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衣袍……”

“去那边散心，正好那里有些潮湿，便染在了衣袍上。”白瑾解释道，说完便带着斐然往帐里去。

斐然虽然还是不信，但见公子似乎确实没受什么伤，便也不再询问。

夜里，营帐外听到一些急促且规律的脚步声，虽然声音很小，但斐然还是听见了。

斐然警惕的从榻上起身，来到帐帘边轻轻撩开一角。

是陌玉带的那一队兵，他们正整齐有素的向营地外移动。

“我们的新一步计划，陌玉正打算派一队人先到往生谷前的朔月林埋伏，今天，或许一切都可以结束了。”身后公子不知何时起身的，斐然惊到，或许自己动作有点大，或许公子还没睡？

朔月林……

来到这里的这些日子里，斐然大概摸清了他们此时作战的地形。

他们的营地背靠西境长河——焚河，焚河之后，便是西境各种族的生活地。

焚河提供水源，仙可不吃，但不能无水。且焚河尽头是西境边境，可做逃生之道。

营地之前，先是一小片较宽阔的平原，而后是一座高山，高山之间有缝，陌玉可带兵从缝隙中徒步过去，少有几个天兵先从高山之上隐秘飞过探路。

高山之后，又是较为平坦路段，而后是朔月林。

他们作战之地，前段时间一直是在朔月林之前的平坦路段。

今日，怕是要在朔月林开战了。

“那群反贼会退的，或许，会在往生谷前那一小段平坦地带开战。”白瑾不知何时走到了斐然身边，此时帐外的人都走光了，白瑾伸手将斐然的手往下放，帐帘也随之放下。

白瑾还握着斐然的手，他看着帐帘，账内漆黑一片。

若是无仙术的人，看到的只是乌黑茫茫，“往生谷，往生谷，生人往生。掉下去的，无论仙魔，不是重生，便是永葬。”

不是重生，便是永葬。

斐然听到公子说道此处，心不知为何的悸动了一下，她慌张的回头想要去看公子，公子却松开了手，斐然的手也一时在空中惯性的向下一垂，像是什么东西落空了，离散了，不见了……

“公子？”斐然叫。

“不早了，睡吧。明天……”白瑾顿了一下，“明天我们就可以回去了。”

“回北境？”

“傻小然。”斐然看见公子在她面前走过，“是回东境。”

斐然没来由的有些心慌，她有些急促地开口道，“公子，我想北境了，想栖霞山了……”

“睡吧小然，若这次回去，我答应你，我们一起回去看看。”白瑾侧身躺在了斐然对面的那个榻上，背对着她。

公子到底什么时候带她回北境看看，回栖霞山看看……

明明之前也是这样说的，可是啊，好久了……她和公子，还是没有回去……

斐然也躺在了自己榻上，看着对面榻上公子的背，渐渐沉睡过去。

没有一夜好梦，因为她掉入了梦魇，做了噩梦。

梦里，北境、栖霞山，哪里都不属于她，也都没有她可以安身的地方，她环顾四周，也只有她一人，连公子，她都找不见了……

“小瑾儿，然然！”帐外传来润颜的声音，“陌哥哥应该快回来了，我们一起去迎他吧？”

斐然忽的睁开双眼，就见帐帘边公子早已站在那。

“醒了？”白瑾道。

“嗯。”斐然有些迷糊，她缓缓坐起，神志也在渐渐回来，心神稍稍一凝，心中已知这是卯时，啊，起晚了，平常都是寅时起的。

倒是公子，怎像是一夜未睡，在那站至此时……

营帐外的润颜还在喊着，斐然一清醒，便立刻从榻上下来，白瑾也适时的撩起帘子。

“走吧走吧，我今天一大早就听外面的天兵在讨论，好啊，你们这作战计划倒是隐秘，夜里我是一点都不知道。”润颜见他们出来，便立刻跑到中间左手挽着白瑾，右手挎起斐然。

润颜带着她俩，从陌玉给她安排的那一堆人里挤了过去。

“陌哥哥按照计划，今早应该就回来了，我们一起在大门处等他吧。”

正走着，润颜看见对面阿达将军的族人小九正提了一桶水往这走。

“哎！小九，做了些吃食往营地门口送些吧。”润颜记得白瑾是要吃东西的。

“好的公主，不过可能要慢些了。”小九欢快的应道，但继而又愁眉苦脸，“今早我去焚河打水，怎见那河不知被哪些个兵给霍霍了，浑浊的很。我得待会沉淀一下，再去打一桶。”

“好啊，不急，送来就好。”润颜笑。

“公主，您今天这身可真是好看啊，和咱二殿下真是配得上一尘不染的仙。”小九走时，还不忘再夸润颜一句。

润颜俏笑，拉着斐然和白瑾就继续往大门走。

润颜除了初来营地那几天还是轻装，后来在陌玉的保护下，直接在营地里穿起了平常在东境天宫穿的淡黄色暖纱长裙，一头饰品也是铃叮作响。

他们三人随着几个瞭望兵一起待在营地的城墙上，盯着不远处的高山之间，或是高山之上是否有什么人影。

润颜坐在斐然白瑾中间，她的脚垂落在城墙外，晃来晃去间，两只脚像极了两只小黄鹂在互相嬉戏。

斐然也双手搭在身两侧的城墙上，任山那边的风吹拂向她。

“陌哥哥回来后，我们先举行个庆功宴！然后再回东境，回到东境后，正好赶上了天后娘娘的生辰宴，哎呀，到时候举国同庆，好事临双啊！”

斐然看着在那越说越激动的润颜，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

陌玉回来，自是应该举行个庆功宴，倒是天后娘娘的生辰宴，斐然思及此处，抻头微微看向润颜那侧的公子。

只见山间的风将他膝前的白袍吹的鼓鼓的，额间碎发也凌乱了，发冠上本该垂下的两条冠带，随着风向后飘指向营地。

而公子仰着面，他接着晨曦，吹着微风……此间少年，如云不可浊。

“轰！”身后忽的发出剧烈声响，接着是人声嘈杂。

斐然瞬间用法力护住他们三人，继而向后看去。