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栖躺在树底下发呆，六月末的阳光炽热又明媚，让她的身体也很快发烫。

Iris把她从树下拽出来。

“好了好了，快点准备训练了。”

“可是我真的好累啊！！”

言栖在地上滚了两圈，头上粘了一堆草。她可怜巴巴地抱住Iris的裤脚，抬起脸：“你去帮我和莫燃请个假。”

“是吗？呵呵，今天早上是谁说想今晚和我加练的？”

是莫燃，他一脸无语地走近，一只手把言栖从地上拎起来。

“你太瘦了。”他在很认真地嫌弃。

“你快松开我！！！”她这个月已经增重了十斤！她每天运动量这么大已经很不容易了好吗？

莫燃有本事在这里说没用的不如去给她炖汤。

Iris的金发在太阳底下闪闪发光，短袖紧绷着她鼓鼓囊囊的肌肉。她轻而易举从莫燃手里把言栖抢回来护在怀里，然后捏住她的脸蛋。

“要么陪我一起训练，要么我把你的事情通通告诉……”

莫燃不由自主视线聚焦到打闹的二人身上，在触及言栖的一瞬又瞥开。

她有什么秘密啊到底？是瞒着他还是瞒着夜先生，还是那个卷毛小子？

算了，跟他有什么关系？

“好吧好吧我陪你。”言栖终于挣脱Iris的束缚，用的还是昨天莫燃教她的那招。

是的，在言栖和司羽提出诺林事件之后，司羽一方面暗中派出人手调查诺林下落，另一方面组建了一支精锐小队。

“为什么我也要加入？”几天前，言栖看着密密麻麻的培训表，一巴掌把培训表摔在桌子上。

司羽捏了捏鼻梁，叹息：“你以为我可以用的亲信很多吗？就那些派出去找人的还有一部分是借的江渊的。”

“那我也没那么有实力到跑去抓诺林吧？你让我在A区先杀几个鬼物练练手行吗？”言栖还是不满。

“Iris是你举荐的吧？和我说想跟莫燃多接触的也是你吧？最重要的是，你是不是说过，诺林有异能？”司羽把被言栖拍皱的训练表耐心展开，语重心长。

言栖轻哼一声，翘起二郎腿：“是又怎样？”

“因为我相信有你的异能在一定会成功把他带回来的。”司羽倾身上前，声音轻缓，右手触碰到她的脚踝，用力。

他把她的腿放下，还不忘贴心嘱咐：“这样对身体不好。”

虚伪，虚伪啊！

这个司羽现在真是学坏了，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还只是一个普通的老实人，现在都会跟她玩暧昧了是吧？

说明她的攻略有效果？言栖换了个姿势趴在桌子上，“嗯”了声表示答应。

看在攻略任务的份上答应吧。

但或许是她说的“杀几个鬼物练练手”起了效果，很快司羽便给他们安排了一场实战训练，地点在A区西侧，一处专门培养老鼠鬼的密林。

老鼠鬼也是被活捉的早期鬼物了，因为繁殖能力强悍而被圈养在密林严加看守，由于已经确认老鼠鬼的要害在眼球，这些小老鼠鬼们就成了训练初级异能者最好的道具。

这次训练是积分制，每猎杀一只老鼠鬼积一分，计分牌在老鼠鬼脖子上。如果能猎杀鬼王则积分100分，合作猎杀分数均分。每人可以选两种武器，个人战，但不限制结盟。

言栖依旧选了和系统初遇那天拿到的Glock19X，搭配SiCo的螺纹枪管和抑制器，而在第二把武器上，言栖几经纠结选择了由Cokt生产的陶瓷箭头的弓箭。

Iris倒是没仔细挑，随手拿了一个刀片就走。

莫燃最终选了一把ATXC，同样没要第二把武器。

这两个异能者太可恶了，言栖撇撇嘴，不屑地先存了一个档。

三人从密林的三个方向进入，言栖知道Iris和莫燃都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当然，从体力和武力来看，她也的确没有什么优势。

不过她的优势在存档和他们的轻敌。

进入密林后，言栖先观察周围环境，找到一棵足够高的树后背着弓往上爬，由上而下观察附近环境。

言栖眯起眼睛，远远瞧见远处林子升起一缕缕烟——看来是莫燃用了异能。另一侧 ，成片的竹林齐刷刷被砍倒，Iris这个女人作风还是一如既往地强悍。

她心中估算着两人的距离，趴伏在树梢上，绿色的瞳孔如猫一般扩大，捕捉着每一个细节。

先把周围的老鼠鬼解决了。

这种二代繁衍的鬼物往往在外形上继承了部分上一代的特征，老鼠鬼身高半米，壮硕如猪，拖着长长的尾巴出现时动静不小，攻击方式是发动尾巴上的倒刺疯狂旋转，总体来说不算难缠。

言栖顺着声音很快锁定一只老鼠鬼，脖子上的计分牌在阳光下闪着光。拉开弓，双臂发力，撑开，“噌”地一声，箭羽掠过树梢，无声扎入小鼠的眼球。

这是她选择弓箭的原因之一，足够安静。

她可不想被那两个人发现自己在哪里。

言栖轻巧地跳下树，从缓缓消逝的小鼠身上拿下计分牌，顺便把箭收回。鬼物死后和生者不同，一切都会消失，只要击中关键之处，武器上甚至连一点血迹都不会留下。

究竟是什么样的怨念，关键之处会是眼睛呢？怨念寄生在老鼠的眼球上，是因为死前身边只有老鼠吗？

这个念头让言栖浑身发冷，她不愿再思考这个问题，转而向丛林深处走去。

在言栖刻意避开另外两人的情况下，她独自一人在密林西侧偏外围击杀了三只老鼠鬼，终于发现不远处有动静。她蹑手蹑脚地找了一棵视野不错的树爬上去，枪口瞄准….

“嚓”是刀片掠过树叶的声音，言栖一惊，立刻换上弓箭。

是Iris，她的金属操控异能。

言栖尽量把自己在树叶间藏好，只留出一只眼睛观察远处的Iris。

Iris看起来很是自得，锋利的刀片在她周身四处翻飞，几乎不需要她怎么出力，一旦她的视线捕捉到小鼠的存在，刀片就会以肉眼几乎无法捕捉到的速度飞速扎入小鼠的眼球。

呔。就说怎么没见到几只小鼠呢？

不过这世界上不存在无解的异能，言栖勾了勾唇角。

就在Iris轻轻松松收回一块计分牌的同时，一只箭羽朝着Iris喉管袭来，Iris下意识就要操纵箭头，谁料根本不起作用，情急之下她一个闪身，箭头堪堪擦过她侧脸。

“言栖？我就说你为什么要拿弓，看来是有备而来啊，连Cokt的新箭头都能弄到。”Iris在地上翻滚一圈，却发现那把刀片已不知何时被言栖一枪击碎。

是刚刚她闪避的时候……这丫头什么时候这么快了？

言栖不理她的自说自话，依旧坐在树上，将弓张开拉满。黑色长发高高竖在头顶，一双绿眸一眨不眨盯着她。

“Iris，我们是朋友对吧？”

老实说即使她现在动作再快，和Iris也不过是两败俱伤的结果，以她们的默契，一起攻击莫燃才是更好的选择。

Iris憨笑：“当然是朋友。”

而下一秒，言栖腰间的手枪挣脱束缚，飞向Iris手中，她缓缓举起枪，笑嘻嘻：“你赢不了我的。”

言栖却依旧冷静：“枪里没有子弹。”

“认识这么多年了，Iris，我们有必要为了一件小事自相残杀吗？”

“说起来，比赛获胜者的奖励是担任小队队长，是你当队长还是我当队长，对我们两个来说根本没区别吧。”

这话倒是真的，Iris轻轻皱眉。

她们相识在薇国13区的地下靶场，Iris是薇国女排最小的队员，前途无量，却在此时家中突逢变故。

那时她16岁，而言栖刚过11岁生日，一个父亲入狱母亲重病，一个父母踪迹难寻。在那些灰暗的日子里，她们两个做的最多的两件事，一是一起找吃的，二是比赛。

比谁跑得快，比谁个子高，比谁做的饭好吃，比谁扔石头远，比谁看书快。

其实没什么意义，她们甚至年龄和人种都不同，但或许有了比赛生活才更有激情。

Iris必须偿还巨额贷款，必须外出比赛，必须时常离开，好在虽然女子排球在薇国商业价值不算高，但也够她生活。那些言栖流浪徘徊的日子，总是由Iris把她找出来，给她带来足够生活的食物和金钱。

两个月前Iris因伤休息，却意外觉醒了异能。言栖问她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吗？她想了很久。

隔着远洋，穿过电话线，言栖听到她的声音响起：“在离你很近的地方开一家店，这样你就不会被赶出来了。”

这是一个只有她们彼此懂的故事。

彼时她们都很拮据，言栖路过漂亮整洁的商业街时总是踮起脚往里看，说着要是店是姐姐开的就好了，这样进去也不会被赶出来。

她知道Iris是在担心她，担心她现在泡沫般的生活有一天会破灭，再一次无处可去。

不会的。

言栖从树上跳下来，被女人温暖的怀抱稳稳接住。“我们结盟，一起去把莫燃的计分牌全抢回来。”她一手握弓举起指着天，大声宣布，像所有英雄电影的主角一样豪气万丈。

/

密林中心地带，莫燃随手捡起地上的计分牌。

比起Iris，莫燃的戮杀更加简单直白，直接抬手将火烧到小鼠身上，甚至无需观察具体方位。收割速度很快，一路上也并未遇到任何阻碍，这让他心中有些发怵。

言栖那个大小姐估计在偷懒，Iris那个异能倒是有些难缠，但言栖这么狡猾的人会轻易放弃吗？还是说她的预知异能看到了什么……

不，身后有什么在动？

另一边，言栖眼见所剩时间不多，咬牙把进密林的点覆盖了，开始反复验证方向。

以所在点为基准，朝着各个方向各搜一遍，终于找到了莫燃和鼠王大战的地方，所过之处一片焦黑，寸草不生，但莫燃已不见踪影。

该死的，难道他已经拿下了鼠王？他运气怎么这么好？

时间只剩下一分钟，言栖果断刷新存档点，回到Iris身边。

站在Iris视角来看，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言栖突然就生气了，一脸的怒意，二话不说就扯着她往前跑。

“言栖，言栖？你去哪？”

“去杀鼠王！”

“不是，你知道他在哪？”

“跑快点就能抓，跑慢了就被莫燃抢先了……啊啊啊啊！”

Iris也是急性子，直接扛着言栖就往前冲，嘴里还不忘问她：“所以你这个预测异能这么神神叨叨的，像算命的？”

“能不能尊重一下我的异能？”好歹也是女主特供异能。

这么紧赶慢赶，言栖突然大叫一声：“停！”

就是这里啊……

去哪里了？

不对，言栖五感极为灵敏，一定有什么过来了。

她迅速转身，面向八点钟方向——

是莫燃。

他看起来有够狼狈的，衣服破破烂烂挂在身上，脸上也蹭了很多灰。

这鼠王有这么强？！

言栖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如果他现在被打成这样，那刚刚那一回他是怎么杀的……

难不成他死了？

突然之间，Iris颤颤巍巍地冒出一句：“看，看上面。”

一只硕大的老鼠头，红色的眼珠子有成年男性拳头大小，他趴在密林的顶部，头朝下窥视着，仔细看他身上的每一根毛都在诡异地涌动着。不，那不是毛……

那是老鼠的尾巴。

亿万只老鼠的尾巴，在空中毫无规律地摆动，灰色的毛发擦过树顶，时不时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

疯了，疯了。

空气中骤然弥漫出一股诡异的味道，像污泥，又像下水道。

只是一个普通的比试而已，司羽是不是发病了？不干了真的不干了，必须跑。

【滴】

系统？即将转头就跑的言栖浑身一僵。

【检测到重要支线剧情：探寻鼠王的秘密】

【任务奖励：随机异能一个】

异能？异能？！

莫燃和Iris眼见着言栖从一脸惊恐到狂喜。

她被吓疯了？

言栖不管，言栖现在心里只有一个字“冲！”。

在思考要不要换文案来着。话说小莫这种人设会讨喜欢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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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小鼠（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