人知道她妈妈在工地搬砖。
“那你们继续看,我去蒋鼎家里一趟。”徐行现在怪别扭的,平心而论,白千梨的能力远超一般人,但她道德水平有点低下,不太符合他的交友标准。
尹灼月:“行。”
“尹队。”
正好白千梨在叫她,尹灼月挂断电话,走过去,看到白千梨指着暂停的监控说:“这是万潮生,对吗?”
尹灼月辨认了一下:“对,是她,这是在工地附近?”
“嗯,我转换了一下思路,我想找一找她和余响的交集。”
白千梨又继续播放,好几次都能看到万潮生在工地附近徘徊。万潮生没有带摄像机,也没有发现她和余响碰面。
万潮生和余响之间有别的联系吗?她是否一开始就盯上了余响?余响的死有没有她的手笔?
她到底想做什么?
得知消息的徐行思考了一会儿:“蒋鼎家你们去一趟吧,我想办法申请一下搜查令,万潮生应该隐瞒了秘密,她家里或许可以找到线索。”
尹灼月应下,她回头,发现白千梨还在看监控。但白千梨看的不是余响,而是施宗——余响那个失踪的男同学。
“你觉得他不对劲?”
“一般而言,这种黑市不会找上未成年人,从其他失踪案里也可以看出失踪者都在20岁往上,而施宗是个例外。”
“所以很多人倾向于他是被人杀死,现在的学生可不像我们那会儿那样胆小怕事。”尹灼月唏嘘不已。
青少年犯罪率呈上升趋势,这可不是个好消息。
“他在这里就消失了。”白千梨指着某个巷口的监控录像,“穿过这条巷子,再往前走到了小吃街,小吃街背后就是酒吧。”
尹灼月略加思索就懂了:“你是怀疑,施宗的失踪与无解酒吧有关?”
“施宗失踪前说要给余响一点颜色看看,调酒师说技校那边的学生喜欢找他们当哥哥,施宗离开前拿了家里的五百块钱……”
种种线索只能表明一点:施宗是想去认个哥哥,请对方帮忙教训余响,而这个人最好要压过蒋鼎。
至于他为什么失踪了,问题就出在这个“哥哥”上。
“如果这个‘哥哥’认识蒋鼎,把施宗想教训他女朋友的事情告诉了他,蒋鼎说不定会替女朋友处理掉对方。”
可能是把对方打一顿,也可能是把他关起来。
“我也是这么想的。”
尹灼月又给徐行打了电话,把这件事告知对方。但施宗的案子过去很久了,他们怀疑的对象也已经死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查出什么来。
和徐行讨论完,尹灼月和白千梨去了蒋鼎家。路过余响家,她们发现那个催债人正和余友说谢什么话。
跟尹队说了一声,白千梨上前,催债人一见是她,转身就要跑,被白千梨按住。
她露出和善的微笑:“有些话要问你,你别紧张。”
催债人:“……您问。”
“沙淡的债务跟余女士无关,你今天为什么又来?”
面对警察,催债人不敢嚣张,更不敢说话。
“这钱你是替自己催,还是替别人催?”
见催债人猛抬头,白千梨明白了:“是替别人催,你老板?你们是高利贷?”
“我们没放高利贷。”催债人连忙辩解,“正常利息而已。”
确实不是高利贷,高利贷的手段没有那么温和,但利息不会太低。
赌狗前期会将家底输个精光,接着向亲戚朋友借钱,不借就只能借高利贷了。好在沙淡还有点脑子,没有去借高利贷。当然他去的话,死的是谁还不一定。
所以他会向一些放贷的公司借钱。
催债人所在的公司就是其中之一。
“这些年,除了你,还有别人来催债吗?”
“那当然有,沙淡那老货借了可不止一星半点,不过我们都遵纪守法,没有干坏事。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对吧?”
但赌场就不像他们这么温和,所以才会被走投无路的沙淡杀死。
“那你们当初为什么要纠缠余家母女?”白千梨说赌债不是夫妻共同债务,余友根本不用还。
“这……沙淡被判死缓,我们总要把钱收回来,不能打水漂不是?”
如果不是他们穷追不舍,不管余友搬去哪儿都如影随形,余友根本不会被逼得想杀死女儿。
“你们没找她的女儿要钱?”白千梨说,“比如余友没有凑足钱,或者晚几天,你们会找上余响吗?”
催债人眼睛不安分地闪来闪去,他很不想如实回答,但这个警察的压迫感太强了,他不得不承认:“这也是给她点压力,不然真当我们是做慈善啊。”
“威胁过她吗?”
“没,这个真没,我们哪敢对小女孩下手。”
白千梨垂下眼眸,余响知道余友过得比较艰难,那她为什么对妈妈的关系还那么恶劣?她临死前的那一声“妈妈”,是因为愧疚吗?
担心被警察算账,催债人趁着她们在跟余友说话,反身一扭,灰溜溜地走了。
白千梨没有去管他,她向余友询问沙淡的债务问题。
沙淡确实是从结婚前就开始赌,但他伪装得好,没有被同事发现,借钱也是朝老乡和亲戚借钱。
一开始只是小赌怡情,渐渐的赌得越来越大,最后债滚债,他没钱赌了。
这时候,他将主意打到了同事的身上,他想着找个老婆操持他的生活,他的钱可以全部拿去赌。
余友就是这个倒霉蛋。
白千梨:“他的亲戚朋友有来找你还钱吗?”
余友点头:“有是有,但被我拒绝了。他们不像那些借贷公司没皮没脸,强迫我还钱。”
而且余友也是可怜人,她一个人拉扯着女儿,还要背负傻蛋老公的债务,那些亲戚朋友也不好意思让她还钱,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不过当年有个沙淡的朋友来找我,我一开始没打算还的,但是她不仅被裁员,还一个人拖着女儿,我想着大家都不容易,就还了一部分。”
多的就没了,因为余友自己也要生活。如果不是看在那对母女实在可怜,她都不会还。
“她们叫什么名字?”
“十多年前的事情,我早就记不得了。”
有时候余友在庆幸,要不是需要还债,她说不定也会攒钱买房,然后买到烂尾楼。
这也算是有失必有得吧。
她苦中作乐地想。
“对了,你对这个人有印象吗?”白千梨拿出了蒋鼎的照片,她没有说是谁。
虽然都在如意区,但一个区这么大,没见过也说得通,毕竟邻里邻居都不一定认识。
“好象在哪里见过。”余友的记性不太好,她隐隐约约记得见过这个人,“应该是这几天,再往前我就记不得了,他应该是来过我们小区。”
白千梨没想到随便问问居然还有收获,她追问:“具体是这几天的哪一天呢?”
“大概就是响响出事前后吧,这几天我过得都浑浑噩噩,不知道今天是几号。”余友对时间的观感变弱,不太能说得清楚到底是哪天。
想到什么,余友急迫地问:“凶手是他吗?”
“他是余响的男朋友。”白千梨只告诉了她这个信息。
“……”
余友没再说话了。
告别余友,白千梨和尹灼月来到了蒋鼎家。
蒋鼎的房间比较乱,瓶瓶罐罐摆了一地,她们无从下脚,搜查更是难上加难。
“我应该把小梁叫上,让他搜查,我们去问话。”尹灼月笑着说,“他比较细心,耐心又足,很适合干这种事。”
白千梨深以为然。
两人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认命地穿戴好装备,准备进去。
有小孩路过,他注意到她们,连忙嚷嚷起来:“有坏人要闯进蒋大哥家啦!”
他的嗓音尖,一下子就把邻居喊了出来。隔壁房门打开,邻居诧异地探出头,发现是她们后转而教训那小孩。
白千梨看了邻居一眼,蒋鼎的邻居居然就是那个调酒师,田韭。
她看向那小孩,被他脚上的那双鞋吸引了目光。
[调查]
【大牌运动鞋:市价800 】
这么贵?
白千梨走过去,把那小孩拎到一边,在他惊恐的表情中,和蔼可亲地问:“小弟弟,你这鞋哪来的?”
“蒋大哥送我的。”小孩骄傲地说,“他说是二手店淘来的仿品,是不是很像牌子货?”
“什么时候送你的?”
“前天啊。”
前天……蒋鼎在前天的前一天就死了,是鬼送这小孩的鞋子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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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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